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昭见过礼,何氏挡在乔昭前面道:“公公,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和女儿说说话?”
感受着手臂上小包袱的重量,来喜点点头:“抓紧了。”

何氏直接把乔昭拉到了里间去。

来喜眉毛挑了挑,没吭声。

邓老夫人暗暗叹气:她这个棒槌儿媳妇,有时候管大用啊!

“昭昭,太后好端端为什么传你进宫啊?娘有点担心。”

太后为何传她进宫,从接到消息后乔昭就一直在琢磨了,思来想去只想到一种可能:与李神医有关。

“也许是太后得知了李爷爷仙去的消息,又听闻我是李爷爷的干孙女,所以才想见见我吧。”乔昭说这话既是能想到的最可能的原因,又是为了让家中长辈们安心。

“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昭昭,你去吧,太后说什么你就乖乖听着,咱不求入太后的眼,平安回来最重要。”

乔昭轻轻握了握何氏的手:“娘,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何氏连连点头:“对,我的昭昭懂事了,比娘有本事多了。快去吧,早去早回。”

母女二人返回花厅,来喜抬抬下巴:“黎三姑娘,请吧。”

“有劳公公。”乔昭福了福。

一顶低调却不失精致的宫轿就停在门外,乔昭弯腰上轿之际,来喜压低声音说了句:“三姑娘是不是给过江大姑娘什么药?”

乔昭微怔,看向来喜。

来喜却已经站直了身子,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

尽管心中已经寻思起来,乔昭面上却不动声色,冲来喜轻轻颔首以示谢意,低头进了轿子。

来喜拍了拍小包袱,心道:他说这一句,也算是对得住这包袱银子了。

轿子被抬起来,乔昭坐在轿中,抬手揉了揉眉心。

传旨公公这话是在暗示太后传她进宫与江姑娘有关?而听这意思,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江诗冉只找她要过一瓶李爷爷制的祛疤良药,难道是这药出了什么问题?

那也不对,要是江诗冉用了祛疤药后出了问题,怎么会闹到太后那里去?江堂再得圣宠,江诗冉只是臣子之女,无论如何太后也不该出这个头……

思及此处,乔昭灵光一闪,蓦地想到一个人。

难道那药是江诗冉为真真公主要的?

乔昭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

在山中与邵明渊闲谈时,她曾问起外面救援的情况,才知道真真公主并没有死,而是被救了出去。不过京城里并没有关于真真公主的传言,想来她遇到山崩的事被宫中压下来了。

或许是真真公主在山崩时受了外伤落了疤,江诗冉才来找她讨要李神医的祛疤药。

但乔昭还有一点想不通:如果是为了祛疤,就算一瓶祛疤药没有使疤痕全部消除,那也不会兴师问罪吧?罢了,不想了,见到太后便能知道了。

有了这番猜测,乔昭心中安定下来。

在她看来,遇到麻烦不怕,完全的未知才让人忐忑。

轿子停下来,乔昭从轿子中走出来,面上已是一派平静。

“黎三姑娘跟紧了咱家。”

“知道了,多谢公公提点。”

来喜领着乔昭往慈宁宫而去,冷眼旁观,见她一路走来目不斜视,规规矩矩又不见丝毫局促,心中多了几分激赏。

若不是确定没有领错人,他真以为这位黎三姑娘是一等一的贵女呢。

“太后,黎三姑娘到了。”

“太后万福。”乔昭屈膝行礼。

杨太后一双厉眼上上下下把面前的少女打量一番,见她梳着少女常见的双环髻,穿戴、礼仪丝毫挑不出错处,凌厉的目光缓了缓,沉声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乔昭闻言抬头,坦然由着杨太后打量,眼帘微垂以示恭敬,依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倒是生了一副好样貌,再过两年,不比九公主差了。”

“太后谬赞,臣女不敢与公主殿下相比。”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刚才还面色淡淡的杨太后陡然翻脸。

殿中伺候的宫人全都垂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出,作为众人焦点的少女却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纹丝未动,甚至连面上表情都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把姿态摆得更恭顺,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太后息怒,若是臣女有哪里做的不妥请太后明示,臣女定会努力改正。”

杨太后深沉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心知一直保持着见礼的姿势很累,却偏偏不准备叫她起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缓缓道:“黎姑娘,你可知道,九公主用过你的祛疤药后成了什么模样?”

“臣女不知。”

“不知,你为什么不知?”杨天后把茶盏重重放到茶几上,清脆的撞击声让众人心弦一颤。

殿中少女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老老实实道:“因为臣女从没给过公主殿下祛疤药。”

“伶牙俐齿!”杨天后扫了江诗冉一眼,沉声道,“你没给过九公主祛疤药,总给过江姑娘吧?”

“给过。”乔昭言简意赅回道。

一直保持着屈膝的姿势,她的腿开始酸麻,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就算你不知道江姑娘会把那药送给九公主用,难道就能胡乱拿药充作李神医的药来祸害人么?哀家唤你来,不单是为了受害的九公主,而是觉得痛心,痛心李神医那样的神仙人物却有一个打着他的名头肆意妄为的孙女!”

听了这话,乔昭心中冷笑。

皇家的人说话做事总要扯一块遮羞布,说来说去其实还是给九公主出气嘛,而且是在知道李爷爷不在了之后。她敢肯定,若是李爷爷还在,太后定不会一上来就这般发难的。

酸麻的感觉从双腿传来,一丝委屈爬上心头,乔昭抿了抿唇,悄悄把这丝委屈挥走。

她早就明白一件事,当一个人只剩下自己可以依靠时,是没有资格委屈的,她要做的是迎上去,替自己争回尊严与公道。

“回禀太后,臣女给江姑娘的药确实是李爷爷给我的药。”

“你撒谎,若那是李神医的药,真真用过后为什么会更严重?”坐在太后身边的江诗冉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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