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西直门,崇元观五号。
这里以前是北平陆军大学的校址,如今变成了冯庸大学的临时校址所在。

冯庸在九一八事变后的第三天便被抓,先是被软禁在沈阳,关东军劝降不成,又把他劫持到日本东京。在一个日本好友的帮助下,冯庸成功从东京逃脱,转道上海来北平继续主持冯庸大学的校务。

就在十一月初,冯庸大学抗日义勇军誓师成立,愿意参加抗战的师生们正在抓紧进行军事训练。

由于得到周赫煊的提醒,冯庸大学的几架飞机已经提前转移,并没有如历史上一般被关东军缴获。

“砰砰砰!”

靶场上传来零星的枪声。

“杀杀杀!”

操场上传来练习刺杀的吼声。

这是冯庸大学抗日义勇军在训练,他们发出的声响,并没有影响正在努力学习的同学。

教室里,老师照常讲课,学生照常上课。但师生们的眼睛都红红的,因为他们的同学正在外边练习杀敌本领,谁也不知最后能活下来几人。他们这些选择继续读书的,只有加倍努力学习,才能缓解心中的愧疚自责。

半上午,冯庸把义勇军学生召集起来讲话:“同学们,混账王八蛋小日本,已经把咱们的东北老家给占了,正在咱们的国土上作威作福。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把我们的父老乡亲当成牲口奴役,你们能忍下这口气吗?”

“不能忍!”学生们大呼。

“很好,你们都是爷们儿,是响当当的硬汉子!总有一天,咱们要打回去,总有一天,要让小日本知道咱们的厉害,告诉他们东北到底是谁的地盘……”冯庸鼓劲一番,说道,“你们先在这里训练,练好杀敌的本事。我要去南京一趟,向中央政府请战。中央能给个番号更好,如果不能给番号,咱们就自己杀回东北。全体都有,稍息,解散!”

冯庸将校务交给副校长处理,自己则带着王化一、卢广绩、阎宝航等东北进步人士,准备到南京向中央政府请愿。他希望中央政府能够出兵抗日,如果不能出兵,那就给他的抗日义勇军一个正式番号,如果连番号都没有,那就只能赤条条的杀回东北。

不仅是要番号,冯庸还要在南京、上海进行抗日宣传。他的私产已经基本上耗尽,必须筹款弄点军费,否则冯庸大学抗日义勇军连枪炮都买不起。

众人坐火车来到天津,没有立即继续南下,而是到三乐堂拜访了周赫煊。

“明诚,我来介绍一下,”冯庸说,“这位是卢广绩卢先生,他是‘全国商会联合会’七常委之一,沈阳总商会副会长,‘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总负责人。”

“卢先生,你好!”周赫煊连忙握手问候。

卢广绩笑道:“周先生,久仰!”

冯庸又介绍说:“这位是辽宁省教育会会长王化一先生,同时也是‘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常务委员兼军事部长。”

“王先生,你好!”

“周先生,你好!”

冯庸继续介绍道:“这位是阎宝航阎先生,他是‘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常务委员兼政治部长。”

“阎先生,你好。”

“周先生,你好。”

冯庸又陆陆续续介绍了几人,都是“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成员。

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是前段时间成立的,张学良捐赠了30万元运作经费,他们正在全国各地为抗战而奔走呼吁。

这些都是东北的爱国进步人士,王化一虽然不是共党,但他却参与营救过地下党,使得东北地下党组织免遭严重破坏。阎宝航则会在抗战全面爆发后秘密入党,游走于国党高官政要之间,成为我党最出色的国际战略情报专家。

卢广绩则是搞教育和经商的,他和周公是同学兼好友,周公那句“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就是在两人一起读书的时候说的。

众人坐下说明去意,周赫煊摇头道:“你们的请愿恐怕不会成功,南方的国党正在忙内斗,常凯申刚刚被逼下野,汪兆铭又和广州那边闹起来了。如今国民政府群龙无首,连个能拿主意的都没有,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跟日本人开战?”

“斗斗斗,”冯庸怒气冲冲骂道,“妈拉个巴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搞内斗,那帮人脑子里装的是屎吗?”

阎宝航斩钉截铁地说:“不管中央政府现状如何,我们必须去请愿,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民众,东北人还没有放弃东北!”

卢广绩说:“东北还有一些自发抗日的义勇军,我们虽然不能上战场杀敌,但也应尽绵薄之力。一来为义勇军宣传,让国人得知他们的英勇事迹;二来募集捐款,向义勇军输送后勤物资;三来鼓励国人的抗战精神,为今后的抗战积蓄精神力量。”

“说得好!”

周赫煊取来一张大额银票,交给卢广绩说:“这些钱我捐给‘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希望诸君能够坚持到底!”

“死而后已!”

卢广绩接过银票一看,足足有20万元,他抱拳道:“多谢周先生慷慨解囊!”

周赫煊又拿出一本印刷精美的小册子,只有薄薄的十多页,分别递给卢广绩和冯庸道:“这些东西,希望两位能够转交给各地的抗日义勇军。”

“七人背?”卢广绩好奇地翻看。

冯庸看着看着猛拍大腿,赞道:“这本书足抵十万义勇军!”

王化一等人也凑过来看,惊问道:“此书是何人撰写?真真是人才啊。”

周赫煊笑道:“北大科研部的学生搞出来的,只要有黑火药、废铁和木材就能够轻易制造手榴弹,熟练工30分钟就能制造一枚。”

“哈哈哈哈,”阎宝航大笑道,“此物甚秒,而且还不怕泄露给日本人。关东军看不起这样的土制手榴弹,但对义勇军将士来说却是宝贝,我都能想象到小日本被炸得人仰马翻的情形。”

冯庸高兴地说:“等这次从南京回去,我就让学校师生赶紧学习。我的学生或许打仗不行,但却可以专门给义勇军制造手榴弹。七个人一组,分散到各个义勇军部队,专门为义勇军将士们提供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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