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昭的手停在眼睛旁。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黎三姑娘,如果识趣的话,你最好不要把黑巾取下来。”

乔昭默默把手放下去,背靠车壁不再有任何动作。

马车仿佛路过闹市区,外面有吆喝声传来。

“包子,热气腾腾的老王家包子,皮薄馅大吃了还想吃——”

“豆腐脑,杨嫂子豆腐脑——”

乔昭侧耳聆听,另一道声音响起:“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竟然不慌不忙的。”

先前那道声音带着不满:“少说点,言多必失。”

“就是一个小姑娘——”

“她是冠军侯的未婚妻!”

马车里没有声音了,乔昭却知道在这车厢内除她之外至少还有两个人。

她半途中醒来,无法计算马车行走的距离,目前看来竟只能老老实实等到达了目的地再随机应变了。

黎家此时依然一派平静。

冰绿练了拳脚功夫回来,靠着廊柱一边擦汗一边问守着小炉子的阿珠:“煮什么呢?闻着好香。”

“熬些百合鸡丝粥等姑娘回来吃,姑娘最近休息不好。”阿珠专心盯着炉火,时而拿扇子轻轻扇几下。

“姑娘去哪了?”

“刚刚四姑娘过来,请姑娘去锦容苑了。”

“哦,那我先去洗洗,等会儿去喂二饼。”

两个丫鬟各司其事,并没有多想。

雅和苑到锦容苑几步路的事,主子在后院活动时不带着丫鬟很正常。

可眼看快到中午了还不见乔昭回来,冰绿就有些着急了:“阿珠,姑娘怎么还不回来呢,难不成留在二太太那里用饭了?”

阿珠看着温在炉火上的肉粥,莫名有些不安:“二太太有孕在身,姑娘应该不会叨扰太久,即便是留在那里用饭了,锦容苑那边也该派人来说一声。”

邓老夫人勤俭持家,平时主子们用饭都是按着人数去大厨房打饭,要是谁在别处吃了都会和丫鬟交代的。

“我去锦容苑看看。”冰绿快步离开雅和苑,直奔锦容苑而去,路上正好遇到了锦容苑的丫鬟提着食盒出门。

“小玲,我们三姑娘在你们太太那里用饭吗?”

小丫鬟摇头:“没有啊,姐姐们没和我交代。”

“那就奇怪了。”冰绿冲小丫鬟摆摆手,进了锦容苑院门。

“什么,我们姑娘早就走了?”

“是,三姑娘陪我们太太说了一会儿子话就离开了,当时太太让四姑娘送她,三姑娘没让。”

“可我们姑娘没回去啊,难不成去了别处?”冰绿匆匆跑到何氏那里,听说乔昭没有来过又赶去青松堂,能找的地方找了一圈后垂头丧气回了雅和苑。

“阿珠,你说奇怪不奇怪,我找遍了后院就没找到咱们姑娘,难道姑娘出门了?”

阿珠神情凝重:“应该不会,姑娘不是才说过近期都不会出门的,更何况现在外头好些人想请咱们姑娘去做客,连睿王府的人都来请了好几次,老夫人以姑娘病了的名义给挡了,这种情况下姑娘怎么可能出门?再者说,姑娘就算真有要紧的事出门也该和咱们说一声。”

“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你看着家,我去禀报老夫人。”

阿珠说完拔腿就走,冰绿追上去:“看什么家啊,要是找不到姑娘了还有什么家!”

两个丫鬟匆匆赶去青松堂。

“你们说找不到你们姑娘了?”邓老夫人脸色一沉,“把情况给我仔细讲明白。”

听完阿珠的话,邓老夫人吩咐青筠:“去把四姑娘请来。”

没过多久黎嫣赶来,一番问询后邓老夫人又派出丫鬟婆子去府中各处找,直到天色将黑依然寻不到乔昭踪影。

青松堂里已是气氛低沉,只有黎嫣极力压抑的抽气声。

“别哭了。”邓老夫人揉了揉眉心。

黎嫣扑通跪下来:“祖母,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请三姐去锦容苑,或者三姐离开时送她回去,三姐就不会莫名不见了。”

邓老夫人叹口气:“这事怨不得你。四丫头,你三姐不见的事别对你娘还有你伯娘说,她们一个刚有身孕一个才生完孩子,受不得这个。”

“孙女知道了。”

邓老夫人看向冰绿:“去把晨光喊来。”

“嗳。”冰绿应了一句,飞快跑了。

“三姑娘不见了?”晨光一听大吃一惊。

冰绿一边抹泪一边推他:“你不要问了,老夫人等着见你呢,赶紧跟我走!”

晨光匆匆赶到青松堂。

“晨光,老身相信你们将军对三姑娘的安全有安排吧?”邓老夫人开门见山问。

“是,黎府外都是咱们的人,倘若三姑娘出门,我们一定会知道的。”

“那要是有人掳了三姑娘翻墙而出呢?”

“老夫人,咱们的人绕着黎府几步一岗,要真有这种情况,比走大门被发现得还快呢。”

“那就奇怪了。容妈妈,你带几个人去后花园……”邓老夫人顿了一下,闭闭眼道,“那口枯井那里看看!”

“老夫人!”晨光骇了一跳,脸上已经没有丝毫血色。

“都愣着干什么,去!”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直到容妈妈领着人回来冲邓老夫人摇摇头,邓老夫人才瘫坐在太师椅上。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老太太瞬间仿佛老了十来岁。

“老夫人,我想知道这一天都发生了什么事,任何一件都不能遗漏,特别是进出府的情况。”晨光冷声道。

他表面镇定,心中却一片冰凉。

三姑娘要是出了事,他该怎么向将军交代?就是死,他都不能赎罪!

邓老夫人立刻叫来管事问话。

黎光文酒意微醺走了进来,疑惑眨眼:“母亲,今天你这里人好多。”

“你还有脸回来,知不知道我派了多少人去找你!”

黎光文很委屈:“儿子也不想啊,还在衙门里呢就被人叫去喝酒了,缠了我一下午这才脱身。娘,家里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邓老夫人沉默片刻开口道:“我说了你要保持镇定,别添乱。”

黎光文笑了:“看娘说的,儿子什么时候不镇定过?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指的就是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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