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除了湘南省和鲁省之外,南黔省也往这边发了函,要求对本案的情况进行共享。
对奉一泠的调查,几乎每一个小时,都有新的进展,这个人,有另外一个身份。

水下那个基地里待的那个人,就是奉一泠的其中一个身份,这个人最终还是选择了畏罪自杀。而这个人的背后,是湘南省的一个著名企业家。

拔出萝卜能带出土,拔出这棵大树,带出来的就不仅仅是土。

后续的工作之多,需要多方合作,这也让白松都感慨,这次的成功,有太多的幸运成分在里面。

这已经是回到天华市的第四天了。

白松第一次坐到了奉一泠的对面,和王亮一起。

在此之前,从这个讯问室里取出来的笔录,已经有十几份,涉及了很多个领域。给奉一泠取笔录,难度颇大,主要倒不是她不配合,而是全凭心情,心情好了,和警察聊几句,心情不好,一句话也不说。

这种情况谁也没什么好办法,市局的也来了好几拨人,依然如此。

倒不是拿不下什么关键证据,实际上,奉一泠对自己的结局非常清楚,所以连律师都没请。而且很多证据也不是需要奉一泠的供述,本身就能查到。

有时候,个案比较难侦破,主要是因为证据太少难以互相联系,但是这个案子不会出现这个情况,取笔录也只是必须要走的程序。

“你来了。”奉一泠带着手铐,却似闲庭漫步,轻轻地坐在了座位上,“你们公安还真是麻烦,程序那么复杂,你这么优秀的一个侦查员,居然因为一个回避制度,今天才过来。”

“即便今天过来,我和你的每一句话,也都不能作为证据使用。”白松耸耸肩:“就是违反规定,来见见你。”

“来见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吗?”奉一泠一侧的嘴角微微上扬,40岁的她,却丝毫没有什么岁月的痕迹。

“你说是就是了。”白松道:“总是应该见见你。”

“好了,见到了。”奉一泠笑容不减:“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

“帅吗?”白松脱口而出。

王亮扶额,轻轻转过头去,似乎想装作不认识旁边这个人。

白松倒是没有觉得啥,他脸皮一直都这么厚...

“帅啊,年轻多好。”奉一泠和声道:“当年我姐姐死的时候,也是如你这般年轻。”

“你姐姐?”白松一愣:“不是你妹妹吗?”

“唔,你们不知道也正常。双胞胎之间很少互称姐妹一般都是叫名字,她喊我叫妹妹,我也喊他叫妹妹。实际上,她是我姐姐。”奉一泠聊到这里,话似乎多了一些:“她走了,走的比我早20年,我只能承认她是姐姐了。”

“所以,这些年,你过得并不好?”白松聊着天,像是和一个朋友交流。至于姐姐妹妹那个争论,其实并不重要,对案件事实不会有什么影响。

“并不是,其实,我过得很不错,喜欢我的男人很多。”奉一泠摊了摊手:“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也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一个女人,又漂亮又聪明又有钱,还没有良知,多少是有些可怕的,所以,五年前,我就有了十位数以上的钱,然后也有了很多很多的东西,说真的,这如果说过得不好,就有些乱讲了。”

“但是失去了你姐姐,你依然觉得很痛苦,不是吗?”白松似乎在尝试着理解奉一泠。

“痛苦?”奉一泠有些嘲讽地笑了笑,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嘲讽白松:“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真的会在意那么多吗?

你猜猜,当初,我发现了警察马上就要找到我,让我姐姐先跑出去的那个人,是谁?”

白松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当年的事实是如此吗?既然这样的话...

他不是不懂人性的恶,只是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来针对他?

“搞了半天,你以为我是因为她的事报复你的?”奉一泠也眯起了眼睛,“怪不得...”

“因为小雨?”白松大脑飞速运转,一下子抓住了关键点。

“嗯,她是我女儿。”奉一泠也不隐瞒:“你们最近不是也安排人对她进行了跟踪了吗?是不是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呢?”

“小雨都放了,你何苦呢...”白松突然感觉有些头疼。小雨是奉一泠的女儿,这也确实是...不过白松查过小雨的很多历史,发现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这隐瞒的真的够深的。

只是,奉一泠既然敢这么说,就意味着小雨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犯罪事实可以给警察抓把柄了。

“我了解过你,你办的几个案子,尤其是抓邓文锡的事情,你确实是不太让人省心,如果你笨一点,普通一点,我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可是后来我又了解到,你爸就是当初的那个警察,所以就没办法了。”奉一泠拢了拢头发,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手铐的束缚:“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这事要是没有你们父子俩,嗯...”

奉一泠似乎又不想继续说了。

白松继续尝试着问了几个问题,奉一泠一直就在那里玩头发,跟之前几次完全一样。

他也没什么太多的想问的,毕竟问出来什么都不能作为证据使用,而且想定奉一泠的罪也不太依赖口供,旁证、直接证据和间接证据都很多,完全足够。

“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走之前,白松也感慨了一句,“真正把你抓住的,其实是一个你最看不起的人。”

白松这句话是实话,奉一泠听得出来。

这句话,却使得她真正的皱了眉,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

她不愿意开口问白松,闷哼了一声,捏着发丝的手也有些停滞了。

离开了讯问室,白松知道,奉一泠有些心绪不宁了。

失败并不可怕,就好像玩游戏,输给了职业选手和输给菜鸟,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郑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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