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铺子多年,我也见过不少得知自己病重前来为自己置办棺材的人,他们之中有人面如死灰,也有人面露红润,但他们潜藏的面向全然是亡相,没有一个是和叔父这样的。
难道是看错了吗?

我揉了揉眼,又仔细观察叔父的面向。

可无论我怎么看,叔父都不是那种命不久矣的模样。

和叔父说了会儿话,我离开了房间,我问叔母拿了叔父医疗资料。

“嬴政,你有法子救你叔父?”叔母把资料交给我时,浑浊的眼有了些许神彩。

我们镇子上的人,上接城市,下通乡村,再很多无奈的时候,我们更愿意相信一些村里的土法子,这些土法子无法用科学去解释,但却又能将一个被医院断定已死的人,从鬼门关救活过来。

叔母知道我跟师父学艺多年,她估计以为我有土法子救叔父。

“我觉得,叔父可能不是癌症。”

我一边看医疗资料,一边说。

“真有法子!”叔母惊喜,抓着我的手。

“嬴政,你可千万要治好你叔父!”

我并不确定能救叔父,可看着叔母那一脸的希望,我又不忍直接给予打击。

“师父教过我一个法子,可以试试看。”

我说道。

“在发病之前,叔父是不是出过远门?”

师父说过,叔父叔母家是保安平的好风水,在此安居,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一生平安绝无问题,所以只有远行才会招祸。

“出过,大半个月前,你叔父去了一趟清水城。”

闻言,我不禁眸子一缩,又忙问。

“叔父去清水城做什么?”

叔母沉默了会儿,似有些难言之隐,可最后她还是说了出来。

“你叔父去参加了一位故友的葬礼。”

故友?葬礼?

“叔父的故友叫什么?住在哪里?”

我接连询问,不过叔母知道的并不多,只告诉我叔父的故友,是清水城里青海大学的一名教授,叫张海。

叔母不清楚,我就想着去问叔父,可当我再进房间时,叔父竟晕了过去。

医生赶了过来,给叔父带上了输氧口罩,还告诉我们,这几天不要打扰叔父,让他尽量休息。

妹妹也来了,得知叔父病症,她趴在叔母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我低着头,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

或许是依赖师父习惯了,每一次遇到事情,我都想求助于师父,然而我刚拿起手机,却发现手机没电了。

“叔母,手机给我一下。”

叔母拿过来一部手机。

“这是你叔父的,我的放在家里了。”

我接过手机,按下师父的电话号码,手机里传来的是不在服务区。

我以为是医院信号问题,就出了医院,可在院子里打,还是不在服务区。

这下,我开始有些慌了,不知如何是好。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叔父死去?

一种无力感充斥着我。

我真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给拍死,跟了师父那么久,怎么就不多学一些师父的本事!

正在我懊恼之际,手机响了,我忙拿起接听。

“师父!师父你可算回电话了!我叔父发了病,不过他面向不像将死,您赶紧回来看看吧。”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音,我很是奇怪,把手机拿下来一看,我的脑子轰一下炸了开。

手机上显示的备注名字不是师父,而是张海!

张海是叔母口中所说叔父逝去的故友,一个已经死了人,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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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直发抖,一口一口的吞咽着唾沫。

我很想立即把电话挂了,可手抖的太厉害,以至于几次都没有按中按钮。

“请问吴勇在吗?”

手机里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吴勇是叔父的名字。

“你找我叔父做什么?”我强吸了几口气让自己镇定。

“麻……麻烦找一下吴勇。”

“他病了。”我想了想又道:“自从去参加完你的葬礼之后他回来就病了!”

这时,其实我很害怕,但我别无选择,就算张海是鬼,我也绝不容许他前来带走我叔父!

“什么!”

电话那头的张海很惊讶,一声惊呼后,默了下来,久久后我才听到一些细碎的念叨。

“果然……果然出事了,果然……。”

“你是吴勇的侄子,吴嬴政吧?如果可以,你是否能来一趟清水城,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你叔父的病,不是医院能够治好的。”

张海知道我?

