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原本该在公司楼下等她的艾伦。
他已经换过一身衣服了,T恤夹克休闲裤,此刻正漫不经心地倚着门框看着她。

时笙只看了他一眼就转过身去了,这里装潢奢华,隐密性又极高,艾伦这样的富二代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让人稀奇的事。正好也想找他谈谈,倒是省得推后了。

“时小姐,”艾伦踏着懒散的步子走进来,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专注得仿佛要戳出个洞来,“朝九晚五周末双休的普通秘书居然也有要动用私家侦探调查的人。”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时笙面前了,“你想调查的人是谁?”

时笙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了,她敛了神情,语气既疏离又冰冷,“我的私事不用向你交代吧,如果没什么事你可以出去了。”

“不是你要找我谈谈的?这话还没说就撵我走,难道是我来的时间不对,应该再晚一些?”尾音上扬,摆出一副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

时笙指着门,“出去。”

见她真的生气,艾伦那双湛蓝的眸子里露出几分委屈的神色,“说不定我能帮你,如何?说来听听?”

时笙:“……”

“在美国请私家侦探不便宜吧,你那点工资说不定也就够折腾个把星期,毛都没查出来一根就结束了。”

他表情真挚,时笙纠结了半响,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和你无关。”

太知道季时亦的手段,所以她不想将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她父母去世时艾伦还小,又是在中国出的事,既便有可能牵扯到季家,艾伦知道的可能性也不大。再说,她和艾伦的关系也不是可以敞开了聊私事的那一种。

时笙轻描淡写的带过这个话题,正色道:“不管你是真喜欢我还是有点兴趣,或者是闲着无聊想拿我逗着玩,我都不适合你,你和唯安是朋友,我和唯安也是朋友,我不希望因为你让我和他之间产生嫌隙。”

她将杯子里的咖啡喝完,“所以到此为止,别再闹了。”

艾伦沉默。

时笙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但他的神情有几分黯然,应该是听明白了。

她挽了包要走,就听艾伦问她,“你喜欢的人是唯安?”

时笙:“……”

所以她刚才说那么多都是对牛弹琴了,艾伦压根没听懂。

她喜欢唯安?

他哪只耳朵听出她喜欢唯安了。

时笙回去还有事,也没解释,或许让他误会自己喜欢唯安会有所收敛,却听艾伦道:“你怎么喜欢那种衣冠禽兽的类型。”

时笙莞尔,同情唯安交了个损友,抹黑简直不遗余力。

听到衣冠禽兽四个字,时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唯安,而是季予南。

她道:“可能眼瞎。”

……

第二天周末,时笙将手机关了静音睡到自然醒。

一觉醒来已经快十一点了,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五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

时笙对这组数字没印象,她起床去了洗手间,一边洗脸一边开了免提给对方回过去。

“时秘书。”

对方一开口,时笙就听出声音了。

是凯文。

时笙问:“有事吗?”

那边声音很杂,凯文的声音听着不是很清晰,“没事了。”

说完,电话就直接挂了。

时笙也没在意,随手将手机放回了衣服口袋里。

洗漱完后换了衣服下楼吃饭,小区周边有很多餐馆,味道都还不错,价格也便宜,每次周末她不想做的时候都在附近解决的。

她刚下楼就看到花坛旁艾伦的超跑,外观的颜色实在太光鲜亮丽,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艾伦没倚着车门装逼,而是规规矩矩的坐在驾驶室里。

车上结出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应该是从昨晚就停在这儿了。

时笙在想要不要装作没看见,就见驾驶室那么的车窗降下,里面伸出一条手臂朝她招了招,见她站着没动,有探出脑袋:“喂,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

“要查一个人对我来说太简单了,要不你考虑考虑,聘请我当你的私家侦探?”他的牙齿很白,“不是我鄙视那个人,要查季家的历史,就他,还不够格,被人……”

“你给我闭嘴,”听他提季家,时笙沉着脸快步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你怎么知道我要查的是季家?”

“陪我去吃饭,”艾伦厚着脸皮道:“我在楼下等了你一晚,总得补偿补偿我吧。”

时笙瞪了他一眼,没说话,侧身拉过安全带系上。

艾伦笑了一下,开着车出了小区门,“你别这样瞪着我,我怕我忍不住,他每次看到你都要激动,再这么下去我受不了的。”

他流氓惯了,说话也荤。

时笙懒得理他:“你知道季家的事?”

“知道啊,毕竟能在美国混到这个位置的华人实在太少了,总少不了有人会谈论,”说不到两句正经的,他又开始犯浑了,“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这些资料?你也知道季家是做什么的,就算有些事人人都心知肚明,可不一定会告诉你啊。”

时笙的目光落在他撑起弧度的某处,沉默了半晌,“下车,我来开。”

“啊?要去哪?酒店吗?其实不用这么快,我们可以先吃饭,喝会儿咖啡培养一下感情……”

时笙掉头,往相反的方向开去。

艾伦坐在副驾驶,跷着二郎腿,“这前面没什么好的酒店吧,再怎么说也是我们两个的第一次,找个情调好的地儿,你也比较能放得开。”

时笙没理他,直接把车开着去了最近的医院。

“你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他环顾着外面的一排救护车,“就算有你也别选医院这种地方啊,到处阴森森的。”

她带着艾伦直接去了男科诊疗室。

“你带我来男科干嘛?”

“治病,一劳永逸,我帮你解决他不听话的问题,你负责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艾伦:“……”

时笙推门进去,“医生,给他开一种吃了能终生不举的药。”

看诊室里还有其他病人,她这话刚说完,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时笙看着从里面检查室出来的男人,张了张嘴,也安静了。

季予南。

男科?

再往下一看,平的。

几个毫不相干的词在脑子里过一遍后连成了一句话:季予南不行。

她有些木讷的将视线转到一旁站得笔直的凯文身上,停了几秒又转回到季予南身上,最后落在他搭在皮带金属扣的手上。

衬衫的衣摆还没有完全扎进去,松松散散的垂在外面。

季予南被她直勾勾的盯着,脸色越来越冷,臭的要命,“出去。”

“哦。”

时笙拽着艾伦就往外走。

季予南看男科,怎么就被她碰上了呢。

她苦着脸,小跑出去。

季予南看着那两只扣在一起的手,眉头皱得愈发的紧,面无表情的道:“回来。”

时笙停住脚步,却并不回头:“季总抱歉,我不知道您在,您继续看,我出去跟护士预约。”

“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给我丢出去,”他迈开修长的腿朝着时笙走过去,在两人身前站定,唇角微勾,眯起的眸子里冷意流转,“终身不举?”

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他们相扣的手,他知道这个男人,下属向他汇报时笙的情况时,拍过这个人的照片。

艾伦。

连续三个月在公司楼下等时笙,不过因为没有过激的举动,时笙也不怎么搭理他,所以季予南一直睁只眼闭只眼。但他居然亲了时笙,若不是他最近忙着事情脱不开身,也不可能会容许他还在时笙面前晃悠。

几天时间,已经从亲吻发展到看男科了?

“既然管不住,不如直接废了,”他的手伸向西装里侧的内袋,“自己来,还是我动手?”

“季予南,”时笙急忙压住他的手,她知道这个动作代表什么,“你干嘛?”

季予南唇角泛着冷笑,抬手将她甩开,一把金色的手枪被他握在手里,“帮他一把,你不是也这么希望吗?”

“我跟他闹着玩的,不需要你帮忙,你还是好好治病吧。”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这个,季予南的脸色更臭了,视线紧紧的锁着她的脸,“凯文,将她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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