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道,之后的半个小时里,穆镜迟和袁霖似乎都在聊上了,聊的竟然还很杂碎,比如袁霖身体最近怎么样,以后有什么打算,是否对他父亲的以后有什么打算。
袁霖倒是一改那天对穆镜迟恨意,此时的他面带微笑,状态良好的一一回答着穆镜迟,两人像是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袁霖在笑,穆镜迟也在笑,空前的和谐。

竟然听着听着,有想睡过去的冲动,而且这种冲动还夹杂着一丝难受,周妈似乎也察觉到了,便在一旁小声对穆镜迟进行提醒说:“先生,医生刚才不是说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吗?”

穆镜迟好像完全忘记了我正装睡的事情,他表情自然问:“有吗?”

周妈立马在一旁笑着说:“有的,在上午的时候。”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茶说:“不急,让医生再等等,我和袁霖很久未见面了,倒适合坐一起谈谈。”

穆镜迟这个时候,忽然放下手上的茶杯对袁霖问:“林小姐如今身子恢复得怎样。”

袁霖眼睛内的情绪动了一下,不过很快他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穆镜迟听了,沉默了半晌,他放在桌面上的手轻轻扣动了两下,似乎在思量着什么,有过了几秒的时间,穆镜迟语气不复之前的清闲散漫,而是带着一丝严肃看向袁霖说:“袁霖,你和清野的事情,我和你父母双方都是十分清楚的,你和清野结婚也有一年了吧。”

穆镜迟竟然在这个时候提起了这个问题,袁霖依旧表情不变,带着三分敬意说:“快一年了。”

穆镜迟听到他如此肯定的回答,便点了点头,随即他平静的看向袁霖说:“一年多,你和清野相处得怎样,想来也不用我多说,先暂且不论谁对谁错,至少现在双方都是满身伤,所以这段时间我有认真想过,甚至站在你的角度考虑过,也许你和清野两人不太合适。”

穆镜迟的话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点到即止,袁霖并不蠢,知道穆镜迟是什么意思,他却不像很高兴,反而对穆镜迟说:“我知道,自从清野和我结婚后,我们两个人矛盾一直都没有消过,她在我家也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的委屈,可姨夫,不管我和清野之间到底如何,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她之间有个怎样,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一直以来,我自己也糊涂,今天我来,也是想向您保证,等清野出院后,我便接她回袁家,好好和她过日子,也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好好对她,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听到袁霖的话,我只觉得全身发凉外加愤怒,他到底想干什么?用这样一种方式来报复我?

我刚想说话,可最后我还是尽量克制住了自己,先听穆镜迟怎么说,也许他也是随口一提呢?

袁霖的态度尤其的真诚与诚恳,穆镜迟似乎听在了耳朵里,因为他没有立即说话,而是过了一会儿,他说:“夫妻之间不是靠保证就能过下去,你们两个人的性格从一开始不适合,这是我和你父亲两人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袁霖说:“我可以改,我并不认为这是最错误的决定,是,我和清野一开始便是相互捆绑,到最后把自己把两人都捆绑得浑身都是伤,可那并不代表我对她便没有感觉,就算如今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我也仍旧没想过要和她分开,或者断关系,我希望您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个时候,周妈在一旁听着,竟然借着斟茶也走向了前说:“先生,小姐和姑爷年纪还是太小了点,以前结婚也匆忙,难道如今断关系也要断得如此匆忙吗?姑爷若是能够改,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我没想到周妈竟然也会在里头掺着热闹,我再也忍不住了,当即便把被子一揭,将脑袋侧对着他们那一旁说:“袁霖,你改得掉?你认为我们之间仅仅是可以改的问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的想法?你上次可是亲口说过,要用这样的方式折磨我,报复我!”

