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权者为什么要相信你呢?”老首长又问。
她低下头,又抬起来,想了想,说,“古代不是有告御状的说法吗?天大的冤情,找不到门路申诉,就只有告御状的一条路。时代不一样了,可是,我想,上位的人,应该还是会有做明君的思想。连慈禧太后那样的人,都会接受杨乃武姐姐告的御状,主持公道呢!我们的当权者,应该,应该不至于,不至于看着江毓仁无辜受冤而不理会的。”

话出口,她才知道自己的话语有多么幼稚可笑,可是,在场的三个男人全都没笑。

她愣住了。

老首长盯着她,一言不发。

“当权者,是我们全国人民的当权者,一定会明察秋毫的。”顾晓楠道。

老首长看了方慕白一眼,又对江毓仁说:“下星期六是我的生日,当权者已经派人说,他周五下午会过来,到时候,我安排这件事。”

“谢谢您,谢谢您!”顾晓楠喜极而泣,虽然还没有见到那位大人物,可是,她似乎已经看到成功了一样激动。

“单纯的人,有单纯的好处。”老首长叹道,又对江毓仁说,“既然来了,陪我下盘棋!”

方慕白闻言,赶紧让一旁的秘书去准备了。

顾晓楠的心,一直“砰砰”跳个不停,看着棋局,心情却很难平静。想着周五就能见到那么大的人物,又激动又紧张。

回家的路上,她还觉得自己的手在抖。江毓仁一手开车,一手把她的手握住,沉默不言。

“你说,我们这次能成功吗?”晚上躺在他的怀里,她问。

“不管结果怎样,楠楠,我都会为你骄傲。你是这世上最勇敢的人!”他吻着她的脸,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有你,我就是一个懦弱的人,懦弱的什么都不会的人。”她落泪道。

“楠楠”

“江毓仁,我真的害怕你有什么意外,要是,要是你这次,这次我绝对没办法原谅自己”她忍不住抓着他的睡衣大哭起来。

“乖,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楠楠不哭了,啊?”他不停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的确,如老首长所说,她是个单纯的人。

这样单纯的人,却要和他一起面临这样险恶复杂的局面。很多时候,江毓仁都觉得是自己害了她,是自己把她牵扯进这无休止的麻烦当中,可她却责怪她自己

她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复杂,所以才会相信徐家栋,才会想着去见当权者伸冤,所以

每每想到此,江毓仁就有种想要抛弃如今获得的一切的念头,和她一起浪迹天涯,用他的积蓄做点生意什么的,过着平凡简单的生活。可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就这样背负着污点离开。

没有一个夜晚睡的踏实,可是,生活依旧在继续。

这几天,江毓仁忙着上班,就打电话叫了旅行归来的谭陪陪顾晓楠。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天的缘故,顾晓楠觉得自己最近倦意很多,和谭逛街走不了几步就累了。谭看着顾晓楠那几近惨白的面容,心中担忧不已。她也不好说破顾晓楠的心思,便带着她去做美容啊做SPA啊什么的,让她放松。

也是因为最近一直压力太大,顾晓楠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生理期早就错过半个月没来了,而她现在的精力全在江毓仁的身上,细数着星期五的到来。

周五中午,她接到方老爷子秘书的电话,让她下午两点到方家。当然,人家也不会告诉她,当权者几点会到。

顾晓楠在家翻腾着衣柜,她的衣服向来都是一个格调,简单大方,又不是很贵。她知道自己最近脸色不好,要是穿浅色的衣服,肯定像个鬼一样。就挑了一件烟灰色的齐膝连衣裙穿上,腰间有一条细细的白色皮质腰带。为了表示礼貌,她今天特地戴了一条细细的铂金项链。画个淡妆也是礼仪之一。于是,静心准备之后,顾晓楠赶在两点之前到了方家。

方家的人把她安排在一个她根本不知道的房间里,来过方家就一次,还是夜里,她当然不知道方家有多大。

一个人坐着无聊,这家里也没个无线网络,又担心等会见到当权者会紧张,她连水都不敢多喝,静静坐在屋子里等着人家来通知她去见。

等到四点钟,终于,老爷子的秘书来叫她了。

顾晓楠跟着人家一直走,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一颗心七上八下乱跳不停。没想到,“面圣”还真是一件压力很大的事。

“好了,你在这里等一下。”走到一扇门前,秘书停下脚步对她说,她就乖乖站在那里等着。秘书走进去,走到里屋的一道门前,跟门口的人说了句什么,门口的人点头,顾晓楠就被带进去了。

顾晓楠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初自己是怎么走进那扇门的,耳边什么都听不到,只有自己震耳发聩的心跳。

“当权者,这就是我跟您说的那个孩子。”顾晓楠听见老首长的声音,因为她一直低着头,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什么模样当然,电视中是见过无数次了。

“哦,是你要见我?”一个浑厚的声音传进顾晓楠的耳朵。

她忙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果真是那位大人物!

她知道自己很没出息,差点就要哭出来,连连点头,道:“当权者,您好!”

当权者的普通话,略带点南方口音,可是,依旧充满了威严,威严之余,他的面容,又让她感觉很慈祥。因为有了慈祥的感觉,顾晓楠的心,慢慢轻松了下来,没有初识那么紧张。

“坐下说!”当权者说。

顾晓楠忙在老首长秘书的引领下,坐在距离当权者不是很远的一个沙发上,这才发现屋子里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当权者和老首长,还有另两个可能是他们秘书的人。她深深呼吸几下,想起江毓仁,她就不再紧张了,把准备好的话语认认真真地说了出来。

当权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始终非常平静。

身在历史老师的家里,顾晓楠也知道,自古以来的皇帝,特别是那些伟大的皇帝,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胸中自有万壑。当然,她也知道,面对这样的人,唯有实话实说,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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