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陈锋刚喂了一声,沈少川劈头便骂:“臭小子,你又给我混到哪里去了,你什么都不好好学,就知道给人惹麻烦是不是,你要玩什么女人没有,别缠着李爱敏了,还嫌给我惹得麻烦不够多是不是,我命令里下午之前必须给我滚回来,听到没有!”
他甚少这样无法克制的发脾气,但一旦他发脾气,也意味着事情真的很严重。

然而陈锋虽然瑟缩着听着他的咆哮,可最后还是可怜兮兮的说:“表……表哥……我回不去了……”

“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打算死皮赖脸的给人当上门女婿?”

“不……当然不是……”陈锋立刻解释,“我扭伤了腰,医生说要躺几天……”

“扭伤了腰?”沈少川冷哼,“怎么不给你把小弟弟给折了呢。”

“哎,表哥……你怎么能那么说话呢,这……这个诅咒太太太……太阴毒了啊……”

沈少川火气还在兴头上,不过陈锋已经见风使陀给他顺毛:“表……表哥,出什么事情了,你吃了炸药了啊,消消气……消消气……”

“陈锋,我不跟你说废话,我给你一天时间,你爬也好,走也好,总之,马上给我离开李爱敏家,别给人添麻烦了听到没有。”

然后啪的摔了电话。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如离弦的箭飞出去。

不过他开的有些心不在焉,一直以高速行驶,突然抬头才看到前方已经变成红灯,他紧急刹车,但车子竟然失控,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也就是说刹车失灵了——

他瞪大眼睛,路边正巧有一个老人走来,他快速打转方向盘,才危险的避开。

但带起的强劲的风还是将老人刮倒了。

他这是在后视镜看到的,车子依然在高速前进。

这里是高架的延伸段,道路虽宽敞但还是红绿灯居多。

尤其所有车道上都停满了车子。

沈少川实在是无路可走,车速经过如此长距离的滑行也有了稍微的减速,于是他眼一闭,任凭车子朝前撞去。

砰砰砰——

诺米骨牌的效应发生了。

即使是停在最前面的那辆车子,也被撞出了停车线老远。

好在沈少川撞得那辆是陆续,而他本身开的又是奥迪,车子性能都比较好,安全气囊弹出大大的保护了他,前方的车内也没有人员伤亡。

车子终于停了,尽管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车祸,但好在他并没有大碍。

然而霍华德和关漠尧赶来的时候还是脸色沉闷的。

霍华德简单检查了沈少川的车子,然后要求报警,沈少川除了额头有轻微的擦伤,并无大碍,他说:“警察马上就到了。”

霍华德指着明显有人为痕迹的被剪断的刹车线说:“川,这是谋杀,太过分了!”

沈少川看起来并不意外,甚至还呵呵笑了两声,与关漠尧对望一眼,然后李明伟便带人出现了。

交警勘察过现场后也认为是有人蓄意为之,案件的性质就变得不一样了。

“李警官,咱们又见面了。”关漠尧与他握手,不过李明伟并不甩他,直接从小夏手上接了白手套带上,然后指挥人办事。

关漠尧不以为意的收回手,等人清理完现场后,与他们一道回警局。

沈少川还是例行做了一份笔录。

不过李明伟询问的过程中,他并没有透露任何重要的信息。

李明伟虽然着急,但看沈少川他们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反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他拿着笔录到沈少川面前:“你看一下吧,如果没有任何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沈少川看也没看,直接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李警官,多谢,那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好,最近多注意自己的安全,还是别开车了,尽量在家别外出,或者我找警察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你吧。”

沈少川摆手:“我自己能搞定,放心吧。”

“千万别逞强,有问题咱们随时联络。”

“行。”

出了警局后,霍华德的手机就响了:“好的,我知道了,嗯,你把人给我看好了,我马上就过来。”

他放下电话便对沈少川道:“赶紧的跟我走吧,沈景阳回来了。”

……

*************

马来西亚。

机场附近的酒店。

接近六个小时的飞行,才来到这里。

沈少川已经不是第一次过来了,但比起以往的每一次失望而归,这一次似乎他更多的是害怕与紧张。

说起来也可笑,他已经都已经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那么多的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现在竟然还会觉得害怕与紧张。

