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瑾槐见莫北丞接了电话之后脸色稍缓,挑眉问道:“找到人了?”
“嗯。”他不意多说,沉默的坐在椅子上抽烟,身子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他捏着烟的手指干净修长,皱着的眉头颇有些不耐烦。

“没什么事吧?”

“没事,如果有事予南就不会是那个语气了。”

“那些散了早点回去睡了吧。”

也没人有打牌的心思了。

乔瑾槐捏着手腕活动了几下,站起来,将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挽在手臂上。

三人都开了车,也没喝酒,就各回各家。

莫北丞握着方向盘,有点走神,开车的速度也慢,平时半个小时的车程足足开了一个小时。

到了浅水湾,车子打转弯灯准备驶进别墅,眼前突然有一道黑影冲出来,脚上的反应比脑子里的反应迅速,在莫北丞意识到前面有人,自己要踩刹车的时候,脚已经将刹车踩到底了。

也正因为刹车及时没撞到前面突然冲出来的人。

他眯眸去看——

雪白灯光里的人不正是木子吗?

木子的双手撑在引擎盖上,几秒钟的呆愣之后,绕过车头,径直走过来拉开了驾驶室的门。

一张脸冷如冰雪,毫不客气的质问:“莫北丞,你是有病啊?你知不知道南乔的心理状况有多糟糕?”

新闻出来的第一天她就看到了,但那时她没放在心上,以为莫北丞会处理好,因为见过这个男人,所以她根本不相信莫北丞会跟陈白沫有什么。

大不了就是刚好碰上,陈白沫不要脸的网上扑呗。

但是没想到新闻会越炒越热,弄到现在满城风雨。

现在所有人都在骂南乔下贱拆散了他们一对同命鸳鸯。

“你让这样的新闻发出来,你到底有没有把南乔当成你的妻子?你知道网上现在骂的有多难听吗?”

一番劈头盖脸的责问下,莫北丞慢条斯理地点了一支烟,左手搭在手刹上。

等木子说完,他才淡淡的掀眸看她,问:“说完了?”

木子来找他的时候想过莫北丞会有的很多种反应,最多的就是把她轰出去,毕竟像莫北丞这样的天之骄子,估计这辈子也没人敢指着他责骂。

但他只平静地问了这么一句,倒让木子有点不知所措的尴尬,“说完了。”

莫北丞点点头,伸手去拉车门,木子的手是虚搭在车门上的,见他倾身过来,她还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车门猝不及防地被他拉过去。

‘砰’的一声关上了。

木子:“……”

等她反应过来要再去开的时候,莫北丞已经一脚油门窜进了别墅里,喷了她一头一脸的尾气。

黑色宏伟的雕花大门缓缓关上,木子才迈开腿冲上去,“莫北丞……”

没走几步便被保镖拦了下来,“小姐,您请回吧。”

那保镖像是突然出现的,等木子看到的时候他已经走到她面前伸手拦住她。

木子抬眼看去,夜色里,只能看见两个红红的尾灯了。

“混蛋。”

她找了莫北丞两天才堵住他,居然让他给走了。

……

莫北丞一个人的时候,没有让佣人伺候的习惯,南乔走的这几天,桂姐都在后宅。

客厅里过分的安静,脚踩在地毯上的细微声音在耳边放大。

他以前也是一个人住,却从来没觉得这样的安静居然会逼得人心里发慌。

莫北丞背靠着鞋柜,从烟盒里抽了支烟捏在手里,顺手磕了磕。

他低头点烟,火光照亮了男人硬朗的五官,他扯开领口的第一颗扣子,仰着头吐了口烟雾。

抽完烟,莫北丞习惯性的站在原地等身上的烟味散了散,才上楼进了主卧。

摁开灯。

柔和的灯光倾泻而下,床上没有那一团小小的身影,床单整整齐齐的叠成豆腐块,不像沈南乔在的时候。

她经常为了省事,平铺着理好就行。

莫北丞直接朝浴室走去,却在走到门口时又折了回来,略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拿手机拨了个号。

“把那几条新闻都给我撤了。”

他当时只想着不用理会,不过是媒体的胡编乱猜而已,过几天便淡下来了。

但他显然低估了舆论,或者根本没想到这一块去。

莫北丞从小到大的生活都非常简单,十八岁之前互联网和智能手机都没那么普遍,所以相对的,评论也少,之后进军校,进部队,手机基本没什么作用,一个星期偶尔看两次,都是趁着有限的时间跟亲属联系,或者看看军事新闻,哪有时间去看舆论满天飞的娱乐版。

