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恒从鹰犬坊夺得数十匹马,冲出北幽门向京城狂奔,大队羽林军在后面追赶,最终没有能追上他,让他逃出了华清宫,此时,外围的羽林军全部被调入宫中,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拦,皇甫恒一口气奔出数十里。
夜幕已经降临,皇甫恒和几十名侍卫已经跑得人困马乏,他们只有四十几匹马,后面的侍卫都没有能跟上来,黄秉坤低声问道:“殿下,我们去哪里?”

皇甫恒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他不可能去雍京,父皇已经把他的人都先后调走,西京留守申济又掌握着十万关中军,而调动二十万皇帝直辖军的玉麟符又被申皇后抢先夺走,他没有机会了,但让焦心的是,李弥那边一点消息没有,如果除重顺利,李弥早就该带兵来了,但现在还不来,会不会也出了什么事?

皇甫恒叹了口气“我们先向东走,尽快离开关中。”话音刚落,只听一名侍卫大喊:“殿下,军队来了!”皇甫忪蓦地站起身,紧张向前方望去,只见黑暗中人头涌动,正是一支军队向这边疾驶奔来。

皇甫恒胆寒,他翻身上马便要向树林里奔跑,却远处有人大喊:“是殿下吗?卑职是徐重。”皇甫恒顿时一颗心放下,他又回来,军队已经停下,几名骑马之人向他这边奔来,最前面的,正是他的心腹侍卫徐重。

皇甫恒大喜,自己的军队终于来了,不过,他立刻便发现军队的数量并不多,只有一千多人,他心中一愣,不是有五千人吗?

徐重和另一名都尉军官翻身下马,跪下见礼“殿下,卑职来晚让殿下受惊了。”

皇甫恒没有看见李弥他惊疑“李将军呢?他怎么不来?”旁边都尉禀报道:“回禀殿下,李将军率三千弟兄先去潼关开路了。”徐重也连忙解释“殿下,我们都认为,羽林军人数众多,我们不能真打,只有用偷袭的办法把殿下救出来,关键是潼关,如果潼关不能先拿下我们还是难以逃脱。”

皇甫恒心中暗骂,本来他还想用李弥的五千军队再冲击华清宫,看还能不能扳回局势,可现在只有一千多人,怎么还可能扳回来?真的是天意如此,他无可奈何,只得道:“那好吧!先去潼关。”在和平年代,潼关的守军并不多,只有一千多人守将也只是一个都尉将,由于李弥抢先前往潼关,使申国舅的截关令晚了一步,三天后,皇甫恒过了潼关,率五千人向洛京疾奔而去。

申国舅是在晚上率领三万骑兵赶到了华清宫,楚王皇甫恬也赶到华清宫与此同时,西京留守申济也率领五万军队控制了雍京城,虽然皇帝驾崩的消息被严密封锁,但骤然紧张的局势还是让很多人都猜到一点端倪,很可能是皇上出事了。

华清宫此时宫内外已经完全被申国舅的军队控制,皇甫玄德的灵柩前哭声一片,楚王和数十名朝廷重臣都跪在地上放声痛哭,最后,申国舅擦去眼泪对众人道:“各位大臣,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们可商议立新君之事,请诸君随我去偏殿。”

众人纷纷答应,申国舅便带着十几名重臣及皇族来到偏殿坐下商议立新君之策,他们个个眼睛红肿心情沉痛,但眼前的严峻的局势使他们无法去痛哭皇帝,他们必须要尽快解决新帝登基问题。

在座的都是楚王党人,立楚王为新君已经没有异议,现在的问题是皇上废除太子的诏书没有下,这让众人心情都十分紧张,眼巴巴地望着申国舅。

在申国舅面前,跪着二十几名内宫宦官和太医,他们在给申国舅讲述皇萃的死因。

当值的刘太医先道:“相国,皇上是服用了女巫医今天送来的丹药而去世,马公公也是一样,他们的中毒症状都相同,我们已验过丹药,里面确实是含有剧毒。

“那两名巫医在哪里?”申国舅厉声问。

旁边侍卫道:“回禀相国,两名巫医都被抓到,现在被关押在宫中。”“将他们二人立刻带上来。”

申国舅一声喝令,侍卫们奔了下去,他又问几名御书房小宦官“刚才你们说皇上要废太子,究竟是什么缘故?”三名小宦官对望一眼,其中一人胆胆怯怯道:“我们是听皇上和马公公的对话,好像是太子养有私军,使皇上震怒,而且今天巫医进献的药也和太子有关,所以皇上把太子抓了起来,最后太子却又趁乱跑了。”宦官的供述和申国舅的推断完全一致,只是他想不通皇上明明已经知道药丸有毒,为什么还要去服它,再有马公公为什么会自杀,还有皇甫无晋的秘密为什么没有被公开,连皇甫逸表也莫名被杀,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名堂?饶是申国舅将头想爆,他也想不到马元贞的〖真〗实身份。

他知道这里面一定藏有某种秘密,不过现在这个秘密不重要,重要的是楚王要顺利登基。

这时,几名侍卫将捆绑着手脚的女巫母子牵了进来,他们二人本想献药后逃跑,不料被侍卫关了起来,使他们逃跑计划落空,他们已知大事不妙,心中惶恐之极。

一进宫殿便跪下,女巫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他儿子解释道:“我母亲说,她的丹药是神的赐给,皇帝已经被神带去天国,在另一个世家依然为皇帝,这是好事。”

申国舅怒极,一声喝令“给我打!”

