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皇后跟前的红姑便来了丞相府,传达皇后的命令。
“娘娘说了,若是你没能将殿下平安带回,你的解药,也别想拿了。”红姑高高在上地端着姿态,冷淡地拿了一粒月份的解药,“这是这月的,下月十五之前,殿下平安归来,你的解药即刻送来。”

姜琳琅面色严肃,带着几分气恼又带着几分不甘,咬咬唇,接过。

“回去告诉皇后,不管她给不给解药,我都会救齐睿。用不着一再拿断肠丹要挟我。”

红姑闻言只是微嘲地看了眼姜琳琅,“你有这心意就好,千万要将殿下安全带回来!”

“慢走不送!”回答她的,只有姜琳琅别过头,冷淡的送客声音。

红姑也不恼,只无声冷笑一下,便离去。

“小姐,她没有为难于你吧!”

等小桥一瘸一拐地进来,见姜琳琅背对着她站在那,想到方才盛气凌人离去的红姑,不由担心地问道。

哪知,姜琳琅却是无声地捧腹大笑着回过头,因笑得太开怀的缘故,她张着嘴无声地“哈哈哈”,眼角却挤出了泪来。

这样子……

“小姐。”小桥额角都抽了抽,有那么一瞬间以为,皇后又给小姐下了什么毒。

揩去眼角的泪花,姜琳琅笑得肚子痛,嘴都合不拢,扶着腰,走到桌前坐下。

重重喘了几声,才将手里那不知道被容珏换成什么了的药丸捏瘪,扔到一旁的花盆中。

“真是笑死我了!她要再不走,我真怕我绷不住,笑场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得见牙不见眼,轻轻拍了下桌子。

见小桥那微支起来的一只脚,她忙起身,扶着她引着她往椅子那走。

“小姐,不不不用了……”

回到这临安城后,小桥那尊卑观念就又立起来了,叫好不容易在钟秀山上给她改过来的姜琳琅很是无奈。

强行将其按在椅子上坐好,姜琳琅拿起托盘中一个倒扣的杯子,替她倒了一盏茶,推到她跟前。

“你呀,脚扭了就好好待屋里养着,跑出来作甚。”

望着眼前的茶,小桥抬头,凝望姜琳琅笑意温暖明媚的脸,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质的关心。

她微红了眼睛,又立即垂下眼睫掩去里头氤氲的泪意。手捧着茶杯,垂着头,瓮声平稳地道,“奴婢担心皇后娘娘为难小姐……小姐,你能不能不要去黑风寨?”

将手从杯子上移开,握着姜琳琅的双手,小桥眼底满是惶恐不安,“黑风寨那般凶险的地方,小姐再怎么厉害也到底不知江湖险恶,一介女流……如何能跟着去与凶残的匪寇相争,从虎狼之地救出萧王殿下?”

说着,她眼神晃了晃,继续道,“小姐你听我说,萧王殿下出事与你无关,你无须自责,也不用冒险搭救。皇后娘娘就算追究,你身上的毒反正解了——小姐这天下这么大,你可以去别的地方,远离这里。一定会有人,肯定有人能庇护你……”

“小桥。”姜琳琅听着听着,见小桥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不禁叹气,从她手中抽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要担心。救齐睿不只是因为责任,还因为我当他是朋友,他帮过我救过我,我不能坐视不理。至于离开,不要再说了,有些事你不懂,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你的。”

“可是——”

小桥闻言有些急切,但还没说出下文,就听外边传来小厮的通传声。

“夫人,大人请您去前厅。”

回头对着外面回了一句,“就来了。”

姜琳琅拍了拍欲言又止的小桥手背,然后摸了摸对方的头发,笑嘻嘻地道,“好啦好啦,回去歇着吧,我先去忙了。”

说完,没心没肺地跟着小厮去前厅。

前厅。

容珏把玩着手边托盘中三缺一的一套杯子,昳丽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来。

听到姜琳琅的脚步声,他也没回头,只拎起一只杯子,淡淡地启唇,“前朝的琉璃彩绘白瓷盏,打碎了一只。”

姜琳琅:……啥玩意?

被那花哨的名称弄得一头雾水的姜琳琅晃了晃脑袋,耿直地道,“唔,我打碎的。改明还你一只。”

一旁的管家听了,忙觑了眼容珏此时的面色,随后温声提醒着,“夫人——这前朝的珍品,市面上是买不到的。”

“这么讲究?不就一个杯子嘛!”姜琳琅把玩着自己垂落在肩前的小辫子,闻言眉梢一抬,瞪眼盯着容珏手里瞧着便很是精美的杯子,心虚地闪烁了下眼睛,强行装瞎地道。

“啪嗒——”

容珏手一松,杯盏滚落,在托盘中摇摇晃晃最后歪靠着托盘壁,停下。

满室瞬间寂静。

管家忙给姜琳琅递了一个眼色,低下头,敛声屏气。

“啊哈哈,那什么,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也是无心打碎的——这样,我,我给你另买一套,恩买一套稍次一点的,就一点点!”姜琳琅扯了下自己的小辫子,疼得她龇了下牙。

立正站好做出认错端庄乖巧标准动作,态度良好。

容珏却只是懒洋洋地看了眼那托盘中三只杯子,眉眼淡淡的,没有什么愠色,“扔了吧。”

说完,起身,朝姜琳琅走了一步,后者忙吓得本能后退一步。

他直接越过她,语气轻描淡写地道,“既然你说是你打碎的,那就亲自做一套偿还吧。”

姜琳琅完全没留意到他那“你说是你打碎的”话的深意,只一脸懵逼地看向管家,指着自己的鼻子,像是幻听了般询问他,“他方才是说我?”

管家嘴角抽搐着,点头,然后看了眼那成色极好的杯子,见容珏背影悠闲,已经走到了门口,眼底划过一丝好笑。

面上却严肃地道,“夫人,这套杯子可是大人极为喜爱的。大人对这些器物很是挑剔,不过老奴知道一个做瓷器不错的师傅,可以请他来府上教夫人做。”

姜琳琅咽了咽口水,心里咆哮——

可是不是我打碎的我也不想做什么杯子啊喂!

一个个的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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