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不成?”萧灵犀说,“你不是早就盼着生个孩子吗?上马打仗的事,你再也不要干了。”
“那我会憋死的。”武丽丽说她这人从小野惯了,当不了大家闺秀。她问萧灵犀是不是在着手订立后宫规矩呀?千万手下留情,别把后宫变成监狱呀!
“瞧你说的,”萧灵犀说,“说话总是没轻没重的。”
顽强举起手来:“娘!”又马上改口:“先生!”
萧灵犀笑了:“什么事?”
“我要尿尿!”顽强说。
“过来!”武丽丽招手叫他,领他来到门口,帮他解裤子,在树底下尿了一泡尿,又送回座位上。
萧灵犀说:“等你的孩子到了四岁,我也给你教,一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
这时金菊来了,她向萧灵犀说:“打听信儿的人回来了。”萧灵犀忙问:“怎么样?”
“人放了,”金菊说,“殿下还亲自题了匾,要在钱三万的家乡立牌坊,让他风光风光呢。”
萧灵犀欣慰地笑了。武丽丽知道这是马秀英力谏的结果,她说:“差点砍头的人,一下子又得此殊荣,人世间的事真是难说。这都是萧王妃相夫教子之功啊。”
萧灵犀戳点着武丽丽说:“你这张嘴呀……”
到了吃饭时间了,萧灵犀宣布下课,看着下人照料孩子们洗了手,才向膳房走去。
顽兵倒先来了,这是很少见的,他平时一个月也难得和家人同桌吃一餐饭。
顽兵落了座,萧灵犀、武丽丽才带孩子们入座。顽兵把顽强抱到自己旁边的座位上,问:“今天讲的什么课呀?”
顽强露出一对好看的小酒窝,说今天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顽兵先是哈哈大笑,继而虎起脸来,申斥儿子长幼不分,怎么可以把母亲比为猴子?
顽强不服,说是娘自己这么说的。顽兵不信,武丽丽说她可以作证。
顽兵又说起刘守仁、叶剑去江西办差,说这也是按萧灵犀的意思,是同她商量过的,他明白派刘守仁她是不情愿的,但这件事叶剑一个人办不好,容易引起非议。
萧灵犀的脸色又沉重了。
顽兵见仆人给大家都盛了饭,便举了举筷子,示意儿子们:“说吧。”
儿子们参差不齐地说:“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之后顽兵下了第一筷子。
顽强站起来看看摆上桌的四个菜,问:“怎么没有肉?”
萧灵犀哄他:“下顿才有。”
顽兵说:“不能顿顿有肉。父王小时候一年都吃不上一顿肉,你们现在一天总能吃一次呀。”
顽强噘着嘴往口里挑了一点饭,忽然仰头问:“孔子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是什么意思呀?”他这么没头没脑地一问,几个哥哥都悄悄笑了。
顽兵说:“下去再讲,我们桌上有女人啊!”
萧灵犀说:“没关系,讲吧。孔夫子的话,都对,就这一句不太对。”
武丽丽说:“非但不对,简直浑账,孔子一定是受了老婆的气,再不然叫哪个野女人甩了,才生气地冒了这么一句。”
顽兵、萧灵犀和已经十二岁的顽彪都笑了起来。
顽兵是这样讲解的:小人,人人都知道不好,有时女人也具有小人的劣根性,你对她太亲近了,她就忘乎所以,什么都要管,你对她冷淡了,她又哭又闹,唉,总之没办法。
顽强眨着黑眼睛说:“那我娘,还有二娘也难养吗?”
顽兵忍不住想乐:“这你得问她们自己呀!”
萧灵犀见孩子真的把脸冲着自己,就说:“快吃饭吧,孔夫子说的不包括咱们家。”
顽兵趁萧灵犀给他盛汤时说:“一会儿你到我书房去。”萧灵犀点点头,十分敏感的武丽丽早听到了。
顽兵从前的书房现在改称奉先殿了,除了平日办公,也在这里接待重臣。
顽兵正伏案写着什么,从敞开的窗子传来阵阵木鱼声、诵经声,顽兵不禁皱起眉头,这是从张惠院子里传出来的,诵经成了她早晚的功课,顽兵暂时顾不到她了,只好听之任之。他示意廊下的宫女过来关严了窗户。
顽兵背着手扯下屏风和书橱上的几张纸条,如今又有一张醒目的纸条从里面“跳”出来,上面写的是“接兰妃进宫事宜”。
萧灵犀悄悄进来了,顺着顽兵的视线,首先看到了这张纸条。她的表情由讶然变为平和,一切已在意料中。
顽兵十分客气:“你坐。”并且喊:“来给王妃上茶。”金菊在门外打发小丫环进来上了茶。
萧灵犀说:“殿下今天怎么这样客气了?”
顽兵说:“你知道本王由一个行乞的走方和尚,到了今天称王,有半壁江山,靠谁吗?”
“一半是殿下有德,”萧灵犀趁机说,“一半是那么多好人辅佐你。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了这些元勋老将,别亏待了人家。”
“那是。”顽兵说他已在城外建了功臣殿,彭大怀、陈小兵都入祀了,他也会善待他们的儿女,请王妃放心。他今天说的是家里话,如果没有萧灵犀的贤惠,为他主内,为他谋划,他也不会有今天,顽兵称萧灵犀就是他的长孙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