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笑道:“没事没事,哪能和小衙内计较。那便一贯钱好了。”
“靠……还有没有王法,一贯钱的这种蜈蚣,你有多少我收多少,既是一贯钱四斤,本少翻倍给你,来啊。”王雱咆哮着。

“在。”老廖狐假虎威的抱拳道。

“二贯钱四斤论,给本少把安齐堂的蜈蚣全部收走。”王雱手舞足蹈的道:“另外有必要对这个地方立案调查,看看它是不是存在坑蒙拐骗的嫌疑,是否需要停业整顿……”

小魔头话还没说完,老掌柜简直脸如黑锅,赔笑道:“衙内,您误会老朽的,其实老朽指的一贯钱是一两。”

“这个价格仍旧有些猥琐,我出双倍。”王雱张口就来。

这下,明显背后有人撑腰的掌柜就得意了,念着胡须道:“来啊,把咱们的蜈蚣全部打包,两贯钱一两卖给尊敬的衙内爷……”

“?”

这次王雱就耍赖道:“好吧我是小孩子,口不择言了,你不会当真吧,咱们还是一贯钱一两成交算了。”

就此就算谈成了,虽然秤头上肯定也被这奸商蒙了,老头说只得三斤一两。人家老廖预估是三斤七两。不过算了,老子们人傻钱多,又不是一锤子买卖,先给他们些甜头、结下善缘,小爷我往后在慢慢的坑害他们就行。

就此入手了第一笔巨款:三十一贯。

这是两万多个铜钱好吧,很重的,但放在背箩里,让二丫背在背脊上,小萝莉眉开眼笑的样子,一点也不觉得重。她觉得大雱真是太有本事了,有了这笔钱,咱家就真的起步了。

其实这点钱当然弱爆了,的确够平民家生活多年,甚至养老了。但是说起来安石老爸一个月的工资都比这个多些。还是不计算职田收入的情况下。是的大宋的官就这么好做,住的别墅也是国家给的。

只是说蛇有多粗洞就多大。官员基本都讲排场,请人就是一笔大支出。

基本上看看谁家有多少家丁狗腿子,就能看出实力和财富了。

然后是纳妾。好色当然是有成本的,小妾一多,各种胭脂水粉啥的都要支出,两个丫鬟更是标配。特别将来子嗣一多,全是些纨绔子弟,每人配备八个狗腿子都只算乞丐版纨绔哦。

没有一辆玛莎拉蒂也叫纨绔?所以官员权贵都喜欢养“宝马”,大宋本来就缺马,在汴京养一匹名马,其代价可比后世玩路虎车代价高。

后世的明星养一堆名车换着开,其实真不要多少身家就可以做到。但是大宋汴京的权贵要养一群名马换着骑,那就是无底洞。

所以要讲这些就是一个几何式增长的过程,再多钱填进去都不够用。钱一但不够用,人的心思就多了。那么所谓“田”才能养人。一个平民其实两亩地就能养活且过的较好,但一个“八旗子弟”,需要两百亩地来养。于是其实八旗子弟的数量,直接决定了国家的正义程度。

为了让那些大喊着“我爸是李刚”的儿子们好过,官老爹们只有变着法的捞地捞钱。通行规则是联合土豪地主们,隐瞒地主手里的大片土地不上表报,也就不上税了。于是地主在把钱反给管事的官员。

就这个原因,大宋的土地兼并到了丧心病狂地步,老百姓的生活负担越来越重。因为国家的用度就这么多,土豪偷税漏税了,当然必须大头百姓来承担。

基于此,许多年后,大魔王举着乌纱帽不要,提出了《方田均税法》。这都没宣布共产呢,只是重新丈量一下土地,把那些被土豪们隐藏起来的田重新“发现”出来,让他们依田纳税。减轻财政负担其实也就是减轻百姓负担。

由此一来呢,大魔王和皇帝当然就把天下的官僚和地主一起得罪了。于是反弹严重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不过说起来老王的脑壳可真够大的,被全天下的权贵群体对他围追堵截妖魔化的时期,他仍旧在战斗。支撑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会儿老王才感觉累了。

YY完毕,骑在老廖脖子上的王雱问道:“廖叔,那个药堂的老掌柜似乎有点牛逼的样子,看起来他不是太怕我,他的后台是谁啊?”

