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黎梓落出去了,病房就剩下我一个人,他在的时候不觉得,他一走,那种恐惧的感觉又爬上心头,不管检查结果怎么样,这次我恐怕都得上手术台了!
想到做手术,我就心慌慌的,脑中全是电视上那种,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对家属说:“我尽力了…”

没来由的就是一阵害怕,这动手术,活着进去,跟杀鸡一样,开肠破肚,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呢!

我突然难过的拿出手机,我觉得趁我现在神志清楚,气色还算不错的时候,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大家,万一过几天我进手术室后嗝屁了,都没时间和大家道别!

于是我群发了一条信息:命不久矣,速速探望,地址**********。

然后我立马就接到不少电话问我什么情况,文清和冯程都说晚上来看我,我着实感动了一把!

但让我没想到,我才发完信息没半个小时,南休突然冲进来,风风火火的对我咆哮道:“大白!你怎么了?我虽然知道你肯定死在我前面,但我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走了…”

我看着他身上套着的都是什么鬼啊!一件那种清朝僵尸才会穿的蓝色袍子,底下还是个裙子,脸上不知道图的什么东西,惨白惨白的,头上戴着个阴阳头的长辫子,尼玛这打扮走出来也不怕被人打死!

我无语的对他说:“不是,我还没死啊!”

南休跟着了魔一样,根本听不见我的话,一屁股坐下来握住我的肩膀就不停摇啊摇的,摇得我整个脑袋都在晃悠,问我到底得了什么绝症?是不是脑子不好得脑瘤了!

我去他个姥姥的!和他说了下自己的病情!

他一边摇还一边悲壮的说:“你会得这个病就是因为你平时吃的太多了,肠子来不及消化你知道吗?我总让你少吃点,以后得痔疮还会便秘,现在好了,痔疮和便秘都来不及得了…”

我晕晕乎乎了半天,终于黎梓落回来了,我看见他跟看见救星一样!不过他看见南休这身打扮也是怔了一下!

而后黎梓落大步走来一把将南休扯开,面色阴沉,南休跟没看见黎梓落一样,又凑了过来,一把抓起我的手:“大白啊!你什么时候开刀啊?我干脆和剧组请假,这几天睡在这里陪你,你说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以后我们阴阳相隔,你还能找到我吗?”

我尴尬的看着黎梓落,就见黎梓落二话没说扯着南休的长辫子就把他一脚踹了出去,还补了句:“关你屁事!”

南休又自己开门进来了,还拍了拍黎梓落的肩膀:“我知道你情绪不好,得知这件事不好受,你要节哀,你都这样,大白肯定是挺不过去了…”

我都感觉出黎梓落要发飙了,南休居然白目的又一屁股坐在病床上,阴魂不散深情的看着我,我对他说:“你回去吧,我看见你这样渗得慌,你别把一会进来的小护士吓着了。”

南休不甘心的说:“那我明天再来。”

然后他一溜烟走了…

黎梓落瞪了门口一眼:“奇葩!”不禁骂了一句。

我居然暗自觉得黎梓落骂得好,南休的画风越来越往一条不归路上发展了…

黎梓落几乎一下午都在外面走廊打电话,很忙的样子,晚上吃饭的时候,我问他:“你明天去公司吗?是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啊?”

其实我明知故问,我这样问也是怕他随时会丢下我,可是他却淡淡的说:“我请假了。”

我有些错愕的看着他:“黎梵说你急着操作什么上市,而且施工那里…”

“小凄,我事情很多,就是24小时不睡觉也做不完,干脆现在什么也不做了。”

“那没事吗?”我闪着眸光看着他,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他给我盛了一碗汤递到我面前:“同行的人还在加拿大,按照计划我今天应该去贡市,还要约见证券公司的人,然后急着赶回蓉城分析财务那边才出的报表比对结果,很多人在等我,但这时候你比谁都更需要我,所以就让他们等着吧。”

我动容的捧着汤,之前我还怪他不在乎我,以事业为重,可他现在当真就抛下那么多重要事情守着我,我不知道是受宠若惊,还是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突然又是一阵敲门声,文清和冯程进来了,我看见他们激动了一下,冯程有些羞涩的对黎梓落说:“叔叔好!”

文清也神色的古怪的跟着喊了声:“叔叔好!”

