苏楚澜是在下午两点到达公安局的。
因为打吴海强的电话没有人接,他便径直去了公安局。

第二次到公安局,他被吴海强请进了办公室,从接待规格上就比第一次高很多。

“不好意思,你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开会。”吴海强说着顺手给他泡了杯茶。

对于吴海强的客气,苏楚澜显然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上次的冲突中。

“吴队长,你找我有事?”他在吴海强办公桌旁的沙发里坐下。

“噢,是这样子的。请你过来,是因为在处理你们那起抢劫案过程中还有些情况不是很清楚,想请你帮忙解释一下。”

“哦?”

吴海强看了看他说:“当然,这可能与案件本身无关,只是作为一个现象,我们想听听你的看法。”

“现象?你能说具体一点吗?”苏楚澜心中隐隐猜到了点什么,他进一步问道。

“是这样,我们在调取事后案发现场的监控画面时,发现了一个细节,这在你们几个的陈述中都没有提到......”

“我们大楼有监控?”苏楚澜在大楼住了好几年愣是没有发现。

“嗯。”吴海强接着说:“我们注意到,事件发生的时候,现场闪过了一道很奇异的绿光,不知道你们意识到没有?”

果然是,当时还是留下了痕迹。

“没有,我不清楚有什么绿光?”苏楚澜看着吴海强说道。

吴海强把身子往前探了探。

“你真想不起来了?你再回忆一下。”

“没有。”苏楚澜笑道:“确实没有,会不会是灯光?我们大楼的照明一直存在着问题,老化得严重,经常会时闪时灭的.....”

“不是,不是灯光。”吴海强确定地打断了他,“你要相信我们技术部门的判断,是一束自然光。”

苏楚澜摇摇头: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主意到。”

“哦。”吴海强手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谢谢你,小苏。”

“不好意思,没帮上你的忙。”

苏楚澜起身告辞,吴海强把他送到办公室门口。“对了,吴队长。”苏楚澜突然停住,“冒昧问一下,您知道南都的地下势力中有'黑爷'这个人物吗?”

吴海强停顿了一下,反问他道:“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随便问一下而已,我朋友在他的场子工作,我怕他不知道深浅,走了黑道。”苏楚澜随便找了个借口。

“你说的是章迪吧?”吴海强盯着他带着一丝洞察他目的的笑容道。

苏楚澜没回答他,但是给了他一个尴尬的笑容。

“章迪的情况我们也很清楚,放心吧,她涉及不到的。”吴海强说完依然微笑着看着他。

苏楚澜心说,你们知道什么啊,你们知道她哥哥是警方的卧底吗?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道了一声谢,转身便告辞出门了。

吴海强一个人站在公安局的大楼门洞里,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长时间......

苏楚澜手揣在兜里,溜溜哒哒走出公安局大门,正准备去拿车,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两条大街外,青瓦砖墙、绿树萦绕处正是南都大学。

难怪上次江惠接到欧曼云的电话说自己关在区公安局,她走着也就过来了,想不到南都大学离区公安局这么近。

区公安局地处南都繁华的市中心区域,用的是南都市解放前民国政府的办公楼,此楼到现在仍然是南都市的文物保护单位。

而南都大学,是南都市,乃至全国资历最老的名校之一,号称有上百年建校历史。它和区公安局及其他几栋民国建筑汇聚成一道南都市特有的民国文化历史名片,颇是南都市的骄傲。

苏楚澜便放弃了开车的念头,穿过商业街往南都大学走去。

城市精致的街道,在高大的法式梧桐掩映下,幽远而静谧,使人幻想着这应该是个美好而悠长的夏日午后。

隔着街边的玻璃橱窗,无论是那些曼妙的服装,还是扑面的书香,又或者是那些五光十色的电器,仿佛都遵守着优雅而安静的默契......

走在阳光被树叶支离的街边,苏楚澜感觉到,这个下午很闲淡。

在一面有电视的玻璃橱窗里,他注意到屏幕里正在播放着城市白领丽人近日所趋之若鹜的瑜伽修身广告。

广告里的教练是名年轻女子,一袭束身的白色上衣,把上围衬托的呼之欲出,下身穿一条包臀的宽腿练功裤,动作曼妙,如似行云流水,倒颇有几分公孙大娘剑器行的神韵。他看这女子眼熟,不觉间看着入了神。

手机的铃声响了半天,才意识到是自己刚换的手机在响,他接起来:

“喂,哪位?”

“你没存我的手机号码吗?我是欧曼云。”

这时他才恍然意识到电视广告里的那名女子也正是欧曼云,他不觉说道:

“好巧啊。”

“巧什么巧?”欧曼云在电话那头问道。

“哦,没什么,我自己自说自话而已。”他连忙掩饰,接着又问:“欧总,找我什么事?”

欧曼云也没有理会他方才的有口无心,转而叮嘱他:

“记得,明天上午来伊曼纤体中心找我,我在二楼。”

“有什么事吗?”他问道。

“你来了就知道,电话里不说那么多了。”

“好吧。“他答应着,正准备挂电话。

电话那头的欧曼云又说:

“别急着挂,还有要紧的事没说呢。”

“你说。”他回了一声。

“老大叫我叮嘱你,你最近的几次事情可能已经把你是青纹的身份暴露了,你一定要万分注意身边的人,那些'赊刀人'随时会出现,你一定要注意防范,切记!”

欧曼云陡然不带一点轻松的语气,让苏楚澜莫名有种紧张感。

“你说的'赊刀人'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随时会要你命的人。具体等你明天来了再给你解释,反正你自己多加小心就是了。”

说着,她在那头自顾挂了电话。

他愣在午后的空气里。

什么情况,赊刀人是什么人?朗朗乾坤,太平世界,还有人可以随便杀人吗?他满脑子不解。

再看电视里,欧曼云正在做着一个瑜珈里下腰的动作,云卷云舒间,镜头正对着她的正面,在她半露的酥胸之中,清晰可以看见一团浅色的印记。

像一卷缱绻的云彩。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