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姜子牙三个字,圭大道人两个鼻孔登时喷出一团白气,目露凶光,狠声道:
“阐教那帮老道,别看平时一派仁义君子温温和和,手黑着呢!哼!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年那元始天尊便曾以大欺小亲自出手伤我截教门人。不过,话说回来,公瑾也无需太过生气,这一次你能将姜子牙逼至如此境地,已足显本事。大老爷虽然面上没说什么,不过,他出手救你自然也是对你高看一眼。小子儿,看来,大老爷很有可能收你为入室弟子呀!”

说完嘿嘿一笑,似是自言自语道:

“姜子牙用那邪法钉头七箭书,八成也是折了不少因果啊,虽然他封神一战有莫大功果,也难逃这等报果。”

周瑜并没有因为牛鼻子老道的话感觉到丝毫欣喜,面色生寒,却是越变越难看,恨声道:

“这一次确是某技不如人,输给了那匹夫,此仇不报,实难解我心头之恨!”

“公瑾,你已经很了不起了!姜子牙背后有一大堆阐门弟子护持,实是难动他分毫啊。你能做到让他再重修一世已足可以让阐教正视了。”

“那姜子牙实在是欺人太甚!两次害我不浅,此仇不报,真枉为人身。”

周瑜越想越气,本来二人只是做法比斗。现在这厮竟直接要让自己魂飞魄散。虽说量小非君子,但凡事总有个度字吧?如今姜子牙如此不仁,实在是爹能忍,妈不能忍。

圭大道人见周瑜生气,面上登时不悦:

“你这不知好歹的竖子,岂不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你连肉身都没有了,如何去与争?难道你还想占别人的肉身修道?做那折损因果之事?”

没等周瑜说话,牛鼻子老道已将大手一横道:

“我告诉你,休想!我是不会让你走出这个门的!修道者讲究的便是修身养性,最忌崕龇必报,似你这等,如何能成得了大道?不过是空落人笑柄!”

周瑜正要狡辩,话到嘴边,却停了下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一阵大笑直笑的他鼻涕泪水齐流,几乎背过气去。

圭大道人看着周瑜这副样子,不由怒道:

“孙膑,你这是做什么?”

周瑜笑了半天,才止住了笑,摇头连声叹道:

“幸有师父指点!今日公瑾才知,自己是多么荒唐的一个人啊。竟为了这些小恩怨,就不记后果,当真可笑,当真可笑啊!”

说罢连连摇头。

圭大道人先还一愣,听他说完不由缕须一笑点头赞道:

“果然是孺子可教也!也不枉为师多年栽陪,也是大老爷看有走眼啊。”

周瑜闻言不禁一愣:

“师父,方才所言何意?”

牛鼻子老道自知失语,大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没事没事,你且好好歇息,现在你却没了肉身,不可随意走动。万一被哪个有心之人算计,魂飞魄散,到那时,便是连大老爷也无能为力了。”

周瑜当下点了点头,闭了双眼。

牛鼻子老道见周瑜闭了眼,也不逗留转身便走了。

周瑜这一闭眼,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他睡了多久,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畅,心也通便了,似是许久不曾有这般舒坦。

一时间,周瑜想清楚了许多事,七情六欲尽都抛至脑后了。他虽然失了肉身,元神却不进反退,精进了不少,这顿悟二字却当真是修行的不二法门。

周瑜正自参悟道法,忽然听到外面脚步声起,大步迈开,便连整个房子都跟着颤三颤,不用猜也知道自然是自己的师父圭大道人。

还未来得及开口,圭大道人已经推开了房门,大步走到周瑜跟前:

“公瑾啊,大老爷知道你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特叫为师传你过去。”

周瑜闻言,忙身道:

“师父说的正是,弟子正想拜见大老爷。”

说完,便起了身,收拾了一下,他只有一丝元神,也无其他,整个人都似半透明状。只是那元神厉害,冒着一团光华,随着牛鼻子老道便一同奔碧游宫大殿去了。

这一路行来,却是连个童子也不曾见着,整个碧游宫虽是金碧辉煌,雕栏玉砌,却少了很多人气。

周瑜这一路行来,不由得勾起回数记忆,想当年自己离了人世便来到这宫中穿梭,今日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感怀。

若用一个字形容,那便只能是大了,有人说碧游宫当年万仙来朝,他虽不曾见过,但见今日景象也知当年截教一门是何等气派。虽是封神一战惨败,这碧游宫的大气却仍是三清之首,不可比拟的。

正看间,忽听得前方仙乐飘飘,甚是醉人心弦。周瑜乃此道高手,闻得此音亦不由得心生愧意,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周瑜强收心神,抬眼一望,却已入了碧游宫正殿,还未等看个清楚,只见圭大道人神色肃然,双手垂于身前,高声道:

“奎牛参见大老爷。”

奎牛这一声响起,仙乐登时止了。

周瑜闻言不由面带奇色看了看圭大道人,直至今日,始知此人便是通天教主的坐骑。不过,当年自己在碧游宫修行时,却与他不曾有过交集。正痴想间,却见奎牛连连打眼色,周瑜忙跪下道:

“小童拜见掌教大老爷。”

话音方落,便似听到一个声音像从四面八方传来一般:

“起来吧。”

周瑜忙道了声谢,这才起了身,怯生生抬起头望座上看去,不想竟看到通天教主的卢山真面目。

自封神一战起,通天教主如坐死关一般,再未出过这碧游宫。只是偶尔有截教门人前来宫中探望。但孙膑在宫中待了数百年,却也未曾有此仙缘得见圣人天颜。不过,似通天教主这般圣人,出不出宫也没什么大意义,放眼一望,四海皆入眼帘,掐指一算,万事了然于胸,哪还有必要出去?

只见通天教主头戴上清芙蓉冠,身着大红白鹤绛绡衣,额头宽广,凤眉上挑,看着面目却不见慈悲,亦不见奸恶,更看不出年岁。端坐其间,便自生出一股让人不由得不顶礼膜拜之情,周瑜只觉得膝下发软,只跪在地上,幸而自己靠其强大的意志力方才支撑得住,却不知,这位圣人召自己至此,有何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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