我突然的开口说话,让所有人全都看向我,袁霖见我是醒着的,竟然微有些错愕。

这个时候周妈赶紧走上来圆场说:“小姐,您什么时候醒的啊?怎么不说一声,先生正在和姑爷谈事情呢。”

周妈朝我挤眉弄眼,似乎在提示我,别露馅,可我没有理他,而是冷冷的看向周妈说:“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如果仅仅是为了我,将我无比委屈的捆绑在这段完全无意义的婚姻里,那对我只会是伤害,不会有帮助,这一年里大大小小发生了多少事,您自己是清楚的。”

周妈略有些尴尬,她还想说什么,我只得再次侧头看向坐在那的袁霖说:“袁霖,以前我至少觉得你像个人,现如今我才发现,你早就连人都不是,用这种下三滥手段,除了能够给你带来折磨我的快乐以外,相反你也不过是在折磨你自己。”

袁霖听到我这些话没有任何怒气,反而像是失忆了一般,皱眉问:“清野,我何时和你说过那样的话,你不能因为对我没感情,想离婚,就捏造这样的话说给穆先生听。”

我躺在床上,指着他说:“袁霖,你竟然死不承认?”

袁霖说:“不是我不承认,而是清野,我真没说过这样的话,你是我的妻子,我对你的感情怎样,你从来都不明了,我也不怪你。”他立马又转头对穆镜迟说:“姨父,您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对清野说过这样的话,若是我说过这样的话。”他举起手发誓说:“我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指着袁霖几乎是咆哮着说:“袁霖,你臭不要脸!竟然敢发这样誓,你就不怕老天爷劈死你吗?!”我挣扎着就要从床上起来。

坐在那一直安静听着的穆镜迟,忽然对我说了一句:“陆清野,给我躺好。”

他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严厉与警告,可这一刻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愤怒,满腔的愤怒占据了我胸口的所有,我并没有听穆镜迟的,而是依旧情绪激动的说:“袁霖,不管你再怎么假兮兮在这演戏,我告诉你,这婚我是和你立定了,等我好了,我们立即出院去办理所有手续,你想都别想用你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

周妈见穆镜迟的脸色越来越阴冷紧绷了,当即便立马抱住我身子将我往回押说:“小姐!有什么话您等自己好了再说,先顾忌着您的身子!”

我现在这点力气,根本不足以和周妈相比,她很轻易的便将我压了回去,急得脸色煞白说:“先躺下,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啊,您别再让我急了,我也一把年纪了。”

周妈像是要哭出来一般,我挣扎了两下,终究还是没有再挣扎,又再次躺回了床上,死盯着袁霖用力喘息着。

穆镜迟于我刚才和袁霖的话,没有发出任何的态度和质问,而是对袁霖说:“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会再考虑。”

袁霖便立马站了起来对穆镜迟说:“姨父,您和我小姨是夫妻,我希望您能够看在我小姨的面子上,给我这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以后我真的如清野说的那样,要对她进行报复,您再让我和她断关系也不迟。”袁霖又转过身来看我说:“清野,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以看不起我,可是你不能污蔑我。”

他苦笑着说:“不过没有关系,这样的事情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从来都没有责怪过你,可是离婚,我们是不可能离婚的,就算是付出我的生命,都不可能。”

他说完,视线也不再我身上多停留,而是又转过身对穆镜迟说:“姨父,我暂时便先回去了,等清野冷静一些,我再来看他。”

穆镜迟嗯了一声,然后又对周妈说:“送姑爷。”

周妈当即便应答了一声,迅速走到袁霖面前,便引着他朝外走。

袁霖一走出去,穆镜迟便关上了病房门朝我走来,我对他发脾气说:“袁霖说的都是假话!他对我有什么感情?他能够对我有什么感情。”我指着他离开他的门口说:“他除了对我满腔的恨,我告诉你,就剩下恨不得弄死我!他把他的腿,他的手,他现如今所受的一切,全部算在我身上,如果是这样,那我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穆镜迟对于我的激动,他站在那冷眼瞧着,我说得气喘吁吁,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身子也因为情绪太过激烈,而扯动着伤口。