可这个情绪是千真万确的,虽然他竭力克制,尽力隐忍,可身边的关漠尧和霍华德还是感受到了。

而房内的朱启光立刻正被四个孔武有力的黑衣男子看守着。

他一身风尘仆仆的衣服还来不及换去,又渴又累,刚下飞机却被人带到了这里,脾气也实在称不上好,于是冲着跟前那几个人发火:“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这里是马来西亚,是我们阮家的地方,谁进来不得跟我们打个招呼,你们就算是绑架我也得让我知道是什么人绑架了我吧。”

不过四个男子根本就是纹风不动,他们训练有序,不但呼吸,就连乍眼睫毛的速度都是一样的。

朱启光气的血压升高,赶紧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

他的面前放着刚刚送来不久的精致可口的当地美食,见这些人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索性坐下来吃饭。

沈少川进门时,就看到四个黑衣男子围着一个脱了西装外套,解了领带正在吃饭的男人,男人吃的很随意,动作洒脱,也丝毫没有被人拘禁的紧迫感。

他的筷子上还有一筷子准备送进嘴里的食物。

他们目光相对,有短暂的沉默。

沈少川目光陡然暗沉,手心跟着微微颤抖,而对面的朱启光,似乎脑中灵光一闪,手一抖,筷子一松,菜便掉落在桌上。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朱启光便站起了起来怒喝道:“就是你让人把我抓进来的?”

沈少川挥手,那四名男子便领命退出去。

朱启光与沈少川对望着,他很想跟出去,不过沈少川却挡在了门口,并且开口道:“我这里有张照片,你看一下。”

朱启光皱眉,沈少川则从钱夹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这是沈母保留的唯一一张沈少川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

朱启光还是皱眉,但还是伸手接了照片。

二十多年了,沈少川没想到他的样貌,跟过去竟然没多大区别,除了岁月增刻的皱纹与风霜外,还是能让人一眼认出,他,就是沈景阳!

病房。

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的暖水壶被用力挥出,打翻在阮云路的脚边。

眼见着暖水壶飞出来,阮云路却不躲不闪,喷溅出来的热水不偏不倚的打在他的脚上,还有裤管上。

灰色的裤管颜色瞬间变深,还噗嗤噗嗤的冒着热气。

坐在病床上的阮丽霞看着他张了张嘴,但欲言又止,最后与阮云路对望着。

尽管他穿着软底的牛皮皮鞋,可依然无法阻止那些热水无孔不入的钻入他的鞋内,但他好似毫无感觉,除了依旧寒着一张脸外再无其他表情。

阮丽霞喘着粗气,而阮云路则冷眼看着这个如战场的病房,所有阮丽霞手边能抓到的东西,依旧全部被她丢在地上,更甚者是直接砸在阮云路身上。

他忽然勾唇笑道:“砸够了吗?还要砸的话就继续,我等着。”

阮丽霞面色陡然阴沉:“为什么不躲。”

“躲了又怎么样。”阮云路嗤笑道,“不躲也不过如此,要是闹够了我就让人给你换个病房。”

“不用了。”阮丽霞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待会儿我会叫人进来收拾的。”

阮云路点了点头:“那好,我先回去了。”

他转身离开,阮丽霞喝道:“站住!云路,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失望了,现在让你办这么点小事你都办不好了,你说我要怎么放心把那么大一个集团交给你?”

阮云路不以为意的转身看着她,云淡风轻回答:“那你就留着自己慢慢玩吧,我不稀罕。”

“你!”阮丽霞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无限惋惜道,“云路,你变了,你已经变得快让我这个当妈的不认识了,你还是我引以为傲的儿子吗,云路。”

看着泫然欲泣的阮丽霞,阮云路只觉得一阵阵的疲惫:“妈,我已经二十五了,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我不再是握在手心里的傀儡,我知道对与错,是与非,你要置沈少川于死地我管不着,但你别忘了我们身上流着一半同样的血,我做不到,对不起,而且这是犯法的。”

“你给我闭嘴!”阮丽霞突然发怒,将手边仅剩的一个枕头朝阮云路劈头盖脸的砸过来,“云路!你被人洗脑了是不是,那个人是我们的敌人,是我们的对手,他们的存在只会让你失去父亲让我失去丈夫,让我们这个家顿时变成一团散沙你明不明白。”

阮云路悲哀的摇头:“我早就不需要父爱了,而且父亲一直被你瞒在鼓里,如果他真的爱你,就算他恢复了记忆又怎么样,他还是不会走的,但他如果不爱你,就算你强留着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这样又有什么意思。”

阮丽霞蓦然呼吸急促,双眼泛白,伸手指着阮云路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笔直的一头从床上栽了下来。

阮云路愕然的站着,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妈——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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