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叶真是太伤心了,她突然扯开嗓子冲他吼。
白景衍生怕他们的声音被母亲听见,掌心捂住她的嘴,“别吵!”

他不要乔叶胡闹。

他的大手将乔叶的小嘴掩得严严实实,只剩眼睛在外面一眨一眨的。

“嗯……唔……”乔叶掰着他的手,想脱开他的桎梏,但白景衍用力地拽着乔叶欲离开。

“站住!”身后,李曲华的声音令白景衍身体一僵。

乔叶喘息着,慢慢地,抬头看他。

白景衍直视前方浓密的夜色,依晰可见他脸颊上咬肌鼓动,侧脸线条硬朗,透着锋利的味道。

乔叶的心,有些慌,有些乱。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真的错了?

她只知道她要她爱的男人,好好的活着,不受病痛和依赖药物生存的折磨。

白景衍的身子,很僵很硬,胸膛沉沉的翻动,像有海浪击打。

“景衍,我问你,今夜你们过来,到底什么意思?”李曲华坐不住,出来要看究竟,就听乔叶嘴里说什么“病人”,这中间怎么又牵扯着大儿子了?

“还有,刚才这丫头叫我别指望你的孩子,这又是什么情况?”李曲华隐约能感觉出这两人之间有事。

而且还是大事!

她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也没办法什么都不去想。

“我要你们清清楚楚告诉我,你们是不是瞒我什么了?”李曲华声音突然一厉,带着不容挑衅的权威,要儿子实话实说。

白景衍依旧背对母亲,冷月般肃穆的脸上,神情凝重。

他不敢回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母亲说,她才能承受得了发生的一切。

“丫头,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子有意隐瞒,李曲华就知道事态严重了。

她突然扳正乔叶的肩头要她面对自己,把所有真相说出来。

“阿姨……”这一刻,乔叶心跳很快。

“说啊!”这两人都统一了不张嘴,李曲华等不急。

夜里她扯开的大嗓门刺耳尖锐,听起来令人慎得慌。

白景衍还是咬紧牙齿。乔叶低头,贝齿死死咬住的下唇都快被她咬破了。

他们越是这样,李曲华内心的担忧就越来越大。

她一刻也等不急,不惜撂狠话,“是不是要我跪下来求你们,你们才说?如果是,好,我现在就跪!”

说着,李曲华双膝弯曲。

“阿姨,别……”乔叶立即伸手阻止。

这个时候的白景衍也捞住母亲的手臂,“妈,你何必这样?”

“那你们告诉我,究竟怎么了!”李曲华在两人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执意问个水落石出。

事已至此,无法隐瞒。

白景衍沉默,鼻子和角边的线条充满压抑。

乔叶心一横,替他说,“阿姨,白大哥病得很重,这会儿必须从别的地方移植一颗肾到他身体上,才能保命。但时间急,医院肾源紧张,景衍决定用他的肾换给大哥。”

乔叶生怕自己中途哭出来说不下去,她狠了心,一口气说完。

李曲华脑子嗡鸣一响,她愣愣地看着乔叶好半天,呆滞的双眼缓缓又看向儿子。

白景衍帅气的脸上满是绝望。

“这……这……”李曲华想说什么,喉咙却难受得要命。

“盛伦不是出差么?下午他还给我打电话了,说他这次出差要去许久,可能好几个月呢……”泪水一下子就滚了出来。

李曲华视线朦胧看白景衍,说着电话里儿子告诉她的话。

儿子的声音听上去很轻松的,还叫自己别想他!

“儿啊……”突然,李曲华放声痛哭,她再也站不住,一下子就蹶下去。

白景衍和乔叶吓到,想抱她起来,但李曲华的身体却像块石头,就连白景衍这样的大男人也没力气将她撑起来。

李曲华重心下挫,像昏死了一样,身体剧烈地发着抖,伴有抽.搐,气血直涌脑门,脑袋都要爆炸。

她蹶在白景衍怀里哭,撕心裂肺,“儿啊,你是想就这样丢下妈妈不管么?还叫妈妈不要想你……可妈妈怎能不想啊……若你就这么走了,妈妈会想你想得死掉啊……我的儿……”

哭声令人心碎!

乔叶也哭,对自己来说,白景衍才是最重要的人。可对阿姨来说,两个儿子都是她最重要的人,接下来她要承受的痛苦会比自己多得多!

“呜……呜……”李曲华呜咽了两声,头一偏,直接晕了过去。

白景衍心惊,抱起母亲大步就往屋内跑。

乔叶想跟上,他冷声,不容抗拒,“别再叫我看见你!”

“……”,他眼神森然,锐利如刀。

乔叶的心,猛地就被疼得一个巨大的窟窿。

呼吸连着肺叶都痛!

白景衍没再看伤心欲绝的乔叶,只抱起母亲,大步流星进屋。

他的影子一点一点消失在朦胧的视线里。

泪水将如花的脸蛋打湿了一层又一层,乔叶原地呆呆地站着,除了留下来,她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但刚才白景衍离去前那狠决的眼神,阴沉的语气,一切都彰显着他多么憎恶自己。

怎么办?事情是不是被自己越弄越糟?

但没关系,他要恨就恨。只要他还是从前那个健康正常的人,乔叶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乔叶希望李曲华能理智一些,事已至此,别因为一个儿子的病再把另一个儿子搭进去。至少留一个下来,如她所愿,替白家传延子嗣也好。

床上,李曲华缓缓睁开一双尽是褶皱的眼睛。目光浑浊看向儿子。

“景衍……”她伸出手,示意儿子贴近。

“妈,我在这!”白景衍坐在床侧,温热的大手握着母亲。

李曲华的泪水止不住,“带我去见你大哥,我要见盛伦。”

“妈,现在已经这么晚,你先休息,明天我再带你去。”白景衍心情萧索,比吃了黄莲还苦。

李曲华不依,虚弱的她哪里还管得过来自己?

“盛伦病成那样,身边没有亲人陪着,我哪里又休息得了?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我一间一间医院的找,我还不信我就找不着他!”

说着,李曲华揭开薄被就要下床。

白景衍生怕母亲激动而闹出更大的毛病,只得答应,“妈,你别急,我带你过去还不成么?”

说着,白景衍压下满腹的苦涩,扶孱弱的母亲小心下床。

已经凌晨,走出屋外,就见乔叶还坐在一侧的台阶上未离开。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