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陆氏不甘心就这样让计划泡汤,只要白木槿不现身,她也要把这盆脏水泼上去,狠了狠心,上前哭着道:“几位小师傅,不知你们可细细查看了竹林,有无发现小女留下的痕迹?哎……我可怜的孩子,若是在竹林中遇到这几个蒙了面的歹人,真怕她……呜呜……”
那善良的小僧忙安慰道:“夫人,您放心,师兄弟们都仔细查看了,并无任何女子留下来的痕迹,只有这几句尸体,我看了一下这些人身上的标记,恐怕都是些穷凶极恶的土匪,也不知怎会出现在竹林里!”

戒空大师也是疑惑,相国寺一向都是接待贵族香客的,安全工作自然不能放松,怎么昨日国公府的女眷来上香,竟然会有歹徒摸到了后山上?

他上前朝白老夫人抱歉道:“老夫人,此事颇有蹊跷,想必这些歹人也是误入竹林,被仇家给杀了,既然竹林中并未发现大小姐,想来应该没有在竹林中,也许是在寺里迷了路,不如我们去寺中再找找吧!”

白老夫人也深觉有道理,不过既然白木槿没有进入竹林,那么就不可能一夜未归,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现在连白老夫人都想不明白了!

陆氏更是诧异,不可能,她布下的局如此精妙,白木槿怎么可能逃脱呢?

“老夫人,您说槿儿到底去了哪里?既然没有误入竹林,为何一夜未归呢?”陆氏仍然不死心地想将一夜未归的罪名安插在白木槿的头上。

孙嬷嬷此时却恭敬地道:“夫人,许是有所误会也不一定,我们只是发现一大早大小姐不在房中,怎能肯定她是一夜未归呢?还请夫人慎言,莫要坏了大小姐的清誉啊!”

白老夫人也警觉起来,瞪了一眼陆氏,冷着声音道:“孙嬷嬷所言有理,你身为人母,怎么如此不明事理?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败坏自己女儿的名誉,到底安得什么心?”

陆氏愤愤难平,却也不能开口驳斥,只是仍旧不甘心地回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日的情形老夫人也见了,那房间可整整齐齐,分毫未动的迹象,而槿儿不知所踪,可不叫人担心吗?”

“哼,也许是她起的早,去寺院别处散步了也不一定,你为何一口咬定她是出事了?莫不是你真知道些什么?”白老夫人反问道。

陆氏一惊,连忙否认道:“妾身什么也不知,只是问过守夜的婆子,她说早上并未看到槿儿出去,所以……所以……”

陈嬷嬷也赶紧过来帮着陆氏说道:“是啊,老夫人,奴婢可是守在门口的,并未见大小姐出门啊,况且鸳鸯和喜鹊,还有那个瑞嬷嬷也同时不见了,可不是叫人疑心吗?”

白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心中也的确怀疑,若不是深入竹林,那白木槿究竟去了哪里?

孙嬷嬷搀扶着白老夫人,低声提醒道:“老夫人,如今之计,还是先找到大小姐为好!”

白老夫人点点头,正要派人四处寻找,却听得身后一个小僧快步走过来,双手合十,恭敬地向诸人行礼,道:“监寺十叔,老夫人,方丈差小僧来请!”

白老夫人微愣,那明元禅师可是轻易不肯见客,一直都在自己的禅房清修,即便皇亲国戚来了,想要一见也是千难万难,怎么此时到主动请她去见了?

虽然有所疑惑,但能够有此殊荣,白老夫人还是很高兴的,一时间连白木槿不见了的愁云都被驱散了,整理了一下鬓角,道:“有劳小师傅,不知方丈法师请老身去有何指教?”

“应该是与贵府大小姐有关,还请老夫人移步住持禅房!”小和尚十分恭敬地道。

白老夫人点点头,带着孙嬷嬷便跟着小和尚走了,陆氏想跟着过去,却被戒空大师给拦住了,道:“方丈不喜人多,若未邀请,还是别去打扰他为好!”

陆氏气结,却无能为力,这相国寺可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国公夫人能够撒野的地方,只能讪讪地带着白云兮退下了。

看着白老夫人的人走远,才低声问道:“兮儿,你昨日可按照我的交代行事的?为何竹林中没发现白木槿的踪迹,反而死了这么多人?”

“母亲,兮儿可是亲眼看着她们走入迷阵的,为了怕出意外,还特意等到天黑了才离开的,那阵法已然启动,她们不可能走得掉!”白云兮也是十分纳闷,当她得知母亲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时,兴奋的不行,哪里还会让计划出纰漏呢?

陆氏更加疑惑了,她派去的人竟然被杀了,而白木槿不知所踪,她回忆了一下那几句七窍流血的尸体,心头一阵胆寒,白木槿不可能有能耐杀掉八个壮汉,难道有高人相助?

“母亲,不管如何,只要咱们一口咬定她一夜未归,那就算她没出事,也要名声尽毁,我不信祖母能包庇她,更何况这相国寺多少僧人都是见证人,她想赖也赖不了!”白云兮恨恨地道,不能亲眼看着白木槿一身狼狈的出现,实在有些不甘心,但不代表她能够逃过此劫!

