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
浓雾弥漫,一条狭窄的官道从山脚蜿蜒盘旋直上,两道深深的车辙印亘在路中央,几只麻雀唧唧喳喳地落下,啄饮着车辙中的积水,活泼欢快。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不一会儿,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至,马蹄踏在水滩中,溅起了一道道水花,正在悠闲饮水的麻雀们忙不迭地四散飞开。

白发少年满脸焦急的怀抱着昏迷不醒的少女,急抖缰绳,驾着马匹飞驰着远去。

沿着官道,越过大山,就见到路边矗立着一间小小的驿站。

客栈外立着一根枯黄的竹竿,竿上张着一面破败不堪的旗子,上面的字几近褪色,看不清晰。旗杆后有一个极为简单的牌坊,以两根木棍和一块木板搭成,匾上刻着掉了漆的“驿站”二字。

旗子随着山风微微晃动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驿站外面有一口井,两只麻雀站在辘轳上无聊地啄着木头,不时发出有节奏的“空空”声。

门口还趴着两条懒洋洋的大黄狗,正摇头晃脑地打着哈欠。

伴随着一阵“吱嘎”声,一个驿丞抻着懒腰拉开门走了出来。

井边,伙计挥手驱散了两只麻雀,转动辘轳开始打水,发出隆隆的响动。

就在这时,自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驿丞不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循着声音探头看去。

只见一个白发少年抱着身材纤细的少女,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从浓雾中冲出,向着这里疾驰而来。

眨眼间,马匹已经飞奔到了他的面前,少年猛地一勒缰绳,那马登时嘶鸣着直立而起。

驿丞看着眼前抬脚的高头大马,吓得目瞪口呆。

伙计也惊得松开了辘轳,只听“嗖”的一声,井绳飞快地倒转了回去,接着就是“噗通”一下落水声。

少年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将缰绳一把丢给驿丞,然后将少女抱下,疾步向驿站内走去。整串动作一气呵成,一边动作一边语气焦急的说着。

“快,要一间上房,打盆热水,把门拴上,谁也不许进来!”

张子凡走到门口,一回头,见驿丞站在那里还没动弹,不由得眉头一竖,厉声呵斥。

“愣在那里等死么?还不快去!”

客房门猛地被踹开,他怀抱着陆林轩就冲了进去。

少年刚将少女放置在床上,门外就传来一阵噔噔噔噔的脚步声。驿丞肩上搭着一条毛巾,双手端着一个木盆走了进来。

他手脚麻利的将木盆搁在架子上,又把毛巾搭好,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听到了少年一声大吼。

“出去!不许偷看!”

驿丞忙不迭的退了出去,顺手将门掩好。

张子凡取下毛巾扔在盆中,少女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面色苍白,秀眉紧皱,十分痛苦的样子。

不一会儿,少年拿着拧干的毛巾转回床前,小心翼翼地将陆林轩脸上的污渍擦去,随后将毛巾往地下一扔。

他扶着床上的少女坐了起来,帮她盘膝坐好,昏迷不醒的陆林轩便软塌塌地由着张子凡这么摆布着。

准备就绪之后,少年面露忧色,也盘膝坐在了少女的身后。

他深呼吸一口气,体内浩然之气勃发,提气运至双掌,猛地按在陆林轩的后背上。

少女浑身一震,轻启樱唇喷出一口黑血,溅在床帐上。

门口,驿丞正趴着眯缝着眼往房间里窥视着,见此情景不由得吓了一跳。随后又想起了什么,赶忙用手捂住嘴,一转身背靠房门,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张子凡却是立刻察觉到了门外的动静,锐利的眼神向门口一扫。

只听“噗”的一声响,一枚长长的金针穿透了房门,正在驿丞的耳畔停了下来,后者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金针便“唰”地一下绽开了一朵金花。

他呆呆地看着金花,愣了有那么两个呼吸,随后房间里传来一声大喝。

“滚!”

听到房门外一阵连滚带爬的响动,张子凡又扫了一眼门口,这才又继续专心致志地为陆林轩疗伤。

少女的面色阴晴不定,眉头不时地紧紧蹙起,嘴唇不住地颤抖着。

张子凡咬紧牙关,不顾元气大伤,不住地向她的体内输入内力。

“林轩……挺住……你一定要挺住……”

渐渐地,少女不再面如白纸,脸蛋开始红润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她恢复了意识,微微睁开双眼,语气虚弱地问道。

“呃……师哥……师哥在……在哪儿……”

猛听得陆林轩刚刚苏醒便呼唤李星云,张子凡不由得一愣神,但马上就低声呵止住了她。

“收回心神,不要想别的,继续运功!”

听了这话,少女无力地瞄了一眼身后的少年,不知为何,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便又闭上双眼运功疗伤了。

驿站外一片寂静,挑旗被晨风拂动,咧咧地抖着,井口的辘轳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清晨,藏兵谷。

一处幽静的房间内,门被轻轻的推开,戴着面具的不良帅缓缓踏入,来到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李星云身前。

面容清癯的中年人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重伤昏迷的徒弟身旁,一动不动。

不良帅低头看了看李星云,又抬起头看了看他。

只见阳叔子面沉似水,眼神空洞,好似一座石质的雕像。

“你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我再重复了吧?”

走到里边,背对着师徒两人站了一会后,不良帅喑哑的语气响起。

阳叔子依旧沉默不语,不良帅暗红的眸子冷漠无情,如冰似雪,一转身,大步走向门外的同时,第二句话回荡在房间中。

“那就开始吧,晚上,晚上我一定要看到结果!”

说着,他便走出了房间,与关门的声音同时传来的,是更为冰冷的吩咐。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这间屋子!”

“是!”

听到不良帅远去的脚步声,阳叔子这才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李星云。

只见一向神气活泼的少年现在一动不动,从他紧蹙的眉头可以看得出来,虽然正在昏迷中,但是却依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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