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果果抬起眼眸看了看他,心头如同狂烈的飓风掠过海面,瞬间掀起了百味陈杂的惊涛骇浪。最终却又化为一汪最平静的池水,再无波澜。
她轻轻推开了他,低声但是清晰地说:“这两天,是子安哥在照顾我。”

说完,她没有再看他一眼,抚了抚凌乱的长发走出诊所。

车子就停在门外,司机正在车上等着。包括许辉也来了,依然坐在他的副驾座。

舒果果拉开后车门,扶着自己包扎过的伤腿,有些艰难地坐了进去。

司机大哥是位热心快肠的好同志,关心地问道:“舒小姐,好些了吧?”

“嗯,是的,谢谢你啊。”舒果果感谢对他笑了笑。

“呵呵,不谢,你身体没事就好。”司机也回报给了她一个憨厚爽直的微笑,他们两人之间,还是很友好的。

“总裁怎么还没有出来?”这时,许辉却冷然插了一句,落在舒果果身上的眼神,分明很是不满。

舒果果怔了一下,索然无味地答道:“不知道。”

许辉有点沉不住气了,皱紧了双眉说:“舒小姐,云总对你那么关心,希望你至少可以稍微为他着想一点。”

舒果果咬了咬牙齿,毫不客气地回敬:“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的,她和云飞扬之间的纠葛纷争,岂是一言半语说得明白?云飞扬是怎么对待她的,又有谁真正清楚其间内情?何尝轮得到一个外人对她指手画脚了?

“好吧,算我什么都没说。”许辉无语地抿了一下嘴唇,将视线投转到车窗之外。

车里顿时安静下来,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说什么。

就这样沉默无言地又等了一会儿,云飞扬才从容不迫地从诊所里走出来。

步伐依然凌厉稳健,英俊的面容却越发阴郁难测,还似乎透露着几许说不清楚的疲惫。黝黑的眼眸幽深看不见底,让人无端地觉得他的身影有些萧索……

他一语未发地坐上来,整个车内的温度仿佛又凌然下降了几度。

舒果果早已又自发自觉地缩到了车后座最边缘的一角坐着,在这样低压气候强烈的时刻,她绝不会多占用他的一点点地盘……

车子无声地启动,还是许辉先开口说话,语气显得小心而又谨慎:“云总,现在已经一点了,您看是先回城还是就在这儿找个地方吃饭?”

“你随便定吧。”云飞扬大约是真的累了,略带不耐地说了句,便闭上了双目靠在了后座养神。

许辉点点头,吩咐司机将车子开到附近一个小有名气的农庄菜馆。

下车时,舒果果受伤的腿还是有些不方便,不太自在地车里磨蹭了一会儿,暗地里想着或许出于人道主义云飞扬还会帮她一把。

可是云飞扬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下车关上了车门。

那重重的车门碰撞声几乎可以说是惊天动地,震得舒果果的耳膜都有点发麻。

舒果果无语地撇撇嘴,一个人拖着伤腿悻悻然地下了车,一瘸一拐地跟着他们往餐馆走去。

到了包间坐好,许辉也没有问他们谁,自己依照云飞扬的口味点好了菜。都是味道特别辛辣的那种,舒果果一听就心里犯悚。

她平时吃辣并不多,这几天生了病,更是不能沾太辣的食物。

可是这种时候,她显然也不能发表什么意见。而且即使说了,又有谁会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呢?

自从她决定和云飞扬保持陌生人的距离,就连一向客气有加的许辉,不是也开始对她冷脸相向了吗?

她默默地想:就这样吧,先随便在这儿混一混,大不了回城之后自己再买些零食吃……

服务员拿着菜单准备下去,一直冷然坐在一边没有吭声的云飞扬却突然漠无表情地开了口:“把你们这儿清淡口味的特色菜再加两个,顺便上一碗热的红豆粥。”

红豆粥?舒果果的心中微微一震,他不会是专门为她点的吧?

因为她感冒的时候,从来就不爱吃饭,只想喝粥。

而且最喜欢吃的,就是不加糖的红豆粥。这个,他是知道的……

服务员却有点为难:“真抱歉,先生,我们这里没有红豆粥,只有米饭和面条。”

云飞扬不悦地拧了一眉头,许辉赶紧说:“那就现去煮一锅吧,价钱不会少给你们。”

“可是,也没有现成的红豆。”服务员唯唯诺诺地说:“要煮,也只能煮白粥,或者是绿豆的。”

云飞扬黑深如玉的眼眸凌然一转,落到正怔怔坐在桌边发傻的舒果果身上,神情十分不耐烦,像是现在跟她说话都是一件很让他生气的事情:“你就吃绿豆的行不行?”

呃,舒果果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她,一时很有些错愕和慌张,同时心底也泛起了一丝细微的暖意,胡乱地点了点头说:“行,什么都行,就白粥吧。”

“好了,煮白粥!”云飞扬冷冷地对着服务员发号了最终施令,便又恢复了自己的沉默冷厉的冰山形象,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这家餐馆的做菜速度倒是没有话说,很快,他们点的菜肴便陆陆续续地都上齐了。后面专为舒果果加的那碗粥,也热气腾腾地端了上来。

除了膝盖,舒果果的手今天也受了伤,再加上刚刚煮出来的粥实在是烫得无从下嘴,她只能一小勺一小勺慢慢地吃。

直到他们三个大男人都吃完了放下了碗筷,她那一碗粥也没有下去多少,菜更是没能吃上几口。

许辉和司机同云飞扬打了一声招呼,都知趣地先出去了。

不大的包间里,便只剩下了云飞扬和舒果果,原本就不太融洽的气氛倏忽间显得更为别扭起来。

云飞扬看了看明显对自己敬而远之的女孩,烦躁不堪地点燃了一支烟,想想她还在病中,又按到烟灰缸里掐灭了。

舒果果低垂着眼帘,笨拙地拿着小勺子细嚼慢咽地吃稀饭。却因为包扎过的右手太不灵巧,手微微一歪,好不容易舀起来的一勺稀饭又洒回到了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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