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都感染成这样了也没来医院,住这种破地方,大半夜的让他过来看,能打破伤风针吗?
但他也知道,这有钱人暗地里的腌臜事多,有些东西看到了,也只能当没看到。

时笙的伤口是下午南乔给她包扎的,当时已经很严重了,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再看一次还是不忍直视。

南乔:“这段时间你先把伤养好,季家的事过段时间再说。”

“恩。”时笙疼得说话都没力气,懒懒的答了一句。

医生开始收拾医药箱,准备去跟莫北丞说说时笙的伤,送去医院治疗,还得看他的意思。

莫北丞虽然站在外面,但还是一直注意着屋里的动静,见医生在收拾药箱,他掐了烟从外面走进来,瞥了眼床上的时笙,“怎么回事?”

医生一脸严肃:“莫先生,这位小姐的伤已经感染化脓了,必须得去医院治疗,再拖下去只能截肢了。”

莫北丞拧眉,没说话,似乎是在思索。

几秒过后,他点头,朝医生吩咐:“你抱着她,上车。”

医生和莫北丞不同,他整天坐在门诊室,也就周末的时候去健身房练两天。全身大部分体重都是肥肉,让他将时笙报起来还好,真让他抱着黑灯瞎火的走这么长一段路,他哪里有那本事。

当即苦了脸,尴尬道:“我这,想抱也抱不动啊!”

时笙的脸色立刻就不大好了,她是个女人,还是个没有什么大肚量的普通女人,体重和年龄都是忌讳。

这医生当众这说抱不起她,是什么意思。

莫北丞朝她瞥了一眼,一脸你怎么那么胖的表情。

“那就在这里治。”

“莫先生,这位小姐的伤……”

医生又打算长篇大论,莫北丞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那你让她自己爬车上去。”

莫北丞说完,似乎很不耐烦的看了眼腕表。

垂下手时,他微微侧头听了下窗外的动静,拧眉,走到了南乔的身侧。

不过,谁都没有注意他的动作。

医生:“……”

南乔:“……”

时笙:“……”

她想爆粗。

草他大爷的。

看到她烦别来啊!

南乔正要说话,一束强光从窗外射进来,正好照都在她的眼睛上。

刺得眼睛生痛。

她下意识的抬手遮住眼睛,站在原地没有动。

莫北丞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拉离原位,护在自己可以保护的范围之内。

医生见他这一脸紧绷的样子,害怕的连药箱都不收了,也跟着几步退到了他那一边。

莫北丞拧眉,一脸不悦,不过也没说什么。

他紧紧握了下南乔的手,“我出去看看,别出来。”

来人有五六个,从脚步声听来,是训练过的。

门一开,风从外面灌进来,冻得除莫北丞之外的三个人一哆嗦。

一开一合的短暂时间,南乔看到了领头那人的脸,中年男人,五官有点熟悉。

光线太暗,时间太仓促,能得到的信息有限。

但人对危险都有种天生的敏锐直觉,她看向时笙,虽然知道有点不可能,但还是问了:“能走吗?”

时笙不甚在意的挪了挪身子,道:“外面的人是季予南他爸。”

别说她现在腿都快废了,就是没废她也跑不了。

那人一辈子没遇到过什么挫折,反而老了之后被自己耍的团团转,能咽下这口气才怪。

“南乔,”她去抓南乔的手,“这是我和季家的纠纷,你跟莫北丞先走,他暂时,不会对我怎么样。”

是的。

像季时亦这么谨慎又注重名声的人,是绝对不会放着那份随时可能威胁到他儿子的证据在外面的,即便他能用手段压下来,但难保不会有人传出去。

南乔像看智障一样看了她一眼:“你烧糊涂了,说什么傻话?”

“你跟莫北丞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时笙似乎真被她那句话给骂回去了,百无聊奈的随便掐了个话题来聊。

“半年。”南乔回答的很迅速,半点没考虑。

时笙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这生孩子还掐着点呢,半年,还不准让人提前来啊。”

她这段时间糟心的事多,很长时间没跟南乔好好聊过了,也不知道莫北丞结扎的事。

外面很安静,连半点谈话的声音都听不到。

太不正常了。

南乔的注意力没在她身上,只顺口答道:“忌烟酒。”

时笙:“……”

她将手伸给一旁战战兢兢的医生,“你,扶我起来。”

南乔拧眉,“时笙,你要干嘛?”

