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
反复了五六次,莫北丞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将撑衣架上的衣服取下来,披在身上出了门。

雨下的跟泼水似的,雨刮器调到了最快的速度,也不见得有丝毫的作用!

视线只在一米之内。

莫北丞拧紧眉头,终于在行驶了一半距离后,看到了路边坐着的沈南乔。

幸好她穿的衣服颜色扎眼,还是在路灯下,要是穿一身黑,估计今晚也只能在这儿坐一晚上了!

这么大的雨,又是深夜,路上没有车,她孤零零的蹲在那里,格外可怜。

莫北丞看了一会,将车停在路边,点了支烟慢慢的抽,想看她什么时候才会有动作。这个蠢女人,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找个地方避避,冻死也是活该。

一支烟抽完,沈南乔还坐在那儿。

莫北丞将烟蒂重重的碾灭在垃圾桶里,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咻’的一下就窜到了她面前。

南乔头晕得几乎要栽倒在地,听到刹车声,抬起头来扫了一眼!

黑色、奔驰G级、莫北丞。

几个关键的字眼在她脑子里闪过,终于串成了一条重要信息。

莫北丞来找她了!

但这种车型也不稀有,没看到车牌号,她还是不敢确定,因为那个男人的态度着实恶劣的令人发指。

她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绕过车头去副驾驶,特意看了眼车牌,是他。

车门关上,总算隔绝了浇下来的大雨。

南乔浑身湿透,刚一坐下,椅子就湿了,但她现在已经没力气注意这些细节,她只知道,如果再不回家,她可能就要晕倒在莫北丞的车上了!

凭着本能系好安全带,闭上眼睛,想睡一下会儿,下车的时候能清醒点。

“看了车牌?”

莫北丞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自然注意到了她刚才弯腰下去的动作,脸上紧绷的弧度缓了几分,还算有点儿警觉性。

“恩。”南乔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

“不是我的车呢?”

她抽出精力思考了一下,“也会上。”

不上车,她就只能在大雨里淋一晚上,这儿周边都没有商铺,根本找不到避雨的地方。

“呵,”男人冷笑,猛打方向盘转了个弯,南乔被甩得紧贴在车门上,但她实在没有什么力气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随波逐流,“你该庆幸是我,没遇上杀人奸尸的变态。”

她想回‘估计没谁会开着辆豪车做这种没品的事’,但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只是点点头,表示认同!

南乔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到家后,她坚持要去洗澡!

莫北丞换了鞋子,拧着她往房间走:“明天再洗,先去换衣服,把头发吹干。”

“不,”南乔已经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了,但对洗澡这事异常执拗,闹着不让莫北丞拉她,跟个孩子似的闹脾气,“我要洗澡,我就要洗澡。”

莫北丞好笑的看着她撅嘴抗议,一双眼睛漆黑湿漉,瞪着他时也不像平时那般冷清,他觉得心上像有片羽毛拂过,很软,又有点痒痒的。

莫名的就放软了声音:“乖,别闹,你现在生病了,收拾完吃了药先睡一觉。”

“我要洗澡,陆焰,你混蛋。”

莫北丞脸上的淡笑瞬间收敛,他往前走了两步,直到到了南乔跟前才停下,阴测测的问了句:“谁是陆焰?”

南乔飘忽的思绪清醒了点,其实,在她脱口叫出陆焰的名字时,她就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清醒了!

看了眼面无表情盯着她的莫北丞,转身往浴室走去,“我去洗澡。”

她整个人都有点撑不住了。

关门的时候眼前阵阵发黑,脑子里‘嗡嗡’的响,凭着本能去开了水龙头,热水淋在身上很舒服,冰冷的身体慢慢恢复了温度!

