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宁理解隆泰现在的心境,轻声道:“皇上,木已成舟,也不必想太多。”
隆泰看了齐宁一眼,拳头这才松开,冷笑道:“司马家的人都是这般狂妄霸道,也都擅长演戏。”起身来,道:“司马岚那日落马受伤,连朕也被他瞒过,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在父皇面前演戏。”

齐宁道:“那日我也奇怪,闹不明白司马岚的坐骑怎会突然受惊,而且以他的年纪,就算要乘轿过去也无不可,但他偏偏选择骑马而行,原来是心存诡诈。”冷笑一声,道:“司马岚早知道淮南王安排了刺客,他是担心当夜如果随驾到了皇陵,刺客偷袭,就算影耗子不能得手,他也不能因此而证明刺客就是淮南王所派。”

隆泰点头道:“所以这老贼狡诈多端,定要对他多加防备。”神色凝重,沉默片刻,才道:“你先去吧,朕回头再找你说话。”

齐宁知道隆泰今日也是身心俱疲,安慰道:“皇上千万要保重龙体。”躬身退下。

出宫之后,已经过了子时时分,齐宁却并没有直接回府,绕道到了与白圣浩碰头的地方,见到齐宁深更半夜过来,白圣浩倒颇有些意外,迎入后屋,不等齐宁说话,白圣浩已经道:“侯爷,东齐太子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皇陵那边......!”

“灰乌鸦没有说错,影耗子都潜入了皇陵。”齐宁当下便将皇陵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番,白圣浩吃惊道:“淮南王倒了?如此一来,司马家岂非一家独大?”

“目前来看,就是这个局面了。”齐宁不想多谈朝政,问道:“灰乌鸦现在情况如何?”

白圣浩叹道:“气息一直很虚弱,钟琊到现在也没有闹清楚他到底中了什么毒,等到弄清楚毒性,然后再找寻解药,只怕来不及,这灰乌鸦十有八九......!”摇了摇头。

虽然灰乌鸦是影耗子出身,但这次却信守承诺,拼死将消息送过来,也算是一条汉子。

齐宁微皱眉头,忽地想到什么,一拍脑袋,道:“当真是糊涂透顶,有桩事情我差点忘记了。”

白圣浩诧异道:“侯爷忘记什么?”

齐宁笑道:“我府里有位神医,医术精湛,为了以防万一,我曾经向她求了一些灵丹妙药在身上。”也不多解释,快步往安置灰乌鸦那屋子过去,白圣浩跟随在后,轻声道:“侯爷,钟琊这两天太过辛苦,困倦不堪,我让他先去趟上片刻,不在屋里,是否要叫他过来帮忙?”

齐宁摇头笑道:“不必,让他好好歇息。”走到门前,道:“白舵主,我自己一个人就成。”

白圣浩何其精明,立刻明白,道:“那我就在外面等候。”

齐宁点点头,推门进屋,反手将门栓拴上,虽然将白圣浩隔在门外似乎让人觉得有防范之心,但齐宁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刚才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在唐诺的帮助下化血成功,唐诺告知过,以幽寒珠化血之后,自己不但百毒不侵,就连自己的血液也有解毒之功效。齐宁对唐诺的话自然是不会怀疑,他方才突然想到这一点,心下欢喜。

齐宁为人恩怨分明,灰乌鸦虽然是影耗子出身,但这次也算是拼了性命为自己办事,此人行事虽然鬼祟,但人品倒也不差,有机会将他救回来,齐宁倒不在乎给他一点血液。

不过这种事儿齐宁自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虽然白圣浩对自己一直恭敬有加,而且提供了许多帮助,但自己百毒不侵的秘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走到床榻边,灰乌鸦脸上的颜色似乎比之前更加灰尘,气息更是微乎其微,若不仔细听,还真以为这家伙没了气息。

齐宁心知解毒这种事情越早越好,轻叹一声,低声道:“灰乌鸦啊灰乌鸦,你碰上老子也真是算幸运,否则这次跟着那群影耗子在皇陵作乱,必然是性命不保。老子这一滴解毒之血,想不到会成全给你。”取出了贴身寒刃,伸出一个手指,也不犹豫,在手指上割开了一道口子,然后收起寒刃,伸出手拢住灰乌鸦嘴巴,张开了他的嘴,这才将手指凑近过去,任由血液滴入到灰乌鸦口中。

滴了十来滴血,齐宁这才收回手,看着灰乌鸦,心想自己也算是尽了力,这灰乌鸦能不能起死回生,就看他的造化。

出了门来,白圣浩上前来,齐宁背着手,道:“已经将药物给他服下,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他若是活转过来,让他休养几日,他若是要走,任其自便,若想留下来,到时候告诉我一声,我给他安排差事。”

白圣浩道:“侯爷放心,我这边会好生照顾。”

齐宁微微一笑,辞别白圣浩之后,这才回府,等回到锦衣侯府,已经过了丑时,天色虽然还没有放亮,但距离黎明已是不远。

齐宁叫开门,却是齐峰亲自打开门,见到齐宁,欢喜道:“侯爷,你可回来了。”凑上前来,低声道:“有人已经等了大半夜了。”

“等了大半夜?”齐宁抬眼望去,果见到正堂那边灯火明亮,奇道:“谁在等我?”