穆镜迟却不回应我的话,他只是冷不丁的说:“说够了吗?如果没说够,没冷静够,那我们之后再谈。”

接着他转身便要朝门外走去,我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惹穆镜迟生气的,他既然提出了要考虑断我和袁霖之间的关系,那他肯定便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过,现如今我自然不能因为自己的满腔愤怒,而惹他生气。

当即便在那哭着说:“姐夫,我错了还不成吗?我现在就冷静,你别让我一个人在这躺着。”

穆镜迟去拉门的手一停,屋子内一下安静了下来,我在他身后小声啜泣着。

我说:“你刚才之所以会这么激动,是因为袁霖真的对我说过这些话,如果我刚才说的话是假,他又为什么那一次会在南山寺,要杀你,现在的袁霖根本不是以前的袁霖的,你相信我,姐夫,我没有说假话。”

我说完,又开始啜泣,啜泣声越来越大,穆镜迟转过身看向我,他面无表情看向我问:“之前怎么答应过我。”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哭得委屈巴巴的问“什么?”

“你自己好好想想。”他转身走去了沙发。

大约是真被我气的不轻,他坐在沙发上,揉着眉头进行缓解着。

我瞬间反应过来说:“好好听话。”

他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声音里没感情问:“现在呢,你做到了吗。”

我不说话,只是抽搭着,抽搭了良久,穆镜迟手支着额头,睁开眼说:“你没做到,所以这件事情,在你没好之前,我都不会再跟你提,自己想清楚,身体到底重不重要。”

周妈送完袁霖进来,穆镜迟便起身出门了,连周妈都感受到了穆镜迟的火气,她见我躺在床上没敢说话,便知道我刚才又被他训了,她关掉门走了上来说:“小姐啊,您干什么又把先生惹生气,您也太不爱惜自己了,您现在的身子是吵架的时候吗?”

我没有回答周妈,只是沉默着,周妈又坐在我床边,替我拉了拉被子说:“我之所以不想让您和姑爷离婚,是因为这个婚你不能离,离了您能够去哪里?继续回穆家?您觉得这合适吗?”她叹了一口气说:“至少在袁家您还有个栖身之处,而且如今的女人要是离了婚,可要如何见人,您自己想过吗?”

我说:“周妈,难道为了能够见人,我就要把自己捆绑在这里头受折磨吗?婚姻是什么?婚姻是让彼此都感觉到愉悦,是双方的动力,是相互的尊重,是互相爱着彼此,可是您看我和袁霖像是爱着彼此的人吗?”

我冷笑说:“没有,我们从来没有爱过对方,我们也从来都没让对方感觉到过愉悦和动力,我们的结合,不过是利益的牺牲品。”

周妈说:“您千万别这样说,什么叫牺牲品?当初先生之所以会把您嫁过去,不过是为了您择个好人家,若是不是因为您,他何必去支持袁家?支持谁不好?”

对于周妈的话,我只觉得嘲讽,对啊,他把我嫁给谁不好?偏偏嫁给袁家?这不就是他野心体会吗?为了我?这话我是不敢讲,也不敢当的。

可是我没有这样回周妈,因为和她说太多,她也未必会信,不过也过去这么久了,再旧事重提不过是无趣罢了。

可周妈以为我不回答她的原因,是因为我听进去了她的话,她又再接再厉:“您和袁霖并不是相处不下去,夫人说的没错,之所以成这样,并不是袁霖一个人的错,您自己也不会没有半点原因在里头,而且,刚才我瞧见姑爷态度诚恳,不像是是假话。”

我一直以来,以为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周妈永远都会是站在我这方的,可现在看来,我错了,她是站在我这方,可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需要的,在她们认为,女人的需要,便是丈夫孩子婚姻,这是一个女人的保障,所以天下间无论多少男人,犯了多少错误,最终都能够浪子回头,千金不换。

更为讽刺的是,她们把这当做是一个女人的最终胜利,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周妈继续在劝着我说:“您就再忍忍,姑爷以后若是改了,您和他有了孩子,不就一切都好了吗?为何要因着这点事情,而离婚,你一旦离婚,就意味着被休,那您的以后可怎么办,一辈子都上不了岸的。”

我疲惫的说:“周妈,这些事情您别管,穆镜迟不是随口一提吗?还八字没一撇,您也别急。”

我知道道理是和她说不通的,所以只能安抚着她。

周妈却哭出声说:“而且、而且先生为什么突然和姑爷提这样的事情,您自己心里不明白原因吗?难道您和袁霖离婚后,转而又给先生当妾室吗?这像什么话!”