她伸手去拿架子上的洗发水,眼前一黑,身子打了滑……

南乔晕倒了。

在洗浴间里。

莫北丞憋了一肚子的怒气,刚点了支烟,就听到浴室里传来‘砰’的一声,然后是瓶瓶罐罐落地的杂乱声。

他皱眉,几步走过去,握着门把拧了几下,反锁了。

“沈南乔。”

没人应。

莫北丞一脚踹开门,就看到横躺在地上的南乔,蜷缩着身子,湿发糊了一脸。

“SHIT,沈南乔,你这个蠢女人。”  他轻而易举的将女人从地上拧起来,放到浴缸里,膝盖弯曲,抵着她的身子不让她下滑。从毛巾架上扯了条浴巾,将她团团裹住。

粗鲁的扔到床上,拿出手机给言瑾之打电话,“来一趟。”

言瑾之正在睡觉,他刚做了台耗时12个小时的大手术,睡了不到两小时,这会儿脑仁都还没从之前的高速运转中缓过来。被吵醒了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三哥,你要是肾虚,我明天到医院给你开两瓶药吧,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干嘛呢?”

他的声音沙哑,有气无力的。

莫北丞也猜到他恐怕是刚从手术室出来,看了眼床上睡死过去的沈南乔,缓了缓怒气,“感冒了。”

“感冒?谁?”

言瑾之第一反应是,会感冒的一定不是莫北丞,他那身体,简直逆天。

“……”

谁?

莫北丞抿唇,半晌,憋出两个字,“佣人。”

言瑾之爆粗的冲动都有了,妈的,佣人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特意给我打电话?买包感冒药囫囵下得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靠着床头点了支烟,尼古丁进了肺里,瞬间就清醒了。

“一个佣人,这个月的工资够我的出诊费吗?”

“……”

难得将三哥堵得哑口无言,言瑾之还想说什么,那边已经‘砰’的一声挂了电话。

……

南乔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皱,眼皮下,眼珠转动飞快。

她做梦了。

学校的操场上,陆焰一个人坐在那里,神情茫然的盯着球场上挥汗如雨的人!白色棉质衬衫,黑色的休闲长裤,他以前最经常的穿着。

平静美好,让她生出一种这些年都是她在做梦一般的怪异错觉,现在她醒了,陆焰还在,她还没毕业,他们还在为了毕业后是留在美国还是回中国而政治。

“阿焰,”她笑着小跑过去,一边跑一边高兴的道:“我答应,我们回国,我们毕业后……”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了,因为她走不近他了。

两人中间像是隔了层透明的薄膜,她焦躁的四处寻找入口,不停的拍打,“阿焰,陆焰,陆焰,你看看我,你回头啊。”

……

言瑾之给南乔扎好针,被她一动,针头又歪了。

阿焰,陆焰。

女人的声音从刚开始的欣喜变得焦急,再到慌乱无措,额头上沁出汗水,将头发都濡湿了。

言瑾之几乎是如芒刺在背,三哥的女人躺在三哥床上,叫的却是别的男人的名字!

他迅速取了针重新扎进去,这次,南乔总算没有再乱动了。

他长长的吁出一口,转身去看一旁脸上几乎结出冰凌的莫北丞,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三哥,那个,我去客房里睡,等点滴打完了,取了就没事了。”

莫北丞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你的病人让我给你看着。”

“……”

好,看在他深受打击,心情不爽的份上,他不跟他争辩照看病人是家属的责任还是医生的责任。

但又不甘心,妈的,这到底是谁的女人!

“那你呢?”

“睡觉。”

莫北丞高冷的吐出两个字,转身出去了,留下言瑾之一个人彻底凌乱了。

他这是出门没烧香还是抢了菩萨的供果!

……

莫北丞出了房间,并没有立刻去睡觉,而是折到楼下酒柜拿了瓶酒。

部队里的人都是喝白酒,而且是对拼吹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洋酒度数不高,喝了半瓶也没有反应,反倒是那声‘陆焰’在脑子里越来越清晰。

陆焰。

陆然。

那天在警局,他听张局提到过这个名字,和妊涵起了冲突的那个男的。

他叫沈南乔——姐姐。

他眯起眸子,冷冷的勾唇,将酒瓶往桌上一惯,发出很大的声响。

一个姓沈,一个姓陆,算哪门子姐弟?

言瑾之下楼倒水,看到莫北丞坐在吧台上喝酒,想了想走了过去,“干嘛呢,大半也的坐这儿喝酒。”

他看得出,三哥对这个女人不一般,不光是态度,能出现在他床上,就很不一般了。

有些事,还是要尽早提。

莫北丞皱眉,“你下来干嘛?”

“三哥,有件事要跟你说下。”他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犹豫了一下才坐下!

莫北丞抬头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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