“这间药堂的主人姓司马。”老廖神色古怪的说道。

“哦。”王雱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寻思,原来是隔壁司马圣人家的亲戚。

司马光真的是个圣人,他的确就住在咱老王家隔壁的“别墅区”,他的办公室也在咱大老王的隔壁:知州衙门。

是的这个大魔王一生的对头,现在正是知舒州事,前月还兼任了淮西经略安抚使。

早前的时候,司马光没有王安石牛逼,大老王是淮南西路的“常委”,然而司马圣人并不是。不过随着侬智高起兵,赵师旦阵亡以及广州沦陷后,朝廷也开始慌张,于是在淮南西路架设帅司衙门由司马光兼任。

于是司马光现在拥有整个“省区”的兵权和民政权。老王则拥有钱粮大权和司法二次判定权。基本上,现在淮南就是他们两人说了算。

真个不是冤家不聚头,就算在这舒州城里,也是两人一起说了算。

司马光是个好人,但他只会读书不会做事,他会根据理学喊口号,而不会真的教别人做人。所以就算他主政下舒州的民生比其他地方好,然而仍旧是地痞无赖到处蹦跶的局面。

如果换老王主政的话,那些地痞无赖早就被收拾的跳脚了。

所以据耿天骘说了,司马光以前和王安石是好友,那是因为距离产生美,双方没有利益冲突,只是切磋诗文,显摆下小资情调、喝喝茶。如此当然就是好友了。

但是把两只老虎放在一起,两人间的意见分歧就是在这舒州产生的。

于是许浪山最恨司马圣人,许浪山说:“咱家相公评价那个司马光,说他好读书不求甚解,好发言不得要领。整个一头犟驴还不听人劝。这人志大才疏,做学问可以,但执政真的不行。”

王雱觉着大魔王可真够尖锐的,他不用把话说的这么恶毒吧。人家司马光很萌的,魔王老爸此欺负他,欺负了又不够狠,不一次打死,那就叫拉了仇恨却并没什么卵用。

是的根据历史,老王真的欺负了老司马一辈子,老王执政的那十几年,司马大爷被整的跳脚,始终在穷山恶水做丘八做官,不能回京城去说话。

哪里听过给政敌这么好待遇的?就算后世的文明时代也比这个酷烈的多。所以王安石是个有良心的人。但有良心的人真的不适合做官。

不说栽赃陷害整死,但要王雱来说,成王败寇,国家又不欠司马一个官位,一脚踢飞变为庶人,这其实是非常文明又理智的做法了。

然而赵宋得国途径不正义,没朱八八那么牛逼,导致腰板不够硬。太祖皇帝老赵也相当讲义气,就此定下了“不但不能杀,还欠他们官位”的国策。

大宋流行抗旨就是老赵惯出来的。当时的宰相赵普要任命个人,老赵不同意,赵普就整天如唐僧一般纠缠老赵,天天说,天天说,最后老赵一烦就说“行行行,你爱咋整就咋整”。

反过来,老赵看某人骨骼惊奇要给予重用。赵普就抗旨说“那小子不堪用,老臣拒绝任命”。能把老赵气的跳脚,却就是没办法。

当然老赵这人要尤其萌一些,心胸相对宽一些。赵宋的具体政策因皇帝性格的不同进行微调。但大方向并不影响,老赵那一套,就是大宋的政治正确。

这就是所谓的“与士大夫共天下”。赵宋的怂来源于此,但赵宋政治的成功也来源于此。自古以来吃独食相对危险,所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其实是个伪命题,唬人用的噱头。赵宋的核心在于股份制,皇帝不是主子,官员也不是奴才。

事实证明这个政治制度相对成功,它让赵宋天下三百年岁月中几乎没有什么政变啊谋反啥的幺蛾子,除了很怂之外,民生也做到了相对的历朝较好水准。老赵不是军事家,却是个牛逼的政治构架师,其实他这一套,后世文明时代都在套用着,核心基本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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