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秦凤仪原本不想说他与陛下泡温汤的事儿的, 这事儿他岳父说了, 不叫他与他别说,可阿悦师侄一直问个没完, 而且, 看阿悦师侄那一脸沉痛的样子, 不会想偏了吧?

方悦看秦凤仪磨唧着不说, 能不想偏么?

好在,秦凤仪磨唧了下也便将事情悄悄与阿悦师侄说了。方悦大大的舒了口气,秦凤仪看他那放下担心的模样,掖揄道,“瞧着老实, 实际上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方悦说秦凤仪,“你不瞅瞅自己办的事儿, 能怨人想多?”方悦简直没法儿说秦凤仪, 俩人也这好几年的交情,方悦道,“这事可不要再与人说了。”

“要不是你死活要问,我都不会跟你说。”

“你自己个儿也知道不是个能跟人说的事啊。”

“那倒不是, 是岳父说不叫我与人说的。”秦凤仪没觉着有什么不好说的, 方悦简直对他的脸皮无奈了。不过, 知道小师叔的菊花依旧纯洁, 方悦也便放心了。

俩人便一道去翰林院念书去了,散馆考试的时间就要到了,尽管秦凤仪很好奇那青龙胎记生得什么个鸟样, 还是先沉下心来准备散馆考试的事。

秦凤仪在翰林念书不晓得,嫡皇孙降生的消息可是惊动了整个权贵圈,包括嫡皇孙竟生有太\祖皇帝才有青龙胎记,一时间,整个权贵圈的话题内容都由裴太后的千秋节转移到了嫡皇子的青龙胎记上。

就是李镜回娘家,也是见嫡母喜上眉梢的跟李老夫人商量着嫡皇孙洗三礼的事。

宫外都这样了,宫内更不消停。

景安帝明明早朝前刚见过,待早朝后回宫,就去了慈恩宫,显然裴太后也晓得了小皇孙的事,裴太后亦是满脸欢喜,笑道,“哀家刚去瞧过,真个乖巧俊俏的孩子。唉哟,以前我伴驾时,曾在你父皇那里看到过一次太|祖皇帝背上青龙胎记的画像,简直就是脱了个影儿。只是,这孩子还小,那胎记还有些小,待得长大成人,定是一模一样的。”

景安帝笑,“是。”

裴贵妃笑道,“先时大皇子妃总没动静,咱们都为她着急呢。殊不知,这贵人有贵人降生的时辰,不能早一刻,也不能晚一刻。”

后宫妃嫔里,平皇后平日里最不喜的就是裴贵妃了,此时听裴贵妃这话却大觉顺耳,笑道,“这话是。要我说,这孩子就是等着母后六十大寿来贺喜的。”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景安帝对大皇子道,“你也给你祖母请过安了,我不好总过去,倒叫上下不安,你去瞧瞧朕的嫡孙,一会儿过来跟朕说说。”

大皇子笑应,便辞了一屋子长辈,回去看儿子了。

长公主见大皇子走的飞快,笑道,“看大郎这样儿,飞一般的就去了,心里定是记挂着哪。”

景安帝人逢喜事精神爽,笑道,“不止,昨儿一宿没事,今儿早朝时还神采奕奕的。”又是逗得众人喷笑。

景安帝对这个嫡孙的喜爱可见一斑,非但赏赐是按着嫡皇子的例,便是洗三礼,亦要按嫡皇子的例。说来,大皇子降生时,他爹还不是皇帝,不论降生还是洗三礼、满月礼也只是寻常皇孙的例罢了。这位新出生的小皇孙,不说别个,在这各种礼上,规格可比他爹当年高的多了。

皇家有喜事,向来是恩泽天下同沐。

就是秦凤仪回家时,也跟家里人说呢,“阿悦说是青龙胎记,也不知长什么样,爹,是不是你说的半边身子都是青色胎记的青龙胎啊?”

秦老爷寻思半晌,道,“这个,爹也不知道啊。”

秦太太也道,“就是,你爹也没见过啊。”

秦凤仪问妻子,“媳妇,你见过呗?”

“我哪儿能见过,这也只是说太|祖皇帝有,连今上都没有的。”

“你怎么知道今上没有啊?”

“要是有,早就传出来了,这可是皇家的大大的吉兆。”

秦凤仪心说,我出生时还凤凰胎哪。当然,如今看到,他也是个有福的。

秦凤仪对于这青龙胎记好奇的很,就想着,什么时候陛见时跟皇帝陛下打听一回,看这传闻中的青龙胎记长什么样。虽然他不喜欢大皇子,只是打听一下青龙胎记还是无妨的啦。

大皇子得了生有太\祖皇帝方有的青龙胎记的嫡子,大皇子一系自然是喜上眉梢,至于别家,反正李镜的欢喜有限,到大公主别院时,大公主听闻此事,轻声一叹,“大皇兄的运道可真是不错。”

“谁说不是呢。”

