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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主子送情书,意外地官升几级,是喜是忧?不见棺材不落泪,送了人情不图报,却隐藏着杀机)

大战在即,鄱阳湖上战云密布,首当其冲的南昌守将顽洪正不敢掉以轻心,加固城墙,操练攻防,又连夜召集将领布置御敌。他说:“多尔滚这次是起倾国之兵杀来,来者不善。我们能不能守住洪都,仰仗各位了。”他有意看了陈勇一眼。

陈勇说:“都督分城而守的办法很好。末将力保抚州门万无一失,上一回丢了洪都,本该处死,这次敢不尽力!”

顽洪正令薛刚将军守章江门、新城门;马海龙将军守琉璃门;张继先守瞻台门;陈德胜将军守宫步门;李国胜守士步门;他自己率两千兵居中防守,并严令诸将各司其职。

陈勇认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建议先派探马出去探明敌军实力和使用何种武器,才好防备。

顽洪正正要说此事。他已派出三拨探马,全都查明了。多尔滚大舰百余艘,攻城士兵每人有一面簸箕大小的竹盾,很难对付。

陈勇早已想好对策,就用火铳破它,竹盾容易打着起火。

众将都认为陈勇的办法可取。

多尔滚攻城开始后,攻势猛烈,城中四处告急,顽洪正意识到敌情远比他估计的要严重得多,他几乎整天奔跑在前方,很少坐在衙门里。

水关那里敌人得手了,顽洪正亲自来到水关,城外喊杀声震天,敌军用火铳开路,一路破木栅攻入,这里是马海龙防守地。

马海龙亲领士兵手持长槊从栅内刺敌,对方夺槊,双方战斗激烈。

顽洪正下令:马上告诉铁匠营,锻造铁戈铁钩破敌。

马海龙立刻命人去找铁匠,顽洪正与马海龙刚钻到水关栅栏口去鼓舞士气,没等说上几句话,有人来报:“顽都督,不好了!”新城门、琉璃门方面都打得很苦,总管张继先,万户李国胜,还有百户许明都战死了,陈德胜的宫步门也吃紧了。

顽洪正只得叫人备马,再去宫步门。

顽洪正赶到宫步门时,已有少数敌军攀上了城头,陈德胜领兵与其厮杀,将很多敌人砍杀,尸体扔下城去。

陈德胜站在城头,向城外一看,多尔滚的华盖下,竟并肩坐着美人嫡福晋,二人谈笑风生。陈德胜举枪刚要射击,却被华盖旁的张定边抢了先,他向陈德胜打出一枪,正中陈德胜左胸,他血流如注倒在城垣。千户张明扑上去救他。

恰此时顽洪正上城来,下令:“开枪!”

士兵们一阵乱枪射出,远处多尔滚的华盖不得不退。

顽洪正去看中箭的陈德胜,已气绝身亡。

顽洪正站起来,看见敌人又排山倒海地上来开始攻城。

张明说:“都督,现在与外面音信不通,万一守不住怎么办?应当及时派人去金陵求援军。”

此前顽洪正已连续派出三个信使,两个被杀死,一个被活捉,下落不明,很难出去。

张明毛遂自荐,请任信使。他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但顽洪正对他并不太熟。

顽洪正担心地说:“出得去吗?”

张明决定化装成渔民,趁夜从水关出去,如果能混过石头口,就行了。

顽洪正说:“好吧,千万当心,全城的安危系于你一身了。”

张明借着硝烟的掩护,成功地撑着渔舟出了水关。张明一身渔民打扮,为了装得像,他还备了一张旋网,边走边向水中撒网。

这一网还真网上几条大鱼。

岸上的多尔滚兵叫他:“过来,你是不是城里出来的奸细?”

张明说:“水道都封死了,城里一只木盆也放不出来吧?我是城外打鱼的。”他把刚从网里摘下来的鱼甩到岸上,说:“拿去尝尝鲜!”

几个兵七手八脚忙着在草地上抓鱼。

张明趁机点了一篙,小船顺入激流,他回首洪都,城上城下硝烟滚滚,喊杀声不绝。

顽兵亲自将萧灵犀写的条幅挂到了书房正面墙上,云奇问他是哪个书法家写的?

顽兵说:“萧灵犀。”恰好萧灵犀来了,她问:“说我什么呢?”

云奇笑了:“说夫人这字呢。我真没想到,萧小姐后来嫁了主公,想起你到遂川县寺庙还愿,被贼人抢上山,他只身上桃花山营救,好像是昨天的事。”

“可不是,”顽兵说,“没有她给你十锭银子,我也练不了几百兵勇啊。”

萧灵犀说:“这几天张惠、丽丽都问我,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个表哥。我说一表三千里呀,表哥多得很。其实明说,不是更显得有情有义吗?”