周妈这句话,倒像是瞬间惊醒了我,对,穆镜迟为什么突然会提这件事情?他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想过,也没提过的,这点我倒是未曾想到过。

周妈见我满脸的愕然,显然她也料到我没想到这点,她声音里的哭声未灭:“以前还有可能,现如今是不可能的,您怎么不为自己想想,您觉得您和先生之间能够在一起吗?在一起的了吗?以前没可能,何况是现在。”

周妈的话让我觉得透心凉,这种凉还不是普通的凉,而是那种刺入骨头的凉意,从脚底延伸,一点一点往上攀爬,然后渗透进五脏六腑,让人瞬间清醒。

是啊,我和穆镜迟在一起得了吗?我们如何在一起?我们之前的种种,又是以怎样一种关系来定位?一旦我离了婚,穆镜迟又将怎样放置我?继续将我嫁给别人,还是将我纳妾了?

若是纳妾,便意味着我要永远都在王芝芝底下,被她俯视着,要和一个女人去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和我最为鄙视的那种女人有何差别?

可是,不离婚吗?永远都待在袁家?我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现在对于我来说,任何问题都不是大问题,而是如何脱离袁家才是大问题。

周妈还在哭,我动不了,只能用手握住她的手说:“您别担心,我不会走那一步的,我心里有数。”

周妈说:“小姐啊,我毕竟比您考虑的长远,那些什么情啊,爱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这一辈子,名声最重要,潘金莲为何遗臭万年,您自己不清楚吗?您可千万别走上这条。”

我沉默着。

之后那几天我都表现得无比乖巧,医生说让我不要动,便不动,护士给我拿药过来,便乖乖吃药,穆镜迟并不能时长来陪我,所以他会打发王淑仪过来问情况,不过我和王淑仪许久都没打过交道了,她不会直接问我,而是问周妈。

周妈对于我的转变自然是高兴的,和王淑仪满口称赞着我这段时间乖得不行。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虽然还是不能怎么动,可医生说允许偶尔翻翻身,这对于我来说,比之前好太多了,医生的话刚说完,我便立马让周妈来翻动一下我。

周妈见我急成这副模样,当即便笑着说:“小姐,瞧您猴急成这副模样。”

我在床上各种哀嚎说:“快一个多月,我跟瘫子一样躺在这里,你说我急不急。”

医生和护士都站在一旁笑了,医生说:“您啊,是我们医院最不让人省心的病人。”

这个时候,门被人推开,穆镜迟从外面走了进来问:“怎么,又不听话了?”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回头去看向门口,穆镜迟穿着黑色西装,后头带着周管家,像是刚从哪个宴会上回来的一般,病房内的护士眼睛瞬间都直了。

我还从未见穆镜迟穿得如此正式,以前的他不过都习惯长衫,从不穿正装之内,今天这一回倒是破天荒,可就算是破天荒,我也依旧忍不住在心里想,是真好看。

虽然平时他偏瘦,并不是结实那一款,可西装穿在他身上,却说不出的合身,不多出一寸,也不少出一寸,整个人看上去秀雅又儒雅,他身上那自带几分贵气,让人活生生生出几分心猿意马。

那些护士全都盯着他,穆镜迟倒像是不自知一般,看向医生问:“可是又不配合了?”