黎梓落面上微微拧了下:“我不是小凄的叔叔,我是她男人。”

冯程和文清都怔怔的不敢说话,黎梓落摸了摸我的头:“你们聊,我出去抽根烟。”

他一走冯程和文清就八卦的问前问后,我一拍大腿:“你们难道不应该问问我的病情吗?”

两人说:“不急不急,先聊聊你男人!”

他们来回轮流盘问了一番,我只有老实巴交的招了,告诉他们,黎梓落是M酒店的负责人,冯程惊得嘴都捂不住了:“卧槽!你你,你简直是深藏不露啊,这就把自己嫁进豪门了?”

文清听冯程这么说,垂了下眼帘没说话,我攥着被子说:“他从来没说过要娶我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南休上次和我说的话,黎梓落不会娶我,我就心口一阵发堵。

正好这时候黎梓落走进来,我觉得他…可能听到我说的话了,因为他抬眸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似蕴含着什么,只是他不动声色的坐在沙发上,把笔记本放在腿上开始忙碌,并没有打扰我们。

冯程他们见黎梓落回来了,停止了八卦,开始正儿八经问我病情,我就担心的跟他们说,还把黎梓落白天和我说的话也说了。

“应该不会死人吧,顶多少了截肠子。”我自我安慰道。

冯程立马说:“这可说不定,我家门口有个阿姨就是肠癌去世的,这要看发现的早晚,要是晚期扩散了,手术也没用的,再来个转移,后面就得一直化疗放疗,哎,大白,化疗听说很痛苦的!头发全没了!”

我刹时脸色惨白,就听见“咚”得一声,黎梓落把笔记本狠狠放在一边的小桌上,眸光幽暗的看着我们这边,文清回头看了眼拉了拉冯程:“你不是还要上班吗?我们先走吧,改天再来看大白。”

冯程说:“没事,我晚点去。”

文清偷偷掐了他一下,他才站起身,嘱咐我好好休息啥的,两人就走了。

他们一走,我开始不淡定了,一脸恐慌的看着黎梓落,他起身走过来问我:“喝水吗?”

我明明摇头了,他还是倒了杯热水塞给我,强势的说道:“喝点水。”

我拉着黎梓落害怕的问他:“冯程说的是真的吗?真会扩散吗?”

他没说话唇际紧抿。

看他那样,我知道,冯程说的才是最坏的结果,我差点要被黎梓落的一幅画给骗了,白天稍稍缓和的情绪忽然又全部崩溃了!

黎梓落见我这样要走过来,我无助的推开他:“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病的很严重,是不是快要死了?你有意那样哄我的是不是?”

他站在离病床一步的距离,居高临下看着我:“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你怕什么?”

“我怕我要是死了,你会忘了我!”我也不知道当下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这句话,仿佛就真的很怕自己会消失在黎梓落的世界里,和他再也无瓜葛。

他黝黑的眸子突然就软了下来,扯过旁边的衣服帮我穿了个严实,然后背过身弓起背。

我问他:“去哪?”

他对我说:“上来!”

我趴了上去,他随即背着我离开病房,大步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往顶楼走去,我听着身下他沉稳的呼吸,把脸埋在他颈肩贪婪的吸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心里涌动着难掩的悲伤!

他带我来到顶楼,把我放在长椅上,和我并肩而坐,他抬起头,我才顺着他仰着脖子,尽然发现在这个地方能看见漫天的繁星,也许是在郊区的缘故,就连空气中都带着微甜的味道,我还记得有一次他一天一夜没睡,我缠着他带我看星星,他笑骂我少女心泛滥,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

他捉住我的手把我揽进怀中,什么都没说,我却喋喋不休的念叨着:“如果检查结果不好,如果我会有意外…”

“没有如果!”他狠狠捏了下我的手,让我吃痛。

“我是说假如,你让我说!”他皱着眉,脸色阴云密布。

“假如…我真的不在了,你不许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也不许亲别人,不许抱别人,更不许和别人…那个!”

黎梓落没有说话,我挣脱开站起身,立在他面前:“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答应我吗?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抬起头蓦的伸出手把我拽进怀中,温柔而霸道的吻就袭了上来,带着深深的占有,唇齿交融,缠绵不休,我听见他低喃的说:“小凄,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

那晚,我睡意全无,他便陪我坐到很晚,看着漫天的繁星,我在心里悄悄许了一个愿望,我愿意用我接下来每一年的生日,换我在他身边多一天,只要不让我离开他,我会收起所有任性,所有冲动,所有莽撞,努力往他身边狂奔,只要多一天…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被黎梓落轻轻抱回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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