所以,他对网民的疯狂程度认知有限。

他不知道——

有时候最伤人的往往不是新闻本身,而是那些隔着电脑屏幕,对事实真相完全不了解却肆意抨击的键盘侠。

因为谁也不是认识谁,也不用为自己的话负责,所以语言极尽刻薄,他们自认为是站在正义的那一端,却其实只是通过这些刻薄的言语来满足他们病态的心理。

对方没问是哪几条新闻,直接回了句“是”。

挂了电话,莫北丞给季予南发了条信息,那边直接回了两个字:卧槽。

……

酒店里。

季予南走后,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了,原本很困的南乔反而睡不着了。

她闭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五分钟,混沌的脑子渐渐清晰。

“南乔,这次,我陪你看动画片……”

是谁的声音透过重重的迷雾直刺而来?

她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越渐清晰。

南乔猛的睁开眼睛,盯着头顶被灯光映衬得暖黄的天花板,愣愣出神。

前台开了门就赶紧溜了,季予南出去的时候没抽房卡,呼呼的暖风从空调的出风口吹出来。

房间的温度比之刚才上升了好几度,南乔却觉得冷,一股从心里深处泛出的寒意,紧紧的包裹着她。

除了冷,她几乎没有其他感觉。

门再一次被打开,这次,开门的人没有直接进来,而是站在玄关走道上敲了敲墙壁,“沈小姐,季总让您下去。”

“不去。”

她虽然睡不着,但是全身绵软,头也痛的厉害,完全不想动。

而且季予南找她,她想不出会有什么好事。

对方不紧不慢的道:“季总说带您去见一个人,如果您不去,以后别后悔。”

……

季予南带她去见的人是时笙,大概是被强迫的,一路上冷着个脸,就差没用笔写上‘老子心情不爽’几个字了。

地点很偏,路上荒无人烟,道路两边种植着粗壮的橡树。

入眼的,都是和国内迥然不同的风格。

南乔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没说话,季予南自然也不会主动和她说话,所以,在他接完一个电话后,车里便彻底的安静了。

一个小时后。

车子停在了一栋独门独户的小别墅门口。

绿草茵茵,依山傍水,典型的美式风格。

南乔下车,走了几步便看到时笙了,她穿着一件卡其色的大衣,头发挽起,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

系着格子的围裙,正拿着花剪修剪花木。

阳光下,她手指间的那颗钻戒光彩夺目。

时笙最近与世隔绝,被季予南没收了手机不说,电视连直播都看不了,完全不知道季予南对外宣称她失踪的事。

还以为南乔是专程来看她,扔下花剪将南乔抱了个满怀,“你怎么来了?”

她看到南乔不意外,意外的是季予南居然会带南乔来看她。

一旁,季予南的脸瞬间就黑了。

自从回到美国,时笙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你怎么又来了’的模样,别说笑,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他抿着唇,拽着时笙的后衣领将她拧开来,“什么样子。”

时笙:“……”

她想骂人,但在南乔面前,她还是要刻意装出一副自己现在过得很好的模样。

于是,她扯开唇干笑了两声,挽着南乔的手往里走。

“你来美国,你们家三哥没跟你一起来?”

她不知道莫北丞和陈白沫传绯闻的事,只以为南乔是来美国有事。

时笙还以为,季予南准备一辈子把她关在这里与世隔绝,混吃等死呢。

南乔勉强笑了笑,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房子的事,需要亲自过来处理,顺道过来看看你。”

时笙和南乔才分开没多久,但总觉得许久没见面了,有好多话想跟她讲,刚准备开口,转头看见季予南跟个变形金刚一样杵在那里,冷着脸紧紧的盯着她。

时笙微启的唇又合上了,她狠狠瞪了那男人一眼,拉着南乔,“我拿两支酒,我们去楼上说。”

季予南就是看不惯时笙跟沈南乔腻腻歪歪,但他总不能承认自己跟个女人吃醋吧,于是冷着脸道:“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上楼去说。”

时笙真的烦死这个男人了,也顾不得南乔在,呛了一句:“来大姨妈痛经的话题你要听吗?一个大男人,怎么越来越娘气了,女人说悄悄话都要横插一杠,真不知道慕清欢是怎么看上你的。”

季予南拧了下眉,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是沉的能渗出水来,语气恶劣的说道:“你他妈别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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