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盛昌的牢房门外,容珏听着身后赶回来的脚步声,无声地勾唇,“怎么,有用吗?”
齐睿脚步一顿,面色黯然,冷静地捏着拳头,没有答话,只是看着牢房中痛苦地蜷缩着捂着喉咙一脸痛苦地无声喊着的顾盛昌。

“你早知道,却不阻止——”

“为何要阻止?”

对于齐睿带着沉痛和指责的问话,容珏只是抱以一个好笑的神情,“换做今天躺在里头的是我,你问问他,会阻止么?”

本就立场敌对,不死不休,再说,为了姜琳琅,也该叫这个老贼自食恶果。

他不动手,照样能欣赏他痛苦绝望的样子。

一次一次的希望和渴望被碾碎成绝望的模样,真的是……

扭曲得漂亮啊。

齐睿身子一震,抿着唇,再没有开口指责什么。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一切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事情退回到顾明珠将毒药给顾盛昌吃下后一盏茶功夫。

容珏姗姗来迟,来到顾盛昌牢门外,见他痛苦地拍打着门,只是微微瞟了一眼,便问狱头,“有人来过?”

神情却带着肯定。

狱头一晒,守卫却主动交代了一切。

但是出乎意料的,容珏虽当场一掌打死了狱头,却没有弄死守卫。

而当齐睿闻讯赶来,见状,便立即追出去找顾明珠。

可等他冷静地回来后再骤然想明白,这或许,一开始就是容珏首肯的。

不然以容珏御下的本事,如何能叫顾明珠进来探视顾盛昌?

更不会给她下毒的机会。

至于狱头,不过是容珏装装样子。

可是齐睿却无法再说什么,顾盛昌被自己亲生女儿毒哑了,他这个当外甥的却将他绳之以法送进了天牢……

和明珠比,他并没有多大的立场去说什么。

再说,他没有事先防备,叫顾明珠得手,而容珏先知一步,怪不得旁人。

只是——

我又慢他一回!

齐睿自己都没有发觉,在他心里,对于这个认知,开始带着不甘的情绪。

而这种情绪一旦久积,等到深到爆发的那时,便是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毁灭。

从前顺风顺水的日子过久了,这样一连串的打击下来,再好的心性也该折没了。

望着那已经没有心气和希望可被打压的顾盛昌,容珏故作可惜地叹一声——

“看来,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他这声叹息落下,里头的人背脊颤了颤,不知为何,顾盛昌就是觉得,容珏什么都知道。

包括顾明珠问他的事,可是他现在开不了口,还是个将死之人——

不过也好!

顾明珠还有他妹妹,甚至是欧阳烈,你们想要利用我最后一程?我期待着,你们被容珏这个毒蛇咬一口的时候。

而我,就在地狱里,等你们!

容珏眸子微扬,心情好,今天给姜琳琅带珍馐楼的点心好了。

“主子,要不要派人盯紧了顾明珠?”跟着容珏出来,暗一不由问道。

比起暗一对顾明珠的忌惮,容珏显得不屑一顾,微蹙了眉心,“不用,她翻不了大浪。”

更何况,这个女人先要报复的对象,也不是他们。

虽然是条长了毒牙的小蛇,但不足为患。

想着,容珏心情很好地让暗一驾着车去珍馐楼。

暗一:“……”行吧,夫人有口福了。

傍晚,皇帝下令七日后处斩罪臣护国公顾盛昌的旨意便传了出去。

“皇帝竟是这般急了?”姜琳琅彼时窝在容珏怀中吃着香软甜糯的点心,不由看向身后宠辱不惊的男人,眼里流露出几分诧异。

容珏只是微挑了一边的眉,“不得不急。”

老皇帝身子骨不行,他自己清楚,便想着要将顾盛昌这颗毒瘤赶紧处斩了。再者,就算老皇帝不急,他也等不及。

顾盛昌早就该死了。

他伸手以指作梳替姜琳琅梳理着一头飘逸的长发,眸子一瞬冷凝过后,便被柔情宠溺覆盖。

“接下来,该是皇后了。”姜琳琅不知道容珏此时的神情,但是她将咬了一半的点心递到身后,对方不嫌弃沾了她的口水,径自咬住吃掉。

她眯了眯眸子,往他怀里缩了缩,窝着很舒服安心,语气却透露着一丝丝危险。

“好。”你开心,怎样都好。

回答姜琳琅的,是百依百顺的温柔声音。

姜琳琅觉着,自家相公越来越朝着宠妻狂魔发展了,好吧,她自己就是护夫狂魔。

绝配了。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将北国搅个天翻地覆了?”

姜琳琅笑容还没清透,就蹙起眉来,照容珏的说法,老皇帝现在的身体状况就是被暗七用药吊着一口气——

可等皇后一垮台,老皇帝那么要面子的人,被揭露丑闻,只怕是这口气也撑不住。

“那有什么?”容珏舔了舔嘴角的点心末,对此完全不会心存忧虑。

大概和姜琳琅最初的认知一样,这个人想毁了北国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毁了之后呢?

“容珏……我想……”姜琳琅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她之前总是囿于报仇和讨回公道还一个真相中。

可当她真的将那些人绳之以法后,她没有很开心。

她心里对于死者的悲痛依旧存在。

然后,她想到了齐睿。

这个国家不可能让他乱下去,这里是她曾经的家,是她和容珏居住过的地方。自打她亲眼见过南国人的狼子野心后,她更加不希望北国成为一座任人鱼肉的废墟。

那么,齐睿势必要登基的。

他是最合适也最顺应民意的人选。

只是,如果皇后的丑事都被揭露,这对齐睿而言是多大的打击不言而喻……

她担心他会承受不住,性情大变。

而这样的污点,也会阻扰齐睿登基。

但是这些,她不能对容珏言明。

因为她太清楚容珏对齐睿的不喜,以及这个男人对于这个国家对于帝后的厌恶。

那是一种,比她还要深刻骨髓的厌恶。

姜琳琅及时止住了自己的话头,但容珏何其聪明敏锐?

眸色微凛,冷了冷,但是他选择装作不知道。

琳琅,你若不狠心,自有我。

就算我不出面,事情还是会按照原先的轨迹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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