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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兵等人打马转到城南,满眼见吉安城外偌大的平原,真的是一片人喊马嘶,乱哄哄的成了人的海洋.

人们领来粮食,就在野地里生气篝火做饭,很少的几个帐篷建立在旷野里,不时的在帐篷里传来一阵阵喝酒划拳,大声的笑骂,想来那是各个头领们的下处。而大多的喽啰百姓都是西一群东一伙的,围着一堆堆篝火等待着饭熟。

熊熊的篝火延绵不断就如没有边际一般直达天际,蔚为壮观,整个大营人声鼎沸,喧哗声直达天上,在一群群的人海里不时的有骨瘦如柴的孩子跑来跑去,时不时的传来有走失了孩子的妇女凄切的呼唤声。

整个军营没有巡哨,没有暗庄,只有混乱,其实那吉安守军也是抱着死守疲敌的心思,要不现在只要有一点进取之心,这时候派出一彪敢战之兵偷袭下敌营,定会取得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其实也不怪张子强托大,本来就是流民组成,根本就没有训练军纪,更没有出外扎营的经验,那都是走到哪里劫掠到哪里,睡到哪里的,现在你叫他们如军队一样井井有条的扎营也是难为他们了。

再者,这次大家都相信,以现在自己这个实力,对官军那个阵仗,自己一方不过是一个冲锋便是拿下吉安城。

吉安城里可是有华美的房屋,软和的被褥,堆积如山的粮食,还有你根本想象不到的各色东西物事,那又何必辛苦巡哨,费力扎营?大家只要凑合一会,吃饱喝足,下午一战便可进城享受这些东西。

再看城上的乡勇签丁,一个个面无人色的看着下面如海的人群,那嘈杂鼎沸的人声和延绵到天边的篝火,给人以无边的压迫感,让人的神经都快崩断了。

现在,那些签丁军汉,所有的人都抱着求神告天的虔诚,祈求外面的敌人现在不要偷城,哪里还有那偷营劫寨的胆子?

顽兵和袁彪见了这般情形,都苦笑着摇头,顽兵暗道:“这些新招的壮了和流民没整顿训就被张子强拉过来攻吉安城,这像义军吗?

张子强的驻地安排在一个小地主的院子里,那原有的主人早就带着家小财货躲到吉安城里去了。于是张子强就鸠占鹊巢成了这院子的临时主人。

院子是两进的,一圈条石砌成的院墙,一个还算高大的门楼,门前还有两个小石头狮子,雕刻的没有一点威猛之色,倒是有了太多憨态,与现在站在面前张子强的亲兵杀气腾腾的场景倒是格格不入。

院墙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个个张子强精挑细选的喽啰亲兵,手中按着刀枪,全神戒备着一切往来的人等。

上面一个三间的中堂,现在成了张子强的议事大厅,一把虎皮交椅摆放在正中,把正堂上原本挂着“耕读传家”的匾额丢弃在地,换上了“替天行道”。

沿着大厅两边是一溜的椅子,那是给红巾军各个头领准备的。

这十三个头领有大有小,大的有三四千人,七八千的,小的也就几百人,大部分是顽兵的人马,还有张子强在赣州城的原先人马,再有就是打三堡三县新招的人马、和衣食无着落说死也要着红巾军的流民,但林林种种的聚集起来这个队伍也有了五万左右。

但现在这些人无论大小却是各怀心事,有的是真的想来大家拧成一股绳,打下吉安城夺粮过冬,再挥师北上抗清救国,有的纯粹是跑来找便宜的想法。

十三个头领已经挤挤擦擦的坐了一屋子,

张子强这次特意的宰杀了一头黄牛,几只肥羊还有一头肥猪来排开酒宴招待这些头领,这时候不断的有已经喝得脸红脖子粗的举起酒碗来,对坐在上面的张子强敬酒,张子强就象征性的举起面前的酒碗来应付一下,然后笑着劝说大家吃好喝好。整个屋子哪里还有一点白虎节堂的样子,倒像是个赌场饭馆。

顽兵进来,不由皱眉,这大战在即,这些人却在这里胡吃海喝,以为这吉安城已经是囊中之物,岂不知高城深壕岂是这般好占?不思进取便是说的这般人啊。

张子强见顽兵和郭彪赶来,忙放下手中酒碗,满嘴酒气的上前,拉着顽兵的手大笑着道:“来来,贤婿你来晚了,这酒宴可是已经将完。”低头打量顽兵盔甲上的泥土,不由诧异:“怎么?贤婿,难道出了什么状况不成?”