那医生当即笑着说:“没有,没有,我们正在夸奖陆小姐呢,这段时间陆小姐真是配合的很,让她不动,她便真的不乱动,药也都准时吃了,而且昨天替她拍了片,她伤口已经逐渐愈合了,结合考虑到她确实在床上躺了如此之久,所以允许她翻动一两下。”

穆镜迟看向我,保持怀疑的态度笑着问:“是吗?”

我无比肯定的回答他说:“当然是!”

屋内的所有人听到我的回答,都捂着嘴笑了。

周妈见我有点委屈,又立马说:“哎呀,先生,小姐这段时间表现好得不得了,您不夸她就算了,怎的还来怀疑她。”

穆镜迟看向我笑着说:“表扬归表扬,可也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过几天又开始不配合胡闹。”

我越发不高兴反驳说:“我哪里有,你每次都这样冤枉,早知道你这样,那我也就不听你话了,现在这没意思。”

我将脸撇向一旁,穆镜迟轻笑踱步朝我走了过来,他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微微倾身看向我说:“好,乖的很,行不行?”

我闭上了眼,生着闷气,继续不理他。

穆镜迟伸出手在我脸上轻抚了一下,继续笑着问:“不理我了?”

我想都没想说:“对。”

他故作可惜说:“今天在漱芳斋看到了新出炉的红豆饼,想着有个小馋猫爱吃,所以顺手便买了两个,可怎么办,这小馋猫如今正生着我气,红豆饼是扔了好呢,还是给别人吃才好呢。”

我躺在那还是没有动,穆镜迟等了一会儿,他直起身就想走,不过在他要走时,我立马伸出手拽住了他,叫嚷着说:“我要吃,你给我,快给我。”我摇晃着他的手说:“姐夫。”

所有人被我这样的反应逗得越发大笑了出来。

他被我摇晃了一会儿,无奈的笑着看向我,这才从周管家手上接过袋子递给我说:“不能吃太多,浅尝即止。”

得到满足后,我立马从手上拿过,便抱在怀里笑着说:“知道了。”然后又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袋子,拿出了烤得软软的红豆饼。

医生还要和穆镜迟报告我的情况,所以穆镜迟没有多停留,又随着医生去了办公室,他去了后,我便躺在床上无比畅快的吃着红豆饼。

周妈见我饿狼扑食一般的模样,当即是哭笑不得说:“您慢点吃啊。”

我说:“让你在床上躺一个月,每天只能喝粥,喝水这些,您试试。”

我快速吃完了一个,正准备去吃第二个,周妈又说:“先生可说过,让您少吃点。”

我没有理会周妈,继续欢快无比的吃着。

没多久我便吃得饱饱的,然后打着饱嗝,躺在那懒懒的摸着肚皮,穆镜迟进来时,我正懒洋洋的想睡觉了。

他见地下是个空掉的红豆袋子,便问周妈:“这是都吃了?”

周妈忍不住告状说:“怎么说都不听呢。”

我睁开眼,扭头看向穆镜迟说:“姐夫,你明天再给我买。”

穆镜迟走了过来,坐在我床边说:“刚才不是让你别多吃吗。”

我说:“刚才不小心吃掉了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对于我这话,他抬手撅了撅我脸说:“鉴于你这段时间的表现,所以明天只允许吃两个。”

我笑嘻嘻看向他,撒娇着说:“那你明天要早点来。”

穆镜迟拿我没办法,笑着替我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我忽然想到什么,伸出手抓着他的衣服问:“你今天去哪里了?怎么穿的这么正式?”

穆镜迟任由我拽着,倒是正在扫地的周妈在一旁提醒说:“小姐,您手脏的很,全是油,怎的这样随便抓先生衣服。”

我朝周妈反驳说:“反正有人洗嘛。”

我又恶作剧一般,在他衣服上蹭了两下,穆镜迟也不阻止,等我蹭够了,他抓着我手看了一眼,上面还是油腻兮兮的,他从西装的口袋内掏出一块手帕,替我擦拭着说:“吃东西前洗手了吗。”

我笑着说:“忘记洗了。”

他看了我一眼说:“细菌都是由十指带入食道的,以后不准这样了,听见吗?”