齐峰嘿嘿一笑,道:“侯爷,小的若不说,你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低声道:“是苏禎那个反复小人,还有窦馗,两个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是他们?”齐宁有些意外,唇角泛起一丝笑意,也不多言,径自过去,还没进正堂,却听到响亮的鼾声从屋里传出来,进门扫了一眼,只见到武乡侯苏禎斜靠在一张大椅子上,正睡得沉,另一人坐在边上,一根手指轻巧边上案几的桌面,若有所思。

听到脚步声,那人立刻扭头过来,齐宁已经认出那人正是户部尚书窦馗,窦馗看到齐宁,急忙伸手过去推了苏禎一下,自己则是急忙起来,迅速上前来,二话不说,跪倒在地,齐宁立刻伸手抓住他肩膀,道:“窦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窦馗跪在地上,抬头道:“侯爷,下官今日是来请罪!”

苏禎本来睡得正沉,被窦馗一推,倒也惊醒过来,迷迷糊糊向这边看过来,见到齐宁,也起身来,迅速往这边走出两步,但瞬间停下,背负双手,慢悠悠走上前来。

齐宁道:“窦大人,咱们有话说话,不必如此。”回头道:“齐峰,赶紧上茶,不要怠慢了客人。”

窦馗勉强站起来,或许是太过疲劳,身体摇晃一下,差点站立不稳,苦笑道:“侯爷,今次若不是侯爷,我窦家就是大难临头了,下官现在只怕已经被关进大狱。”

齐宁抬手请两人坐下,笑道:“窦大人言重了。”

“淮南王心狠手辣,想要赶尽杀绝,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窦馗道:“这些年下官与淮南王因为公务,走的颇近,虽然事先对淮南王谋反一无所知,但人言可畏,如不是侯爷,司马家必将掀起一场大案,下官难以幸免。”

苏禎在旁道:“锦衣候,窦大人这话倒是不假。司马岚处心积虑布下了陷阱,设计害死淮南王......!”

齐宁不等他说完,已经皱眉道:“武乡侯,话可不能这样说。镇国公是否设下陷阱,没有真凭实据,不可随意揣测,但淮南王埋伏刺客,甚至事先收买守陵卫和羽林营,这都是无法辩驳的事实,也不能说是镇国公害了他。”

苏禎一怔,面露不悦之色,窦馗却已经道:“侯爷所言极是。不过说到底,还是司马家在朝中越来越嚣张跋扈,若是任由他们如此放肆胡为,下官说一句不该说的话,这大楚迟早.......!”犹豫一下,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齐宁笑道:“事已至此,也无法改变。不过淮南王作乱,司马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等到圣上大婚之后,只怕......!”

苏禎和窦馗都是微微变色,苏禎身体微微凑近,问道:“你刚才是从宫里来?”

“怎么了?”齐宁瞥了苏禎一眼。

苏禎低声道:“皇上对这次事件有何看法?”

齐宁叹道:“自然是痛心疾首。皇上没有想到淮南王竟然不顾大局,在祭祀大典上生出这么大的乱子来。”摇了摇头,道:“不管怎么说,淮南王都是太祖皇帝的嫡系血脉,也是皇上的王叔,落得如此下场,皇上心里自然也不好受。”

“只是如此?”苏禎冷笑一声:“司马家在皇陵肆无忌惮,便是瞎子也看出来他们几乎是在胁迫皇上,皇上心里就不怨怒?”

“武乡侯若想知道皇上心里怎样想,不如自己去宫里一趟,问问皇上的心思。”齐宁淡然道:“至少我是不敢擅自揣测皇上的心思。”顿了顿,才低声道:“不过皇上的意思,淮南王既然作乱,若是接下来对淮南王的党羽不闻不问,担心会落入以口实,所以如果司马家在大婚后还要继续追查余党,皇上也是不好阻拦。”

窦馗眼角抽动,道:“侯爷,那.....那是否说,大婚过后,皇上.....皇上会让司马家继续负责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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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人已经在北京了,过几小时就要出发飞去日本,回来一定好好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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