顽兵连忙施礼,然后笑着道:“没有什么状况,只是刚才安营,动了些泥土,不打紧。”那张子强闻听左右看看,突然大笑起来。满屋子人也随着哄笑起来。

顽兵只是微笑回答,但袁彪却已经手握刀柄怒目相向了,一时间竟然恢复了游侠习气,准备找个人来决斗。

张子强见状,忙打着哈哈解围道:“这下午开战,那吉安城就一鼓而下,有安营扎寨这个必要吗?再说你堂堂总兵怎么做起这下人做的事情?如果人手真的不够用,知会一声就是了,我这里可是几万的闲汉,哪里需要你个总兵亲力亲为?”见顽兵还要说什么,连忙打住道:“好了,现在先坐下吃酒,大家商量下战事。”

袁彪见张子强不再取笑顽兵,也慢慢松开刀柄,然后气呼呼的寻了个座头坐下。

顽兵笑着和各位打过招呼,就在袁彪身边坐了,看看大家又开始乱哄哄的吃酒,忙站起来,给张子强施礼道:“元帅,兵法言,兵贵神速,想来大家已经休整的差不多,是不是元帅现在就发号施令,展开攻城事宜?”

顽兵心急,满清兵锋己直逼江淮,再不趁势崛起,拖一时便是一时危险,虽然知道这吉安不能一鼓而下,但这样牵连下去,等大家喝好喝足,那今天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张子强打个酒嗝,似乎才想起正事,于是放下酒碗,坐直了身子道:“大家静一静,我有话说。”

这一喊,那些头领都把酒碗放下,转过脑袋等待着元帅说话。

“贤婿所言极是,正所谓兵贵神速,攻其不备,现在我们已经等到吉安那帮官老爷答复的时间,看样子我提出的几个条件,在那些官老爷的眼中就是屁话一句。”大家轰然大笑,于是就又有人抓起酒碗开始吃喝。

张子强话锋一转郑重道:“那好,既然他官老爷把我们的要求当个屁话,那剩下的就是我们自己去取。”

“对对,那官家老儿如此不识抬举,那我们就取了去。”于是大家一起起哄道。

张子强把手中酒碗猛地往地上一摔,声色俱厉道:“大家别吃了,赶紧按照当初的安排分配,组织人马攻城,我要求大家都要尽心尽力,不要做什么保存实力的想法,要不,我们那些督战的兄弟的刀子可不留情。”

众位头领一见元帅动怒,也不敢再吃喝哄闹,所有的人一起站起,大声道:“尊元帅号令。”也不等张子强发话,轰然间跑出屋去,剩下一地的狼藉。

张子强再次来到顽兵面前,拉着顽兵的手道:“现在大战一起,我这里却要多多借重贤婿,说不得,你那方就由袁彪将军的代劳,贤婿就随我在中军,居中指挥调度吧。”

顽兵闻听,虽然心中不愿,但为大局着想,也只好同意,答应了张子强。

那袁彪上前一步心情急迫道:“将军——”

顽兵见袁彪满眼里都是对自己的担心,不由一阵温暖感动,当下拉住袁彪温暖的大手道:“兄弟只管去,我在这千军万马之中,也远离了弓矢炮火之外,安全是没有半点担心,兄弟回去,指挥本部人马,就按照我说的那些方法进攻,你那里打的越好,我这里便越有机会破城。”

袁彪看看顽兵,再看看张子强,那张子强也为他兄弟感情感动,上前道:“兄弟且去,贤婿在我这里,保管半根汗毛也不会损伤。如果有什么事情,那本帅我拿整个井冈山还你。”

话都到了这份,袁彪虽然心中不舍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仔细的叮嘱了一阵护卫之后,大步走去。

顽兵望着渐行渐远的袁彪,突然叫住:“兄弟——”

袁彪闻言豁然转身,拿眼睛紧紧盯着顽兵。

顽兵张张嘴,却只说两字:“保重。”

袁彪也回看了顽兵半天,拱拱手回了一句:“保重”然后大步而去。

这时候院外突然一阵战鼓震天动地隆隆而起,顽兵深深吸口气,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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