我用力的点头说:“知道了,就这一次嘛。”

他替我将手指擦拭干净,我想了想,又问:“姐夫,你今天怎穿的这么正式?可是去参加什么晚宴了?”

穆镜迟替我擦干净手指头后,便放下了手上的手帕说:“有个酒会,过去了一趟。”

我点了点头,下意识沉默了一会儿,便抬眸看向他,小心翼翼问:“姐夫,上次你提的那件事情还当真吗?”

穆镜迟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所以也没有和我绕圈子,他放下手上的帕子后,便看向我问:“你的想法呢。”

这个时候正在扫地的周妈,离开看向穆镜迟和我。

我想都没想说:“自然是离婚,你知道我和袁霖根本不可能。”

穆镜迟端起了床柜上的茶杯,他揭开杯子说;“这件事情我还在考虑中,当然已经粗略和袁家那边提了。”

我没想到穆镜迟竟然会如此之快,可我意识到了一点,穆镜迟这次如此容易的让我离婚,可能是为了防止我再从中挑拨他和袁成军的关系?

毕竟,如今穆家和袁家的关系走到了冰点,听说袁成军和穆镜迟从上次那件开始,便再也没有联系过,更没有通过电话,而且从袁成军和王鹤庆没有来医院看我这点,便可以得知,双方之间的关系,并不理想。

莫不是穆镜迟打算和袁成军断了合作关系?袁成军那边会同意吗?还是穆镜迟现在觉得,将我放在袁家只不过是得不偿失,以此方法来让他和袁成军双方都再冷静冷静,防止他们之间的关系再继续恶化下去?

可现如今,不管是他是怎样想法,和袁家脱离关系,对于我来说都是有利的,甚至是当务之急的事情。

我问穆镜迟:“那袁家那边怎么说的?可有同意?”

穆镜迟说:“那边在考虑。”他合上茶杯盖子,将茶盏放在一旁说:“暂时你先别管这件事情,养好身子才是最关键。”

我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我确认似的问:“姐夫,你没有骗我吗?”

这个时候周妈忍不住在一旁说:“先生,小姐若是和袁家离婚,她该去哪里?回家里吗?似乎有点不合适,不如再替她找户好人家?”

周妈试探性的问,可穆镜迟却没有回答她,而是抬手拍了拍我脑袋说:“今晚我还有事,所以不能在这陪你。”

他没有回答,便是不会回答,我对于他将来怎么处置卧,一点兴趣也没有,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快速把这件事情落地,只有确实落地了,这件事情才算正式成为不可改变的事实。

我乖巧的点头说:“好,那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还有我的红豆饼呢?”

穆镜迟笑着说:“过两天,红豆饼明天我让王淑仪去给你买,可好?”

我想了想,勉为其难的答应。

之后穆镜迟离开,周妈立马关上门过来问:“您是真要和姑爷离婚?”

我说:“为什么不能?”

周妈皱眉说:“我刚才试探了一下先生,显然他没回答便是没打算再替您挑人家。”

周妈急的很,我却反而无所谓说:“暂时我先不管这些,之后会怎样谁也不清楚,为今之计,是我和袁霖这个关系是一定要脱的,若是再在袁家待下去,我一定会疯。”

周妈见我下定了决心,便连连叹气,她说:“小姐,您可一定要慎重考虑。”

我沉默着应答着,其实我心里也特别没有谱,总觉得事情不会有想象中那么顺利,我又立马打发周妈去替我到袁家打探打探消息,看那边的人是怎样考虑的。

之后我便有些心事重重,到达晚上后,周妈如往常一般喂着我用完晚餐,医生过来巡察了一下房间,我睁着眼睛看了一眼头顶的灯,接着卧在那便昏昏欲睡过去。

正睡得迷迷糊糊时,我感觉周妈替我掖了掖被子,见我确实是睡了过去,这才悄悄从我房间内退了出去,并且掩上了门。

我眼皮越来越沉,最后一点意识也在迷糊的游离着,正当即将坠入梦境时,门忽然在这一刻被人推开了,黑暗中有个影子在晃动,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警惕感,只是下一秒,我还没分辨清楚那晃动的影子到底是个人还是个其余什么东西,我脑子瞬间清醒,当即便厉声问了一句:“谁!”