尽管京城怕是不少如李镜、大公主这般所想之人,只是,人家能生出这么加分的皇孙,别人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秦凤仪这等着皇帝陛下宣召然后准备打听青龙胎记的,等啊等的,原本宣召他挺勤的皇帝陛下也似把他忘了一般,好几天没找他。秦凤仪心说,真是个没义气的,定是得了孙子,就高兴的忘了他了。

也就秦凤仪这一向是享受惯了万众瞩目的会有这种想法。

其实,景安帝还真是得了这么个宝贝嫡孙,每天高兴的了不得,基本上下午没事就去凤仪宫,听皇后说一说小嫡孙的趣事。小孩子刚出生,能有什么趣事啊,无非是大人编出来自得其乐的。反正,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位刚过了洗三礼,尚未到满月酒的小皇孙,如今已被人传成了神童一般。

李镜回娘家时也打听了一回青龙胎记到底什么样的事儿,洗三礼一般都是皇家宗室参加,景川侯夫人是小皇孙七天时进宫请宫,她与皇后是嫡亲的姐妹,有幸见着了小皇孙的青龙胎记。景川侯夫人其实已经跟人说八百回了,但第八百零一回说起来仍是兴致勃勃,与李镜道,“就是一条小龙的形状,刚开始人说青龙记,我以为就是一块青色胎记呢。”

李镜笑,“看来不是。”

“真的不是。”景川侯夫人说的绘声绘色,“真的是一条青色小龙的模样,我说不好,但你一看就知道,那是一条小龙。”

李镜觉着继母还是有些夸大,除非是画上去了,不然哪里会有这种胎记。不过,李镜还是很捧场,“怪道都说太|祖皇帝身上有这么个胎记,算命的都说主大贵呢。”

“是啊,非帝王之家,如何能有这样的福运造化。”景川侯夫人笑,“生得俊俏极了。”

李镜笑道,“大殿下和宝郡主皆是极俊俏的人,孩子自然像父母了。”

景川侯夫人称是。

李镜笑,“二妹妹的亲事在八月,虽说还有三个多月才到,可这成亲,说快也快。不知嫁妆预备的如何了?”

景川侯夫人笑,“大件都齐全了,就是时兴的衣料等到了秋天现成采买就是。”

李镜笑,“我反正添妆礼都预备好了的。”

景川侯夫人想到女儿的亲事,听到李镜这样说,自然欢喜。

李镜吃过午饭就去了大嫂房里看侄子,她给寿哥儿带了好些玩具来,崔氏笑道,“又劳你破费,玩具还有好些了,妹妹不要再给他买了。”

李镜笑道,“不是我买的,是相公在人家铺子里定的,还在裁缝铺给寿哥儿定了许多衣裳。这玩具是今儿头晌送到家去的,我就给寿哥儿带来了。待衣裳好了,我再送来。”

崔氏直笑,“你可跟妹夫说吧,孩子家能玩儿多少,别买了。”

李镜笑,“现在人人都说小皇孙如何如何俊俏,相公在家不说呢,就不信有咱们寿哥儿俊。”

因是姑嫂的私房话,李镜也随意了些,崔氏笑着一只手给儿子拿着玩儿,悄声道,“现在好不好的都在说小皇孙,我听你大哥说,陛下龙心大悦。”

李镜道,“谁家得了孙子也得高兴,这倒不奇怪。”

“不止如此,有人说陛下要立太子了。”崔氏低声道。

李镜显而易见的讶意,“就因为生了个有青龙记的皇孙?”

崔氏摇头,“这谁晓得。咱家向来不掺和这事的,我也只与你说,你大哥说了,这是皇家的事,皇家要怎么着,咱们听着就是了,到底不干咱们的事。”

“是。”李镜心思极快,想着这事既然大哥都说了不要掺和,想来自家是不大看好的。李镜心下便已有数,这要是大皇子的意思,可就真是异想天开了。难道就因为生了个有青色胎记的孩子,便能立储不成?

李镜想着,若这真是大皇子系的招术,那可真是实实在在的一个烂招了。

崔氏还问,“对了,眼瞅着翰林就要散馆考试,妹夫准备的如何了?”

李镜笑,“他那人,嫂子也知道,一向是极有自信的。跟我说必能拔头筹的。”

崔氏笑,“妹夫这样再好不过,要是寿哥儿长大了,做事有妹夫这样的自信,我就什么都不愁了。”

“别说,寿哥儿跟相公还真投缘,我时常过来,寿哥儿见我都很寻常。相公只有休沐时才来一趟,寿哥儿每回见他都欢喜。”

崔氏笑,“妹夫有没有再催你?”

李镜道,“上回叫我打了两下,这会儿不说了,嫂子不知道,他那人,想起一出是一出。难道只有他急,我也一样急的很。你说,我是不是像大哥,得成亲三年才会生啊。”’

“你忘了先时是怎么劝我的,只管安心,孩子都是缘法。缘法到了,孩子说来就来。”崔氏道,“上次许太医看了,都说你身体没问题的。”

李镜有些犹豫,“我想着,要不要请许大夫帮相公看看。”

崔氏连忙道,“提都不要提!”与小姑子道,“男人可在乎这方面了。”

李镜问嫂子,“是不是大哥看过?”