旁边侍卫对这两个巫医已是恨之入骨,众人举起廷棍便劈头盖脸打下去,下手极重,将两人打得鬼哭狼嚎,申国舅一摆手,众侍卫停住棍子,申国舅又道:“我再问你们一遍,招不招?”

两人终于挨不住打,终于承认被太子收买,在丹药中下毒申国舅命他们在口供上画押对左右道:“将他们带下去,好生关押!”

申国舅又回头问礼部尚书李默道:“大人以为如何?”

李默叹了口气道:“太子养私军在先,下毒弑父在后,已经失德,我同意废太子。”

另外十几名大臣也纷纷表示可以废除太子,申国舅又问他特地请来的三名皇族“几位王爷同意吗?”

三名皇族成员是彭城郡王皇甫罗宋、淮安郡王皇甫俊承以及汝阳郡王皇甫子翰,这三人都是南山派成员,皇甫逸表既死,使他们失去了主心骨三人面面相觑,若不答应,恐怕皇甫逸表就是他们的下场,三人只得点头同意“我们也赞成废除太子。”

“既然如此,那我们决定先废除太子,立楚王为东宫!”

申国舅回头对翰林大学士陆熙道:“旨意可以草拟!”

陆熙心中早有腹案,提笔一挥而就,将废太子的诏书交给申国舅“拟好了,请相国过目!“申国舅接过看了一遍,不错,私养军队被皇帝发现,便下毒弑父,这个理由非常充分,他又传给众人看了一眼事实如此,大家皆表示赞同,申国舅便起身道:“大家先去看护皇上灵柩,我去见皇后。”

此时,国玺和调兵玉麟符依然在申皇后手上在儿子没有登基之前,她不会把国玺和玉麟符给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兄长申国舅,她也信不过,而且她心中对申国舅依然耿耿于怀,若不是申国舅把申如玉送进宫皇上就不会那么放纵,也就不会早逝。

她见申国舅进来,便冷冷淡淡道:“国舅我皇儿的登基诏书拟好了吗?”

申国舅连忙起身行礼“娘娘在楚王登基之前必须先废太子,让楚王为东宫,才能登基大宝,必须要先废储君,旨意已经拟好,请娘娘施印!”

说完,他将旨意呈了上去,一名宦官转交给申皇后,申皇后仔细读了一遍,这本亲自在圣旨上加盖了国玺。

“好了,国舅去宣布吧!”

申国舅见妹妹将国玺紧紧握在手中,心中不由暗叹,便柔声道:“娘娘,楚王登基,娘娘将为太后,自有太后玺印,国玺太后不宜保管,应交给符宝郎,这是礼制。”

申皇后哼了一声道:“我身为皇后,太庙铁碑上是如何规定,我比国舅清楚,国玺和玉麟符我自然会妥善处理,不劳国舅费心。”

申国舅愣了一下,又追问道:“那太后准备几时转给楚王?”

不料申皇后却摇了摇头,很认真地道:“楚王年少,须十八岁才能独立执政,太庙铁碑上有明言,在皇帝成年之前,应由太后摄政,所以,国玺和玉麟符在楚王成年之后,我自然会交给皇儿,这是皇族之家事,国舅为外戚,请不要过多干涉宗庙之规。”

申皇后的这番话使申国舅彻底愣住了。

次日,朝廷向天下宣旨,皇帝驾崩,太子养私军败露,下毒弑父,失德于天下,不宜再为东宫,宣布废除储君,立楚王为太子。

三天后,数百名皇族在宗庙做出决定,正式立楚王为新帝,楚王年幼,由太后摄政,楚王在三千铁甲卫士的护卫下,正式登基为帝,改年号为益兴,封先帝庙号为英宗,册封敬安皇太后为太皇太后,封母后申氏为思敏皇太后,大赦天下。

就在楚王登基数日后,储君皇甫恒也在洛京登基,他宣旨天下,父皇驾崩是服用巫药所致,他为储君,当继位大统。

他追先帝庙号也为英宗,却封其母杨氏为端敏皇太后,尊敬安皇太后为太皇太后,封张缙节为中书令、吏部尚书:封太子妃之父,前兵部尚书周谨为门下侍中、户部尚书:封杨太后之兄,太傅杨晟为兵部尚书兼征西大元帅:封原礼部侍郎苏翰昌为礼部尚书:封嗣凉王皇甫无晋为凉王,楚州大都督。

同时,皇甫恒下旨,大赦天下,号召天下英娄共讨西京伪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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