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眸子里才有了一点点回神的光浮现出来。
贺顿瞅准时机,打开话语:“少川,只是差一点,那就是没有酿成大祸,不要自责,努力放轻松,轻松一点,这只是一个谁也不想的意外,轻松点。”

她对结果的暗示性强调让少川心里有了一丝丝舒缓,紧握成拳的手稍微松了松。

“少川,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虽然现实有点残酷,但结果远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你比一般人坚强勇敢许多,但你到底也是人。听我说……”

贺顿想跟他做一次深度的催眠,探索一下他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

然而催眠才刚开始,他的手机就响了,打断了他们的进程。

“抱歉。”沈少川自座椅上坐起,无奈的接起电话。

贺顿笑道:“不要紧,今天也说的差不多了,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下周再过来好了。哦,记得提前约时间,我可不是那么好约的。”

沈少川哑然失笑,不知是贺顿的人还是专业的关系,这样一场谈话下来,竟让他觉得卸去了浑身枷锁一般,轻松许多。

“那我先回去了。”

少川颔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可在沙发上坐了太久,导致他的假肢和腿的结合处有一些错位,站起来的时候,微微有些疼。

走出去的步伐有些不稳。

贺顿提醒他:“哎,注意休息。”

“多谢。”

***********

沈少川上车后就给陈锋把电话回了过去。

“少川,吃.....了吗?”陈锋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沈少川哂笑:“下午两点五十,你是问我吃了下午茶吗?陈锋,说话,你这么费事的给我打个电话,不会就只问问我吃了没有吧。什么事儿啊,别吞吞吐吐婆婆妈妈的。”

“就……就算我说……说正经的,那也是……婆婆……妈妈的,对吧,不过现在找你,还真有点正事。”

陈锋一说正事,语气就严肃许多,似乎话语也顺畅许多。

沈少川下意识反问:“不会又闯祸了吧。”

“呵……呵呵。来了就知道了,我等你,在......爱琴......爱琴海夜总会。”

沈少川一听,便皱紧了眉。

这个陈锋,不会又......

匆匆挂了电话,他打车赶往陈锋所说的地方。

爱琴海夜总会,本市最大的销金窟。

白天,只有KTV在营业。但是生意依然火爆。

沈少川径直走进了一个陈锋常年包着的包厢里面。

只不过里面现在不止陈锋一人。

除了他,还有一群穿着黑衣的男子,以及沙发上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胖子。

另外加了一个跪在地上,长发掩面,让人看不清表情的女人。

陈锋一看到沈少川,立刻想走上前来。

“少……少川......你总算来了……”他如释重负,却碍于有人压住他的肩膀钳制住他,此刻动弹不了半分。

沈少川扫了一眼现场,沉冷开口,“这年头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吗,有话好好说,先把人放开。”

话,是直接对着沙发上的中年男人说的。

一直把玩着手里打火机的男子此刻终于略略抬了抬头。

沈少川的冷静让他淡淡扫了一眼,却是抬脚将跪在他面前的女子一脚踢翻在地。

“好好说?”男子冷哼,指着陈锋,一语双关地说,“他能好好说?”

惹得一屋子的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

陈锋受辱,脸憋得通红,此刻却是不敢说一句话。

沈少川拿出插~在口袋里的手,走上前去,拿过茶几上的一个杯子,和桌上还剩一半的那瓶洋酒。

直接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然后接着第二杯,第三杯。

“这三杯算是我替我兄弟道歉。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海涵。”

他直视为首男人的眼睛,态度霸气又不卑不亢:“兄弟,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的,与人方便,不是与己方便吗?”

“你说得对,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现在就是要这个小子还的时候了。”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脚踩在那个女子呜咽的嘴上,弯腰将一手的烟头按在她胸口,熄灭。

女子双眼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陈锋吓得有些发抖,求救地看着沈少川:“彪……彪哥,有话好好说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呸,你给我闭嘴,你这个结巴,老子是小人,不是君子,”他朝陈锋比了个中指,又不疾不徐的冲沈少川开口,“兄弟,你哥们玩我女人,虽说是个婊~子,可也是我的人。你说这账咱们该怎么算呢。”

这小子,果然又故态复萌了。

沈少川立刻狠狠瞪了陈锋一眼。

然后沙沙开口,“那彪哥的意思是?”

“我看你也爽快,这样吧,你朋友,一根手指,让他长长记性。如何?”