陆氏也点点头,只要白木槿不能证明自己昨夜在房里,她就没办法摆脱这个罪名!自己的计划不就是这样天衣无缝吗?

“走吧,咱们去那什么方丈的禅房外看看,听说明远禅师佛法高深,能窥测天机,若是能让他见上你一面,给你说几句好话,那往后你再大些,提亲的人非得把咱们宁国公府的门槛给踩烂了!”陆氏突然想到这一茬,喜不自禁,明远禅师的相术,可是连皇上和太后都心悦诚服的。

白云兮一听,脸上就乐开了花,高兴地道:“太好了,不过他如何肯为我说好话?”

“傻丫头,你出身时,我就着人给你批过八字,说你命相极好,若那明元禅师是个有真本事的,自然不会看走眼,只要他实话实说,你可不就能名声鹊起了?”陆氏打的一手好算盘,想到自己的女儿能够得到明远禅师的批命,就觉得兴奋不已。

白云兮此时也飘飘然起来,觉得自己终于否极泰来,没了白木槿这个大障碍,又能得到明远禅师的批命,好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

陆氏带着白云兮,一脸期盼地往明远禅师的禅房走去,只要待会儿她们故意和守门的人说是来寻白老夫人的,还怕她们不给她进吗?那戒空也是个没眼力见儿的,竟然还阻着她跟去,不识好歹!

此时的陆氏绝对料不到,她待会儿会看到怎样一副场景,犹自坐着她的春秋大梦,连带着白云兮也自命不凡起来。

到了禅房门口,果然有两个小僧人站在门口守着,陆氏一见二人,便上前赔笑道:“两位小师傅,可否行个方便,我家老夫人在里面见方丈,嘱咐我们随后来,请让我们进去吧!”

其中一个白面小僧微微皱眉,齐齐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方丈并未交代还有客人要来,请夫人稍后,待我进去问过再来!”

陆氏可不高兴了,若是去问了,那白老夫人不让自己进去可怎么办,于是劝道:“何必劳烦小师傅跑一趟,我可是正经的宁国公夫人,这是宁国公嫡出的小姐,难不成还有假了?”

“夫人此言差矣,方丈素来不轻易见客,若非他首肯,即便是皇子公主,也不能随意进入禅房!”唇红齿白的小僧人语气还算恭敬,但隐隐也带着对陆氏的不满,小小一个宁国公就能拿来压人,也未免太不自重了!

陆氏又羞又恼,脸色酡红,白云兮也气呼呼地瞪着两个小和尚,翻着白眼道:“你们不过是小小的僧人,竟然敢不把我宁国公府放在眼里,也未免太自大了,哼!不过是住持的禅房,我母亲可是连太后的宫殿都进得!”

白云兮说的没错,陆氏是宁国公夫人,也封了个二品诰命,太后宴请朝中贵妇,自然也少不了她,虽然比不得那些皇妃王妃,但也有几分光彩。

陆氏听了也自矜起来,端着架子,趾高气扬地道:“莫不是小小相国寺,比起太后的长乐宫门槛还高不成?”

两个小和尚对视一眼,那脸稍黑的小和尚回道:“夫人误会了,方丈是先帝时就封的护国禅师,皇上又特许他闭门清修,可不接见任何人,就连皇帝和太后召见,也得方丈自愿,请夫人见谅!”

两个小和尚对这种不知深浅,没眼力见儿的人是没什么好感的,他们方丈岂是随便相见便能见的?若是人人都能随意见,那方丈每日不得忙死?

陆氏和白云兮一脸不忿,却也无可奈何,两个小和尚一看就是身怀武功的,她们想强闯也不行,若就这么被拦在外面又十分丢脸。

白云兮见陆氏不再说话,心里很着急,故意放大了声音在外面叫:“祖母,祖母……您在里面吗?姐姐还未寻到,母亲和兮儿都很着急!”

两个小和尚见状,都皱了眉,劝阻道:“女施主,还请自重,莫要大声喧哗,扰了寺院的清静!”

“哼,你们寺院的清静比得上我姐姐的安危重要吗?我姐姐好歹是宁国公的嫡长女,是当今丞相嫡亲的外孙女,她一夜未归,我们都担心死了,可是在你们相国寺出的事情,你们也是有责任的!”白云兮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更加理直气壮地指责两个不给面子的小和尚。

两个小和尚都有些讶异,问道:“您是说贵府大小姐不见了,还彻夜未归?”

“是啊,我们这不是急着找人吗?你们还横加阻拦,到底安得什么心?莫不是你们寺院搞的鬼,害我姐姐?”白云兮顺势就将脏水泼上去,还觉得自己的推测有理有据。

那面色白净的小和尚冷了眼,但仍维持着表面的恭敬,道:“女施主莫要胡言乱语,此处可是佛门清净地,怎能肆意污蔑?”

白云兮不依不饶地道:“哼,佛门清净地,谁知道私下里都有多少龌龊,我姐姐可是在你们相国寺不见的,你们难辞其咎!”

“何人在外面喧哗?”禅房内传出了一声悠然如山涧清风的声音,略有几分苍老,但听来却让人心静如水,仿佛可抚平世间一切纷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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