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文彦脸色煞白,艰难地转过身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本有些俊秀的外表硬是变得极为古怪,他低声道:“爷爷,你怎么......”
荀烈仍旧不待他说完,手掌隔空一吸,将那只草鞋吸附过来,却也不立即穿上,而是对着荀文彦的脑门狠狠一拍,边拍边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还知道我是你爷爷,长大了翅膀硬了啊,居然趁我闭关修炼偷偷来这参加什么生死战,要不是老子心思缜密,在你身上留下了一些印记可用作感应,你小子现在说不定就身首异处了。”

说到这,荀烈不禁痛心疾首道:“你可是我老荀家十八代单传留下来的独苗,你爹娘早年又因为外出历练之时横生变故死于非命,若是你今天在生死台上出现什么闪失,那咱们荀家从此就绝后了知道吗?”

“也不一定啊,您老老当益壮,说不定还可以再生......”

啪!

荀烈手握草鞋,反手对着荀文彦的脸又来了一巴掌,他这一掌虽说不曾动用灵力,也刻意收敛了力道,但在击中荀文彦侧脸之时仍旧是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你爷爷的,你故意气老子是不是?”

“呃,我爷爷就是您啊,可不能骂自己啊,爷爷。”

......

啪!

一记清脆的响声再度传开,荀文彦侧脸之上已是出现了红色的印记,不过最让他痛苦的并不是这一记耳光,而是那只草鞋上不时散发出的异样气味,那感觉,简直比酸菜加咸鱼的味道还要销魂......

荀文彦脸色涨红,胃里翻江倒海,几欲呕吐出来,但终究还是强行忍住,他看着面前的荀烈,仿佛是用着最后的一丝清醒说道:“爷爷,凡事好商量,草鞋您先穿上......”

不单是他,周围的人也齐齐点头,更有甚者已经忍不住捂住鼻子,封闭感官。

荀烈冷哼一声,说道:“穿上也可以,但这场生死台之战你要给我取消。”

荀文彦顿时面露为难之色,结巴道:“这......这......”

“这你大爷,婆婆妈妈的,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訾承邪这小子邪门的很,就算是他现在有伤在身,你也未必能够胜他,更何况你个蠢货还要等他恢复到全盛时期,这不是自己一股劲地往鬼门关上闯吗?奶奶的,跟我这么久了,啥本事没学会,作死倒是挺有一手。”

“呃,我奶奶就是您媳妇啊,也不能骂。”

“你大爷的还想找打是不是?”

“诶,别别别,冷静冷静......”

面对着荀烈的暴烈性情,荀文彦也是毫无对策,只能将与訾承邪一战的心思压下,随后他便是对着生死台上的訾承邪微微抱拳,歉然道:“抱歉,訾兄,这一战我怕是不能参加了。”

“无妨。”訾承邪淡然一笑,说道:“荀兄世代单传,本应该稳妥为上,倒是承邪考虑不周。”

“小家伙场面话倒是挺会说,只是跟你师父一样,太过做作和虚伪了。”荀烈边穿草鞋,边对着台上的訾承邪说道。

訾承邪却是不以为意,神态自若,只是对着荀烈保持着一丝微笑,并不开口言谈。

“果然和步为师那个老家伙一个鼻孔出气,虚伪起来的样子都这么相似。”荀烈摇了摇头,旋即看向荀文彦,示意他赶快离开。

荀文彦脸色微变,似有些不情愿。

荀烈大声喝道:“怎么,你小子还想赖在这不走了?”

“我保证只观战,不动手。”荀文彦道。

荀烈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微微点头:“嗯,让你见识一下旁人的手段也好,免得你个榆木疙瘩坐井观天,总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荀文彦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笑道:“谢过爷爷。”

两人旋即退后,隐于人群之中。

不远处的秦苍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只觉哭笑不得,荀烈突然横插一脚,想来訾承邪也是没有料到,此刻他表面虽然平静,内心却应该早已波澜起伏。

“冷兄,该你了。”訾承邪继续开口,仿佛并未受到方才变故的影响。

只是事情的变化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冷藏锋听到他的话,却仍旧是伫立在原地,且一言不发。丝毫没有上生死台的意思,訾承邪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变,沉声问道:“冷兄这是何意?”

冷藏锋这才开口:“我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你现在的气息给我的感觉很危险,我虽从不惧战,但却不想在此地早早丢了性命。我冷家一脉亦是向来单传,稳妥起见,这一场我也不战。”

“嗯?”訾承邪眉头一挑,似一把剑刃出鞘,周身仿佛有一股强大气息将要绽放,但他终究还是忍住,没有在此刻爆发,只是他的双目陡然变得寒冷了起来。

冷藏锋却犹如未闻,既不顾及訾承邪眼中的冷芒,也不在意周围人看他迥异的目光,只是静静伫立在原地。

“此人心性沉稳,知进退,能屈伸,倒是个非凡人物。”冷藏锋的表现并没有让秦苍将他看低,反而是对他高看了许多。

此时又有一道不合时宜的笑声响起,却是那君莫忧在一旁高声笑道:“连冷兄都觉得訾兄你的气息很是危险,那我的心里就更加没有多少把握了,既如此,那你我之间的一战也就暂且搁置了吧,等他日我重拾信心,再来向訾兄你讨教。”

訾承邪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精彩,他浑然没有想到君莫忧也能够如此不计颜面,在大庭广众之下拒战,而且脸上还没有丝毫羞愧的表情。

“简直无耻!”訾承邪心中暗骂,表面上却是一言不发,但谁都能看出,他的脸色已然阴沉如水。

荀文彦、冷藏锋、君莫忧三人竟然先后都表示拒战,这与他原本的计划违背了太多。原本他是想借这个机会,向整个青云剑阁展示他的实力,将他的名望推到一个可以与那些有可能继承峰主之位的亲传弟子齐平的高度,并且在连番大战取胜之后产生一股无敌之势,而后他再携此无敌之势向秦苍发起挑战,后者倘若拒战便名誉受损,若是接受,则他便可顺势将其斩杀,夺回盗取八荒魔珠的历练任务!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事情的发展远不像他预料的那般,若仅仅只有一个荀烈从中挑事那还罢了,不会对全局影响太多,而今荀文彦、冷藏锋、君莫忧三人一同拒战,却是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訾承邪全身紧绷,邪眸中杀意聚集,只是对方不曾登上生死台,他也没有理由以势压人,于是他的目光看向了六人中的最后一人,来的最晚但实力却是最强的宿绝尘。

“你,战是不战?”

宿绝尘淡笑一声,目光如电,看向訾承邪的眼神,自有种睥睨无匹的气势,他面色平静,但声音却是洪亮无比,一时间又将场中的气氛重新点燃。

“战!”

宿绝尘战意高昂,速若闪电,登上生死台的那一刹那,竟是震得訾承邪气息内敛,向后退了三步。

秦苍目光一凝,单单这个举动,他便能够看出宿绝尘的实力非凡,远胜先前败亡的扶子归与乐殊途两人。

“此人,会是訾承邪的一个劲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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