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云“一剑”使出,视野豁然开朗,头顶露出的一片天空中瓦蓝瓦蓝,只有几片薄云,但就是这样晴朗的天空中,居然隐隐传来闷雷声。
“嗯……晴天打雷,不是好兆头。”

他握着药锄抱着膀子,轻轻挠着下巴装着成年人的样子“沉思”道。不过随即,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大变。

“嘶……一会这场雨小不了,不如就此打住,赶快下山……”

这样念叨着,李星云捡起被他耍剑之时丢在一边的药篓,就要开溜,可是刚刚抬脚要走,这一脚却停在了半空中。他面色又变,想到了自己这样回去的下场。

“不行,师父让我采药,我却来这睡觉。”

自言自语中,他向药篓中瞟了一眼,里面空空如也。

“山上呆了一宿,毛都没有采到,回去没法交代啊……”

不过李星云眼珠一转,天性乐观的他已经给自己找到了借口。

“嗯,师父待我情同父子,要是被他老人家看见挚爱的徒儿被大雨淋成一只落汤鸡,岂不是要大大的伤心?”

想到这里,李星云轻轻的用药锄拍了拍自己的手掌,点头笃定的自言自语。

“对,未免师父因我伤心,我得速回剑庐!走你!”

想到这里,他“嗖”地一下,已经一溜烟跑出了老远。

在他离开之后,竹林渐渐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凛冽的山风伴随着天空不断响起的闷雷,发出阵阵呼啸,卷起一片片脱落的竹叶,打着旋儿轻轻飘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在竹林之中响起。

一阵李星云运剑之时的冷意再次浮现在山风雾气之中,一个头戴斗笠的蒙面人不知何时来到了被“流风”剑招洞穿的竹林之中。

他抬头看着,很是仔细,仔细到被药锄挥断的枝条都用目光扫视了一遍。

良久之后,他独特的喑哑之声在竹林中响起。

“如此天赋,不习武可惜了。”

……

剑庐院中竹台上,陆林轩正在像模像样有板有眼地练剑,稚嫩的呼喝声在院中回荡着。

阳叔子站在一旁,面色平静的观看着她练剑。时不时的在她出剑呼吸运气有偏差之时出言指点。

如此和谐的一幕,令得拿着医书学习的李星云羡慕不已。

背诵了一会之后,心思不定的他终于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蹑手蹑脚得过来将脑袋探出门缝,偷看陆林轩练剑。

就在他的诵读医书的声音刚刚消失不久,原本背对着他的阳叔子忽然回过头看向身后。

李星云猛地将身子缩回房间,快速把房门拉上,连滚带爬地扑向卧榻。榻上倒扣着一本他刚刚放下,翻至一半的《神农本草经》。

他赶紧抓起医书,装作努力记忆背诵的样子。

屋外的阳叔子侧头瞄向身后的李星云房间,耳中传来了自家徒弟的吟诵声。

“赤芝,味苦平。主胸中结,益心气,补中,增慧智,不忘。久食,轻身不老,延年神仙,一名丹芝……”

听了一会后,发现的确是《神农本草经》上的内容,阳叔子冷笑一声,便不再理会了。

而在房间内,李星云一边竖着耳朵倾听屋外的动静,一边摇头晃脑装模作样地捧着《本草经》不停诵读,与此同时,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不断的瞄向外面。

“黑芝,味咸平。主癃,利水道,益肾气,通九窍,聪察……”

在幼儿稚嫩的童音之中,阳叔子出手纠正着陆林轩的挺剑姿势,一边教授小徒弟练剑,一边监督大徒弟学医,他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久食,轻身不老,延年神仙,一名元芝。青芝,味酸平……”

只不过,作为大徒弟的李星云却是一门心思的想着习武,他一边吟诵着自己毫无兴趣的内容,一边又慢慢将《本草经》搁在竹榻上,轻轻地转身,把门温柔的拉开。

一边拉门,一边口中还不停地背诵着,内容没有丝毫的错误,绝对可以将一般的老师瞒天过海。

“主明目,补肝气,安精魂,仁恕。久食……”

李星云拉开房门,像刚才一样,探出头往院中看去。

不过他惊讶的发现,原本应该在那里的阳叔子和陆林轩都已经不见了踪影,院子中静悄悄的。

“……轻身不老,延年神仙,一名龙芝……”

哪怕是遇到了这样惊悚的事情,李星云口中背诵的内容却是依然流畅,没有停顿。

不过他做样子就是为了给阳叔子看,现在自家师父不在眼前,他背着背着就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食指,左看看又看看,想要把凭空消失的师父和小师妹找出来。

吟诵,自然也就停了下来。

他没有注意到,两只脚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左右看的李星云呆头呆脑纳闷儿地自言自语。

“……吔,人呢?”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之时,一声轻微,落在他耳中却如惊雷一样的轻咳响起。

“……”

李星云呆呆地转过头,看到了站在身后的阳叔子,以及在他身边,扛着长剑,一脸不屑的陆林轩。

“星云,你在干什么?”

年幼的陆林轩学着阳叔子的口气,故作老成的说道。

“师兄,你在干什么?”

李星云愣了半晌,似乎还没有接受自己被抓了个现行的事实。

不过,从小就不缺乏胆识的他马上反应了过来,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三两下爬出房间,扑地拜倒在阳叔子的脚下,猛地磕了一个响头。

“师父,《神农本草经》弟子已能倒背如流,请师父传我武艺……”

话音未落,一本古书就被阳叔子摔在了李星云面前的地板上。

“拿去。”

“哈,是剑谱么?”

满怀期待的李星云捡起古书一看,见到封皮上印着的五个大字,顿时泄了气。

“伤寒杂病论?”

不用解释,接受了数本医书熏陶的他知道这绝不是武功,李星云哭丧着脸抬头就要找阳叔子理论。

“师父……”

阳叔子却是对他不理不睬,径直从李星云身旁走过。陆林轩学着他的样子,还炫耀着扛着剑,得意地朝着李星云做了个鬼脸。

李星云忿忿地还了陆林轩一个鬼脸,然后朝着阳叔子的背影绝望的乞求着喊道。

“那……师父,等我背完《伤寒论》,就可以和师妹一起学剑了吧?”

“到时为师自有安排!”

阳叔子头也不回地说道。

“可是……”

“背不完十页不许吃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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