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军路帅司大堂内,一个心腹军官抱拳对童贯道:“大帅,朝廷任命下来这么久,缘何您一直在拖延,不去江南赴任?”
童贯苦笑道:“现在如何能去。江南那是一个大坑,这显然是一个要命时期,水灾也就不说了,不等他猪肉平把人杀光我如何敢去。那是要拉许多仇恨的,一不小心,江州事件所产生的后遗症就是我来背锅了。”

心腹属下道:“听说天子庙口之后,高方平又杀了四百多个,另外发配西北两百多个,其后就没有听闻在杀人了,该是杀光了。”

“大错特错!”童贯眯起眼睛道,“根据前番朝廷的举动,已经很显然,朝廷不许高方平在深查江南的事。但是郑居中目下依旧被高方平关押着,迟迟没有说法,既不放,也没有交给朝廷处理。这其中透出的暧昧可大了,以猪肉平的心黑手狠著称,不找借口杀了郑居中他是不会甘心的。这牵连了更大的事:就是显恭皇后,以及目下郑妃的专宠。瞎子也能看出来,目下显恭皇后所出的长子嫡子赵桓是被当做太子对待的。但郑妃和郑居中显然不这么看,于是,就会带来他们和显恭皇后间的矛盾。高俅是谁呢?那是皇后娘娘的世交和嫡系,所以啊,此时你知道高方平对郑居中的心态是什么了吗?”

那个军官顿时色变,紧张的低着头,像不到江州的事竟然延伸到了皇城内,牵连了如此敏感复杂的事宜,果然,此时真不能去啊,妈的去了好处捞不到,仅仅是摆个造型,却有给高方平背锅的危险……

诗人,或者说是文青都是喜欢下雨的。

北1京的雨和南方不同,此番并没有遭灾,但老梁却以一种极其悲壮的心情在院子里看着雨景。

听闻天子庙口出事后,明明看似猪肉平要完蛋了,自己这个政治投机者、和高家即将结亲的人,恐怕也很大可能被猥琐的蔡京们捉去吊死在东华门示众,然而形式再次急转直下,现在那个猪肉平又红火起来了。聚集了一班子官场二流子,扬言要在江南大干一场。

是的在梁中书看来,目下集中的在江州的刘光世啊、时静杰啊、李纲啊、赵鼎啊,就是一群官场二流子。

“爹爹,我家夫君到底在江州杀了多少人?”梁希玟很八卦的样子道。

“也不算太多,五千五百出头。”老梁继续维持着相当悲壮的心情,惨笑道:“老夫真乃当世人杰,竟是为宝贝女儿挑选了一个这么奔放的夫君,竟然暂时还没被他害死,这都是可以编为话本传世了。”

“爹爹你到底在想什么啊,猪肉平狠好的,你为何充满了讽刺自嘲的心态。那些强1奸妇人祸害小孩子的强盗,若是不杀了留着干嘛?”梁希玟道。

“杀一些丧心病狂的人固然没什么。”老梁苦口婆心的道:“然而猪肉平此番搞的实在太大了,已经和一些势力势同水火,势不两立的态势。而且他还有一个更狠的阴招是:软禁着郑居中不放。以老夫的经验看,结合他那心黑手狠的性格,这其中有大暧昧,兴许,要由此而带来一场宫廷层面上的政治戏。”

“哎,总之此番咱们父女是被拖入了贼窝了。”老梁这么总结道。

“……”梁希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女儿啊,你真打算让这个脑子有坑的不良少年,做你一生一世的夫君了吗?”老梁背着手看着雨。

“这种事哪有可以反悔的说法哦。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梁希玟有点不方便直接承认。

梁中书道:“没事,老夫脸皮厚,你若不愿意,咱们就反悔。”

梁希玟急忙呼噜呼噜的摇头。

老梁点了点头,捻着胡须喃喃道:“那就得尽快催促完成你们的婚礼了。”

