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诗会结束后第二天,苏醒的王朝百姓的记忆里关于河洛的舞蹈、霓裳的刺杀和巫婆的咒术全都成了一片空白,七弦发现这个现象是由于她向帝都酒楼里的某个百姓探听赛诗会后来情况如何时,那个百姓说赛诗会进行得在意外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状元树百输给了殿试上请病假的宰相公子,司墨染拿下了宰辅的资格,将取代状元迎娶十四公主。
楚楚楚站在专业的论据上表示:“一定是流云篡改了他们的记忆。”

铸剑阁的大公子高灵修发出疑问:“在场的百姓那么多,流云要是批量篡改的话,为什么他们能够幸免?如果流云是逐个篡改的,那得改到什么时候?”

楚楚楚说:“你不要小瞧她的体力和耐力。”

红日挂上头上空的时候,树百告辞去送十四公主回宫,因为明日就是皇室和宰相府的联姻了。马车一路远去,掀起数丈烟尘,楚楚楚在灰尘中拎着广袖挡住口鼻,呜呜的感慨:“这一去,两情敌见面不知会否分外眼红。”

灵均同样捂得自己只上一颗眼珠子在外:“我一直以为那两小子喜欢的是七弦。”

楚楚楚说:“你真没有见识。”

灵均点头:“我也意识到了。”

沉默良久的七弦叹了一口气:“我从前也以为他们喜欢我。”

众人惊愕的盯牢了她,七弦浑若未觉,扶着额角悠悠的说:“难道是因为我姿色不如从前,才招致他俩倒戈的么?”

楚楚楚正立在一个布料摊子前挑发绳,闻言几步走来,拉着她往中年摊主的面前一站

:“你觉得我妹妹长的怎么样?”说这,扯下了她的帽兜,发丝宛如泼墨丝绦。

男人望着她愣住了,脸颊缓缓爬上两朵红霞:“姑娘、姑娘你长的比翠烟楼的烟菲姑娘还好看——”尾音拖得老长,似是无限感慨。

七弦呆了呆,面容愁苦:“我竟然沦落到跟你凡人比色相了,往事果真不堪回首。”

楚楚楚正待开解她,眼帘里蓦然趟进一个红袍少年,苍梧手里颠着一串铜钱慢悠悠的晃过来:“你们猜,我找到了什么线索?”

灵均说:“四相窟来帝都了?”

“聪明。”苍梧赞赏的拍了一下大祭司的左肩,“七錵说,8月10日那天,翠烟楼里去了几个黑衣客人,他们额头上都有曼珠沙华的刺青,13号夜里其中一人回来时胸前有伤,像是被什么刀剑刺的。那批客人在中秋节上午离开,曾有人在上阕楼里碰到过他们,所以——”

灵均脱口道:“四相窟的上头人开始介入朝廷了。”

“不错。你可还记得我们出了桃花源不久就被人跟踪的事?”苍梧从袖口里摸出一对明月珰耳饰,“这是我从那人身上翻出来的,没有戴在耳上,可能是怕被识破身份。前几日我们潜入皇宫时也被盯上了,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他们大约是同一批人。”

“四相窟与朝廷向来势不两立,这次破例介入,为的是什么?”楚楚楚不敢苟同这番见解。

“很简单。”苍梧飒然冷笑,“四相窟跟朝廷结下梁子是因为东水国神女被抢,现在霓裳重现,不管是假、目的为何,四相窟的人不可能置之不理,更可况——”他瞟了七弦一眼,“织魇者都来帝都了,霓裳复活的消息可就真了八九分。”

楚楚楚依然疑虑重重:“四相窟的主人不是都死了么?为什么还会对霓裳如此执着呢?”

灵均接口道:“她虽然死了,可是她的侄孙女继承了四相窟,这个侄孙女虽然手段狠辣、六亲不认,但对她的姑婆倒是敬重的紧,姑婆的遗愿自然不会忘了。”

“她姑婆的遗愿是什么?”七弦问。

穷鬼咳了一声:“我倒是与她姑婆有过一面之缘,若是记忆没差的话,她姑婆的遗愿是:复兴东水国。”

这下连楚楚楚都惊愕了:“她是鲛人族的后裔?四相窟是复兴东水国的组织?我的天!”

“不可能。”七弦蹙眉,语气森冷,“四相窟的第一任主子是折疏,你们难道忘了吗?折疏可是霓裳父亲的死对头,怎么会帮他复国!”

“这可不一定。”一直坐壁上观的高灵修倏然出声,吓得他们一跳,“女人和男人之间没有永远的仇恨,折疏那行径不如说更像是深爱而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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