崔氏压低声音,“我只跟你一人说,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李镜连忙点头,崔氏道,“就一次,但你大哥一个月脸色都臭的很。”

李镜笑道,“大哥自小就爱端个架子,你能说服他看大夫,真有本事。”

崔氏现在想想也觉好笑,道,“我求他好几日,他才应了的。”

“大嫂你骗大哥说让许大夫开个平安方不就成了。”

“你大哥可不好糊弄,我就这么说的,他一听我提许大夫,俩眼跟审犯人似的盯着我,我一紧张,就给漏馅了,又跟他赔不是,说了不少好话,他才同意的。”

姑嫂俩说了不少贴心话,秦凤仪现在还不晓得,他媳妇已经准备给他看大夫了。

秦凤仪现在正除暴安良呢。

说来,因着太后娘娘的千秋寿宴,各藩邦来朝。京城一时热闹极了,秦凤仪把土人交给章颜接待后,就回翰林念书了。他是出来同方悦买酸梅汤,说来叫人嫉妒,阿悦师侄成亲比他还晚些呢,囡囡都有身孕了,就他跟他媳妇,还没动静哪。

虽然心里有些羡慕,秦凤仪还是跟阿悦师侄一道出来,他也打算买些酸梅汤给他媳妇喝,看喝酸梅汤能不能促进生儿子。

俩人出来买酸梅汤,秦凤仪就见几个倭人握着刀对着一家商户叽哩呱啦大喊大叫,还推推搡搡的,秦凤仪一见就不高兴了,什么意思啊,有事不能说啊!秦凤仪正要上前去劝架,结果,就见其中一个倭人对着掌柜反手就是几个耳光,铮的一声,雪亮的刀锋出鞘,倒没有一刀捅到掌柜身上,但那掌柜吓得一哆嗦就瘫地上了,紧接着,地上洇出一滩骚臭的水渍,明显是吓尿了的。

秦凤仪对揽月道,“去报官!”然后,直接一罐子酸梅汤就朝那吓唬人的倭人头上砸了过去。

那倭人也是笨,你直接躲开不就得了,非要晃着把长刀,啪的一声将罐子劈碎,然后,兜头一罐酸梅汤就此淋下,一点儿没糟蹋,非但他是一头一脸,连他的同伴也没能幸免。那倭人指着秦凤仪就是叽哩呱啦一顿说,说完之后举刀就砍。

方悦那一罐子酸梅汤也飞了出去,却是被此人轻松躲过。

此时此刻,秦凤仪只恨自己不是个习武的,方悦扑过来就要救他家小师叔,秦凤仪一把将方悦推在一畔,自怀里抽出一把乌黑匕首,举刀相迎。

秦凤仪这种胆量,完全不可以常理来揣测,他这匕首不过尺来长,倭人的刀却是军刀制式,何况,秦凤仪是文官出身,他就敢拿刀跟人家打架。而且,这种完全不是比武较量,好不好就要挨上一刀的。秦凤仪半点不惧,他跟他岳父学过拳脚,这也练了四五年的,不说什么高深功夫,可这些倭人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秦凤仪那种面对危机时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静,让他竟能与这持长刀的倭人周旋一二。边儿上一堆百姓叫好,给神仙公子加油。

还有的朝旁的倭人砸东西大骂的,京城贵人多,很快便有一队亲兵过来,先是将旁的几个倭人围了起来,那几个倭人自要反抗的,这些亲兵却是训练有素,几人自成阵势,不过片刻就将人打趴下下了,倭人再叽哩呱啦的说话,一人十个耳光,便老实了。秦凤仪没有打多久,就见远处一支羽箭流星般掠过,正中与秦凤仪打斗的那倭人的右臂,倭人一声痛叫,却是不退反进,蓦然发狂,一刀就向秦凤仪头顶劈来。

秦凤仪都觉着,自己小命怕是要交待了。那刀锋之快,带起一阵烈风,秦凤仪梳着髻,髻上玉簪应声而断,方悦以为他小师叔就得葬送在这倭人刀下,心下登时大痛。结果,就是玉簪断了,那倭人的刀竟停在了秦凤仪头顶。

倒不是倭人手下留情,打到这种程度,哪怕秦凤仪身着绿色官服,实际上,两人都打红眼了,已是顾不得彼此身份。这刀之所以停了,是因为有一人比刀锋更快,那人几乎是快成一道闪电,目力不好的都未能看清这人的身形,这人的一只手紧紧的握在这倭人腕上,那倭人的手臂便是不能再动弹半分。方悦甭看也是书生,他也不会他小师叔的那些拳脚,便他反应极为迅捷,一把将他小师叔自倭人刀下拽了出去。

秦凤仪定神一看,竟是平岚。

平岚的那只手紧紧的握住倭人的手腕,见秦凤仪已挪远,平岚将手一松,继而猱身而上,不过三五回合,便将这倭人打倒。

周围又是一阵叫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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