彪哥从裤带里扔出一把瑞士军刀,丢在茶几上,然后又点燃一根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看着沈少川。

“少川.....不.....不要啊......”陈锋害怕不已,“少川,你……救救……救救我……救我啊……”可他的结巴让满堂彪哥的手下又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

彪哥扬了扬手,立刻鸦雀无声。

沈少川沉稳坐下,双手交叠在膝盖上。

“凡事都有个价码。今天他的手指,彪哥开个价,我买了。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亲自把他的手指还回来。您看如何?”

“你的意思,是我阿彪的面子,只值得了几个臭钱?”那个叫彪哥的人挑衅地看着沈少川。

“我只说凡事都有个价码,至于贵贱,彪哥您自己说了算。”

“我开了,你能给得起?”

“彪哥不妨开开看,给不给得起再两说,你说是不是。”

“好小子,带种。”彪哥含笑地看着他,在爱琴海,敢跟他叫板的人,寥寥无几。

正在心中掂量着,他听得沈少川又开了口。

“彪哥放心,尽管开,陈氏集团会为他们的少东买单的。”

说得彪哥又一愣。

陈氏集团,本市最大的餐饮集团,无人不知。

可谁能想到,陈氏集团的少东,会如此不堪?

他转了转眼珠子,思忖片刻,指着陈锋道:“你的意思是他是陈氏集团的少东?”

“可不就是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彪哥,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你就当日行一善,别跟这个臭小子一般见识了,以后凡是到陈氏的地方用餐,一律免单,彪哥,就当交个朋友,你看如何。”

沈少川见他沉默,依旧笑着:“彪哥,你也知道,陈氏的老爷子可是早年可是混出来的,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孙子被人剁了一手指头,这以后可就不好说了。”

彪哥望着沈少川,似乎在思考他的话,然后对身后的手下打了个响指。

后面的人立刻将陈锋放了。

陈锋一溜烟地跑到沈少川身后。

“人,你带走,下不为例。”

“那我们就承了彪哥这个情了。”

沈少川起身,带着陈锋离开包厢。

后面传来不甘的声音,却被彪哥狠狠喝住了。

沈少川努力走得很快,脚上的伤口有些疼。

却还是摆脱不了陈锋的跟随。

走到夜总会门口,他的脚痛发作,开不了车,唯有等待疼痛过去。就如雕塑般,那么静静立在那里等着。

陈锋怯怯走上前,“少......少川......”

沈少川飞快转身,一拳打在他的嘴角,将他打翻在地。

陈锋躺在地上捂着嘴,哀叫连连。

沈少川狠狠道,“下次,可能就不止是手指了。你父母把你交给我,你就这样让他们放心?”

陈锋求着饶,沈少川却不为所动。

甩下他,直接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陈锋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在沈少川发动车子前拉住了车门,大声喊:“后面陈锋却大声喊:“博尔......曼,要......要.......”

一听博尔曼,沈少川便摇下了车窗,示意他说清楚,这不争气的东西是越急越是说不清楚。

“博尔曼怎么了?”少川厉声问。

“要.....被...被收购了。”陈锋说完,放开攀在车窗上的手。站在旁边,再也不看沈少川,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是他刚才在包厢里面,听到那个彪哥打电话的时候说的。

他当时就想到了沈少川,还有他的秦洛......

“知道了。”

沈少川的火气似乎隐去一些,看着陈锋嘴角那一片乌青,恨铁不成钢的说:“先上车再说。”

“好……好咧,我就知……知道,少川你不会不管我的。”陈锋高兴的像个孩子跳上沈少川的车。

*******

这个教师会议是胡璋剑上任以来第一次全员会议。

大会主要围绕他们学院未来发展展开。

他在卢院长的基础上提出了更高更远的目标,胡璋剑在台上口沫横飞,声情并茂的演说。

他的外表和口才还是相当有个人魅力的。

自然也能获取一票追随的目光。

宋诗颖和秦洛坐在僻静的角落里,前面有高大的体育老师挡着,宋诗颖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秦洛虽听着,不过也没听进去多少。

这个会议开得又长又慢,中间一个老师的手机响了,打断了胡璋剑的演说,他显得很不悦,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还是说:“各位老师,难道你们不知道开会的时候要把手机静音吗,如果今天是外面的领导站在上面,知不知道这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那个老师满面羞愧,连声道歉,最后赶紧关了手机才算完。

宋诗颖啐了他一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的好听,实际上呢,听他说话简直是在放屁。”

秦洛的手机一直处于静音状态,这是她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宋诗颖极为不耐,但秦洛一直按着她的手让她耐着性子别乱动。

于是她就真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四点半,会议终于结束。

所有老师顿时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原本那些追随他的目光现在也变成了如释重负的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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