“那么说你有办法治好叔父?”

我试探性问了句。

“我也不确定,但我想你叔父的病可能与我葬礼上的人有关。”说罢,他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又说。

“你别误会,我不是鬼,我之所以举办葬礼,是得了高人的指点,举了一场活葬。”

张海话落下的同时,我的心也落了下来。

活葬,这个我倒是听说过,这是一种用来躲避劫难的方式,也是一种欺骗鬼神的方式,下葬的自然不是活人,而是用活人的衣物或者贴身物件代替。

葬也就代表着结束,这种方法一旦成功,那这人的下半生几乎不会有什么大难。

甚至有一些地方,孩子出生没多久就会举行活葬,以期让其一生平安。

但我也仅仅听说过而已,并未真正见过。

“您的意思是,我叔父在您的葬礼上冲撞了些什么?”葬礼冲撞鬼神,这我倒是见过一些。

随着科技的发展,现代人越来越不相信鬼神的存在,以至于很多时候把葬礼简化,一些人原本好好的,工作顺利,还要升职,可就是因为一场葬礼,没给先人做足礼数,到最后事事不顺,丢工作还事小,严重者甚至命都没了。

我寻思着,叔父可能在张海的活葬礼上,不甚做了些什么,以至于撞了某些鬼神。

“我说不清,请你务必赶来清水城!”

张海挂了电话。

我楞在原地,愁着眉头。

最终,我打算去一趟清水城,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张海那里真有法子救叔父。

我没有把张海的事情跟叔母说,而是以去找师父为由。

乘上前往清水城的火车,看着火车外飞速后退的景物,我感到无比沉重。

“帅哥,这里有人吗?”

忽然,我听到一个甜甜的声音,抬头一瞧,是两个女孩,看其装束像是学生。

此刻,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指着我对面的空位置问道。

逃票这是常有的事情,特别是搭火车,很多人只买了一半路程的票,到了站不下车,剩下半程会站着,看到空位置就坐下,如果有乘务要求补票他们才补,如果不补,也就能逃过这下半程的票了。

我摇了摇头。

两个女孩都很清新靓丽,要是往常我指定会搭上几句话,不过如今,我却半点这方面的心思都没有。

见我摇头,两个女孩笑了起来,提着小行李箱就坐在了我的对面。

坐下不久,一个女孩忽然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划过其白嫩的脸颊。

“阿然,别伤心了,他那种人不值得你为他伤心。”

扎着马尾的女孩安慰道。

“才不是!他一直对我都很好,就是那个女人,那个可恶的姜雯雯!要不是她,我会很幸福。”

女孩的话,让我几乎要跳起来。

“你……你认识姜雯雯?”我看着名叫阿然的女孩。

阿然抬眼看了看我,眼泪更如水库的堤坝泄洪一般。

“哼!何止认识,她是个贱人,她抢了我的男朋友,还害死了他!”

我听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撒了个谎,说我是报社的记者,正准备写一段情感文章,如果她愿意说出她的故事,我能给她稿费。

听到我说自己是报社记者的时候,那扎着马尾的女孩,狐疑的看了我好一会儿。

“我说呢,一般人咋会染白色头发,原来你是搞艺术的。”

闻言,我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我仿佛是阿然的一个宣泄口,她一股脑的跟我说了很多。

交谈中我得知,扎着马尾的女孩叫做韩小雨,她和阿然都是清宫大学的学生。

阿然原本有个男朋友,可姜雯雯转学过来之后,她男朋友就好像着了魔一样喜欢上了姜雯雯,最后和她分了手。

说到最后,也不知是韩小雨故意渲染姜雯雯的罪恶,还是真有其事,她说姜雯雯还不但对于追求者来者不拒,甚至还和学校里的教授有一腿。

几句话,两人口中的姜雯雯比妓女还不堪。

而不久前,阿然的男朋友出车祸死了,她们这一趟就是到她男朋友的老家对他进行祭拜。

当听到阿然的男朋友死于车祸时,我颇有些吃惊,记得最后一次见姜雯雯我也出了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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