顽兵说了句:“不要提遂川县寺庙的事。”一脸的不快,低下头去写他的纸条,萧灵犀知趣地走了。

萧灵犀写过的纸条,就由云奇用浆糊贴到屏风上去,那里已有十多张了。

他又写了几张,沉思了一会儿,提笔又写一张字条,是“召白玉面见”五个字,字很大。

云奇赶紧把这张纸条粘在最显眼处。

一个影子在窗下一闪。顽兵看见是张惠,他故意装看不见,装作看书,却从书页上头不时地向外溜几眼。他灵机一动,又把方才写的召见白玉的纸条扯下来,在后面又加了两个字:关?杀?

张惠再次出现,为引起顽兵注意,还轻轻咳嗽了一声。顽兵视而不见,头也不抬。

张惠忍不住了,从窗口探进头来,说:“我姐没在这儿吗?”

顽兵说:“来过,走了。”

“又看书啊?”张惠趴在窗台上说,“你真成了书虫了。那天晾书,真的看见了很多蛀书的小虫。”

顽兵说当书虫也不易,要把学问吃到肚子里去容易,像春蚕那样吐出丝来,这就不容易了。

张惠望着那些粘在屏风上的字条说:“你这人做官真怪,天天写纸条,书里记载过你这样的人吗?”

顽兵说:“没有,如果叶剑把我粘纸条办公的事写进史书,那后人不就知道了吗?”

张惠嘻嘻地笑着说:“我若是太史令啊,专门记你的坏事。”

“我有坏事吗?”顽兵说,“你今儿个兴致这么好?你见我总是躲着,今天是怎么了?来,进来坐会儿。”

张惠说:“你不是连姐姐都轻易不让进来吗?”

“什么事都有特例,你例外。”顽兵说。

张惠便风摆杨柳般进到他的书房。

顽兵问张惠是不是找他有事?

“没有啊。”她在书橱旁浏览着,一会翻翻这本,一会翻翻那本,根本没心思看。

顽兵又去看书,但也看不下去,始终从书页上偷看她。真是女大十八变,他发觉张惠越来越漂亮迷人了。张惠发觉了,说:“你看人就正经看,从书本上头偷看,什么意思?”

顽兵说:“你好难缠啊。”

“我怎么难缠了?心里没有鬼,怕人家难缠?”

她说:“这几天,我就等着你审我呢,什么时候升堂啊?”

顽兵说:“这可是没影儿的事了。在咱们家,上上下下谁敢惹你?更谈不上审你了。”

“你别装傻!”她说,“你做的事你知道。”

顽兵说:“我做什么事了?”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她痛快淋漓地奚落顽兵说,“你心肠不错呀,办了好事,送了人情还装着没那么回事,你安的是什么心?”

顽兵猛然发现云奇还不识时务地坐在那儿听呢,便向他怒冲冲地“哼”了一声,云奇赶紧走了出去。

顽兵说:“我送人情也送出不是来了?人家派人来见你,我把信使带到家里,这么做可以了呀。”

张惠索性挑明了:“我不明白,我和白玉的事,你为什么从中作梗?”

“这真是天地良心。”顽兵说,“我向着白玉还是向着你?你说?”

“我不知道。”张惠说。

顽兵突如其来地说:“你若肯给白玉当妾,我就禀明你娘,成全你。”

顽兵有意要刺激她一下。他不相信张惠会心甘情愿给人做妾,至于白玉有没有妻室,顽兵不相信张惠能查得清。

“什么?做妾?”张惠说,“你胡说什么!白玉从未成亲,说什么妾不妾的!”

顽兵说:“你在闺门里知道什么!几句甜言蜜语就不知东南西北了。我也刚知道,白玉早已成亲,妻子在乡下,孩子都好几岁了!我能让你给他当小妾吗?”

她说:“不可能,他若有这事,他不会不告诉我。”

顽兵说:“好啊,他敢骗你?骗到我家里来了?好,这事我来办!只要我查实他确已有了妻子,我就严办他,先罢了他的官,然后下到大牢里!”

张惠呆住了,莫非他真的成过亲?她半晌说:“你不能那么做。”

顽兵说:“那除非你告诉我,你们没有什么关系。”

张惠气馁了:“你千万别处置他,我和他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那就又当别论了。”顽兵敲山震虎地说,“只要他再来纠缠你,我一定严办他。”

张惠一筹莫展,斗不过顽兵。她正要出去,不经意地看见了顽兵新粘上的字条:“召白玉面见,关?杀?”她吓得一抖,一把扯下纸条,问,“这是什么意思?”

“方才不是跟你说了吗?”顽兵说,“只要他敢打你的主意,非关即杀。”

张惠哭着说:“求你了,姐夫……”

顽兵走近她,伸手去替她拭泪,她没有躲,顽兵伸手揽她的腰,她躲开,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顽兵总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是一件心爱的宝物,一直被别人觊觎,而今那觊觎者已烟消云散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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