可这个字才出来,下一秒那个影子迅速朝我扑了过来,迅速捂住了我的唇,宋醇挨在我耳边说:“是我。”

我所有动作瞬间僵硬,他感觉到我安静了下来后,宋醇没有开灯,继续说:“是外公让我过来找你的。”

对于宋醇的话,我没有回应,而是静静等待他说出自己的目的,接着下一秒他又问:“你要和袁霖结婚?”

宋醇的话我没有否认,而是低声说:“是,穆镜迟已经和袁家那边提了。”

宋醇说:“外公说你暂时不能离开袁家。”

我早就料到外公不会同意,可这一次我不管他同不同意,我说:“你去和外公说,这件事情是我自己的决定,不可能改变。”

宋醇似乎也料到我会如此决定,可他还是迟疑的问了一句:“清野,你是不是怪外公?”

他松开了放在我身体上的手,我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回答。

宋醇非常了解,他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房间内暗的很,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脸,可我还是从他语气里听出了一丝焦急。

他说:“清野,虽然我一直以来不同意外公如此对你,可我还是要和你说一句,他怎么说都是你的外公,这一点是不能否认的,他替你父母报仇,这一点的决心你也是不用怀疑的,我知道他对你的方式太过偏激,可你要理解,你的母亲是外公的女儿,他的女儿被杀害,身为父亲不可能不存仇恨,他只有两个女儿,我母亲早死,最后一个女儿也惨遭杀害,这不过是一个老父亲活在这世间仅有的一点执念,你可以不赞同,但是你却不能够怪他。”

我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他,我只是觉得累,在袁家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不是不清楚,我不想再过下去,他若是真要复仇,那我便复,可并不是用现在这样的方式,宋醇,如今的我感觉越来越无力了,我总觉得最被卷入在其中,根本自顾不暇,何况是去完成外公给我的任务,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从这场漩涡里拔出来,若是让我在袁家一辈子用这样的方式生活下去,那我宁愿死。”

我想了想,冷笑的想:“也许外公觉得我并不该活在这世上,随着我父母一起死,他才会开心。”

宋醇听出了我声音里的怨气,他抓着我肩膀,语气略微激动说:“你不能这样想,清野,你忘记外公以前有多疼你,喜欢你吗?”

我说:“那是以前。”我想要将宋醇钳住我肩膀的手打开说:“我已经决定好了,任何人都改变不了这个决定,你回去跟外公说,这一次他要打要骂随他,我无话可说。”

宋醇见我竟然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他沉默了半晌没说过,可是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如外公所言,喜欢上穆镜迟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变得无比激动,将坐在我床边的宋醇用力推开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力道,一时失手,宋醇这个大男人竟然被我推得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摔在了地下。

屋内便是一阵稀里哗啦,不知道他碰到了什么。

我愣了几秒,连被我推到地下的宋醇都在地下愣了几秒都没有动,被黑暗包裹的屋子安静极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很沉,似乎是朝我这边走来的,我喘着气,预感到大事不好,当即便对还坐在地下发呆的宋醇,压低声音说:“你快出去!”

可这句话一出,显然来不及了,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接着我听见了穆镜迟的说话声,他问周妈:“睡了吗?”

周妈在外头回了一句:“小姐今天是一早就休息下的。”

穆镜迟不是白天才来过吗?怎么晚上又过来了?我完全没预料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况,当即又对还在地下愣怔的宋醇说:“快起来,去浴室,快!”

宋醇这个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他刚从地下爬了起来,刚想走,这门忽然传来了开门声,我和宋醇的身子同时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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