医生这会儿都吓傻了,哪有心思去扶她。

受伤不去医院,又住这种地方,听他们的谈话,外面那群人明显是冲着这个受伤的女人来的,这件事处处透着不寻常,他哪还敢扶她。

时笙翻了个白眼,这会儿,她也没力气跟这种不相干的人计较,“南乔,这事儿跟你跟莫北丞都没有关系。”

“所以呢?你要自己出去面对吗?”

时笙自己撑着床下来,她有两天没下床了,突然踩在实地,都有种不真实的眩晕感。

当时为了方便跑路,她穿的是运动鞋,水里过一圈,都湿透了,晾了两天也没干。

这会儿她一只脚也不好穿,索性就赤脚踩在地上了。

这种时候,也感觉不到冷不冷了。

南乔伸手要来扶她,被她避开了。

房间不大,她跳两步就到门边了。

动作太剧烈颠得伤口疼,受伤那条腿整个都木了,她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要截肢了。

时笙握着门把轻轻的抽了一口气,怕南乔担心,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

打开门,莫北丞和季时亦并排着站在河边,离房子有些远,背对着这边。

难怪听不见说话。

四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站在两侧,双手背在身后,目光锐利的看着四个方向。

时笙不了解莫北丞,但她却了解季时亦,他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仇家太多,近身保镖都不是泛泛之辈,之前听季予南提过,还有雇佣兵。而且季时亦的身手也不差,这黑灯瞎火荒无人烟的,也不知道带没带枪。

她在心里评估了一下,莫北丞不是这群人的对手。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她心里已经有决断了。

听到开门声,莫北丞和季时亦同时回过头来——

看到时笙,季时亦本来就阴沉的脸顿时冷得能结出冰来,咬牙切齿的喊着她的名字:“时笙。”

撕破了那层虚伪的膜,连表面的和平都不需要维持了,听到季时亦叫她,时笙只冷笑着勾了勾唇并不答话,而是看向莫北丞:“你送南乔回去。”

莫北丞将视线从她身上转到了一旁的南乔身上。

在她拉开门没一会儿,南乔就站到了她身侧。

“送她回去。”

深暗的光线下,仅能看见男人硬朗的轮廓,浑身上下都透着钢筋般的硬气,这是和季时亦截然不同的气场。

淡漠、冷静,即使是在这种看着毫无胜算的境地之下。

莫北丞来的时候没带人,季时亦是冲着时笙来的,她肯定走不了,这句话的意思就显而易见了。

半晌没动静。

时笙回头瞪了眼缩在角落的那名医生,拧眉:“莫北丞让你带南乔回去。”

“不。”医生摇头。

时笙烦躁:“你要不带她离开就留在这里,趁着有时间给家里打个电话,子弹无眼,说不定有一颗就朝你飞过来了。”

那名医生本来就胆小,再被时笙一吓,腿都站不稳了,急忙去拉南乔,“莫太太,我们先走吧。”

他本来以为要颇费一番力气才能把南乔带走,现在的局面明显对方占优势,留下的一个是她朋友一个是她男人,只要稍微有点良心的女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丢下他们。

但南乔只是沉默了几秒,点头:“好。”

医生:“……”

果然有钱人家的太太都没几个有良心的,大难临头各自飞。

南乔答应离开的理由很简单,时笙受了伤,自己那点略通皮毛的格斗术在这群人眼里基本被秒成渣。

如果她不在,莫北丞还有一线希望将时笙带出来,如果她留下来,莫北丞防着那群人的空档还要顾虑她和时笙的安全,那就真的半点希望都没了。

时笙欣慰的笑了笑:“这才是我认识的沈南乔。”

当断则断,绝不拖泥带水。

季时亦眯了眯眼睛,他是不打算动除了时笙之外的人,尤其是莫北丞和他的妻子,毕竟是在国内,虽然他今晚占了优势,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该收敛的还是得收敛。

得罪了莫家,是个一辈子的麻烦。

想归想,但莫北丞这种唯我独尊的态度还是让人心情不爽,让沈南乔先走,是不是得问问他的意思?

毕竟他如果铁了心要动他们,今晚一个都走不了。

“北丞,你就这么笃定我会放他们走?”

莫北丞原本想抽烟,手都摸到烟盒了,想到南乔让他戒烟的事,又将手抽出来了,“季叔,您尽可以留他们,但如果沈南乔出了什么事,谁都保不了您,有些证据时笙找不到,不代表我也找不到,在美国您权势滔天,但不代表可以只手遮天。”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