“不是说要等放榜,等待他同进士登第,他的名字在东华门被礼官唱出来之际吗?”梁希玟好奇的道。

老梁非常奸猾的样子摇头道:“现在不用了。不用等到那步,他已经崛起,已然夹雷霆之势,有了追随者和自成一派的思想理论。如今作为真正的封疆大吏,声势不在老夫之下,已经正式登入了我大宋政治舞台。别人依靠资历、学问、科举、人脉、权术来做到这步,他是依靠才华、杀人、以及做事。女儿,在政治上来说,做实事会杀人的人,会被群体性的打压,被远离。但是这种人一但冲出重围后,权利就不会再被轻易的颠覆,因为他的权利不是来自于宰相和皇帝的施舍,是来自于才华和行动力。所以一般权贵会冷不丁就失势,但猪肉平不会了。”

“这么说来,下一任他真有可能入主大名府,成为朝廷部署于北方的中流砥柱?”梁希玟兴奋的道。

老梁叹息一声道:“不会了,如果你和他成亲,他就不会被任用大名府了。”

梁希玟顿时很不高兴的道:“大名府乃是除东京外,我大宋之第一重镇。以我大宋传统来说,甚至比开封府更出宰相。爹爹不是说过,没有大名府执政资历的人,拜相会很困难吗?”

梁中书淡淡的道:“是的这很无奈。如果此番借助江州事件,老夫悔婚,就代表迷途知返,你外公蔡京还会接受我。那就是说我能回京,而大名府一空缺,猪肉平是有很大机会的。但是你和他成亲,老夫就不能回中书了。我地位威望资历都有,又没有什么错误,所以他们也不能把我从大名府任上赶走。这样一来猪肉平拜相的路,会更曲折一些,他会在别的穷山恶水,多花费一个任期的时间历练,最终才能回中书。”

梁希玟好奇的道:“那爹爹认为,夫君他下一任会被放到什么地方?”

“兴许是广西,兴许是成都府。这要看那个时期出现标志性事件的位置在哪?”老梁眯起眼睛道,“蔡京屁股里夹着的屎实在太多,到处都是乱子。好大喜功的老蔡,他的许多羁縻政策也是有隐患的。西南方少民很多,大新闻迟早是会出的。猪肉平被默认为我大宋第一擦屁股能手了,自然是哪里有事就会去哪里。”

“最好是成都府,哪里有熊猫。”梁希玟道。

老梁苦笑道:“然而,哪里也有大理皇帝和大理权贵间的许多烂账。”

……

“少主,五行旗之水旗出事,此番可能压不住,现在是非常时期,高方平心黑手狠,为安全计请快速退出江州。”石宝忠心耿耿的样子抱拳道。

然而很无奈,在石宝看来,少主方天定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有点痴呆有点迟疑,方天定喃喃道:“宝叔,可我更加愿意留下来,研究高方平的行为和做事方式,知己知彼。”

“哎呀研究什么啊,你被那些书籍毒害惨了,难怪我教严禁外部书籍,猪肉平心黑手狠,一但咬人会惊天动地,五行旗在江州的堂口,此番兴许要跪在猪肉平手里,那个不良少年就喜欢一锅端。许洪刚所部竟然未经正式审判就全体死刑,就连国舅郑居中都被抓了软禁,他坏我教之财路和装备的手段竟是如此的简单粗暴,教主吩咐过,一定要千万小心这个人。这只狗朝廷的金牌鹰犬一天不死,所有人都会很危险。”石宝痛心疾首的样子道。

方天定乐呵了,哈哈一笑道:“看把宝叔你急的,将来我教你识字看书,其实书中不是你想的那样。好吧我不是怕猪肉平,我只是不想让宝叔您为难。我唯一只有你了。此外我还关心,五行旗水旗在江州的堂口为何出事,是何人捅出来的,又以什么理由?”

石宝直接把方天定扛起来就跑,妈的宝叔才关心五行旗怎么出事的,苗头不对,先跑远点就是了,任何时候距离那个猪肉平远些准没错,许洪刚那个野兽就因为不知道厉害,所以作死了之后就死了……

江州城目下并没有人心惶惶,相反的是,大家都在看好戏,那个曾经让江州百姓都害怕,弄得江州人心惶惶额摩尼教道场,听说已经被县衙的差人给围了,许多人都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被围困之后,摩尼教的道场之内也很硬气,不投降也没什么说法,就是关着门沉默。

江州的老百姓们,目下正在等着看这些和大魔王作对的人,会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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