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
回到上京之后的白松,并没有着眼于一些着急的事情,而是休息了一阵子,这才去了交通大学。

好久没来这些院校,白松心情都好了不少。

他已经从学校的论坛看到了这个事,这起车祸上了新闻,在学校的贴吧、论坛等地更是热度居高不下,还有同学在宿舍楼下放花祭奠她。

对于学生来说,上学期间同学逝世,确实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白松找到了女生的班级,在下课的时候,喊住了一位学校的女生,问询了一下这个情况。

“你当时在现场?”女生很惊讶,但是看到白松手机里的照片还是信了:“唉...她男朋友这几天每天都会过来,在我们宿舍楼下坐着。你要是这会儿过去,看到那边坐了一个瘦瘦的男生,应该就是他男朋友了。”

“行,谢谢你了,我知道了。”白松道了谢,往宿舍楼那边走去。

他确实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这个男生,这男生肯定也是很痴情,也肯定知道这个女的爱他,现在去说一下,这个男生还会再难受好几天,但这几天他已经做了决定,说还是要说的,他找到了学校的超市,去买了个垫子和一些吃的。

交大的校园占地面积不小,学校嘛,就是那种学生、年轻的气息张扬着,走到学生宿舍附近时,白松深呼一口气,接着往前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了那个男生坐在那里,穿着薄薄的羽绒服。

这里是背阴面,气温也是零下,羽绒服虽然保暖但是这么坐着时间久了谁也受不了,白松走近了才看到男生已经冻的有些脸色发白了。

“这样会舒服一点吗?”白松问道。

男生隔了四五秒钟才发现面前这个说话的人是冲着自己的,他缓缓抬起了头,有些迷茫。

“冰冷,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唉...”白松拿出垫子:“坐着这个吧,你再这么下去,你也得出事了。”

男生缓缓低下了头,他对这个完全没有兴趣,应该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你女朋友是在我面前死的,当时我正好在辽省出差,去救援,没有救到她,非常可惜,她临死前,有句话让我带给你。”白松说道。

男生一下子站了起来,但是他的身体显然不允许他这么做,直接就眼前一黑,就要晕倒。

白松一把拉住了男生:“你淡定点。”

男生这样的情况已经好几天了,白松知道这已经低血糖了,拿出一瓶温热的甜牛奶:“把这个喝了,我才告诉你。这种事,我不会和你开玩笑。”

白松一只手拧开了瓶盖,递给了男生,男生看着白松,眼睛里有些光,又有些死寂,但还是慢慢喝了下去。

他现在有些站不稳,但还是站住了,白松道:“她确实是运气很差,我当时想爬进去救她,但是那里的钢梁非常坚固,我用尽了全力依然无济于事。我看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是弥留之际了,救出来也来不及,看到我进去救她,她让我告诉你,她爱你。”

“谢谢你进去救她。”男生闭着眼睛,眼泪又顺着泪痕往下淌:“真的谢谢你。”

“你真的很明事理”,白松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大部分人做不到这个时候感谢白松的。

“如你所说,那谁也没什么好办法。”男生道。

白松之所以平静地说男生明事理,其实就是想让男生接他的话。如果白松说节哀等安慰的话,男生只会含泪默默点头。

“你知道,她为什么最后让我跟你说这句话吗?”白松反问道。

“她舍不得我...我...我也舍不得她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才来找你吗?这几天,我想了很久。当时的情况,她如果想交代遗言,其实不用和我说,距离她两三米的地方就有人,被卡住的时候和别人也能交流。她之所以跟我说,是因为和我对视之后,她觉得我值得信任,觉得让我把这句话带给你是一件好事”,白松道:“看你这个样子,我知道你们的感情有多深,我现在才彻底明白了她的想法。她是想让我告诉你,她爱你,所以,更希望你能过得好一些。”

“她...可是没有她,我怎么才能过得好一些?”男生听着白松的话,依然泪不停歇。

“我是一名警察,这些年,我经历过很多危险的时刻,我身边的战友也有不少人倒下了就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白松看向男生:“我们之间的战友情也许不如你们的爱情这般相濡以沫,但也是没有瑕疵的、可以互相交付生命的、纯粹的、真挚的。我说过,他们没走完的路,我们会替他们走完,如果有一天,我的路没有走完,我会感谢那些替我走完的人。”

“警察...”男生有些动容:“那...”

“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梦想和追求,但是一定有。你如果愿意,何不帮她把她的梦想完成呢?”白松道:“用身体的苦楚压制心里的苦楚确实有效,但这一定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她...她是学国际经济贸易的,本来都快要保研了...”男生道:“但是实际上她不喜欢这个专业,她家里人打听过,说这个赚钱。她更喜欢的是画画和研究一些推理的故事。”

“你会画画吗?”白松问道。

男生摇了摇头。

“那她这些梦想你也难替他走完...要不你考个警察?推理的还是挺多的。”白松这也是不知道该说啥了。

“谢谢您了警官。”男生还是摇了摇头,他不想当警察,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你叫什么名字?”白松问道。

“廖峻。”

“好,还是希望你好好的,把她想完成的事情完成。哪怕是她学习压力太大,一直想去某个城市旅游却没有去成,你也应该替她去一下。给你留个我的联系方式,我先走了。”

白松没有多说,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他只是不希望男生真的就这么不想活了之类的。

人这一辈子,往往只会有一段最真挚的感情,当然很多人一辈子一次也没有。而这种真挚的情感往往都是16到24岁之间,年纪越大,见识越广,越难真正爱上一个人。

看着这对苦命鸳鸯,白松也知道帮不上什么,只能给予一些简单的安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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