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燃翼的农林水工作,是由余世文分管的。
不过,张文定说过了,跟电站相关的事情,余世文可以放一放,让吕万勋先管着。

这事儿,在县政府领导中,大家是知道的,但是,汪家富是从白漳来的,他不知道这个情况啊!

嗯,就算他知道这个情况,也会这么说的。

反正,现在他很不爽,没事都要找点事,更何况,现在有这个由头,他自然要说一说。

“县里的分工,不劳汪主任劳心了。”张文定淡淡然说道,“木湾电站方面的工作,现在由万勋同志联系。”

这个工作,是一个联系工作,不是分管的工作,说到哪儿去,都让人挑不出毛病。

汪家富只是在挑刺,当然不可能真的能够干涉县里的分工。

“这是全省水系的集中整治,是全省水土保持,省内江河流域整一管理的系统性工作。”汪家富看了张文定一眼,很严肃地说道,“这个工作,现在是由厅里牵头,林业、国土等部门一起努力,你们县里,是不准备配合了?”

这个帽子,真是扣得一点都不为难。

张文定大怒,汪家富你欺人太甚啊!

“上级部门的工作,我们肯定会配合。”张文定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汪家富,道,“不过县里人手有限,相关的征撤工作,还要厅里多费心。另外呢,封山的养护工作,如果有遇到违法的情况了,也希望厅里能够文明执法……”

文明执法?这事儿,不应该是你们县里来办吗?厅里山高水远的,不可能管着这事儿啊!

汪家富刚要开口,突然反应过来,张文定这是嘴里说着配合,行动上却是毫不配合。

沿河那么长的距离,相关的征撤工作,如果县里不去做的话,不可能从厅里派人过来吧?

这事儿,他就不是厅里应该做的工作!

看着张文定的脸,汪家富很想扑过去打他一顿,然后问,你们县里的配合,就是啥事也不干吗?

不过,汪家富还是忍住了。

是的,他先前发火了,这会儿又忍住了。因为他压下了自己的火气,知道这是在县里,这是张文定的地盘。

别说张文定派人,就算是派人了,说不定派出去的人,不光不配合,还暗中使坏呢。

汪家富也是干办公室的人,自然明白有时候要使坏,暗中的手段特别多。

也就是说,自己想用封山这一招来拿捏张文定,但张文定却可以完全不把这个当一回事。

封了山又如何?

没有地方上的支持,封了也保不住啊!

只是,这样的事情,一般都不会摆到明面上来,可是,现在张文定偏偏就摆到明面上来了。

这让汪家富很头疼。

遇到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汪家富觉得,自己这一趟的燃翼之行,可能很难取得厅里想要的结果啊!

想到这里,汪家富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换了种语气,对着张文定道:“张县长,燃翼的实际困难呢,电站也向厅里反应了,厅里也会考虑这个实际情况,对于燃翼的用电,也是有考虑的。不过,以前的合同,真的还需要再讨论一下。”

以前的合同还要不要讨论?

这个问题,张文定心里肯定是有点数的——不可能不讨论。

毕竟,县里也不可能真正硬扛得住林业厅和水利厅。只不过,他不能让人把燃翼看扁了,也不能让燃翼的利益损失太大,所以,只能先表现得强硬一点,好在后面的谈判中占据主动。

如果一开始就软了,那肯定为县里争取不到多少利益了。

现在,见到汪家富先软了,张文定心里就松了一口气,道:“合同签都签了,我不觉得还有什么好讨论的。难道汪主任觉得,合同签了就是用来撕毁的吗?”

这尼玛,你说你堂堂一县之长,怪话怎么那么多呢?

汪家富真的想吐血了,苦笑一声:“合同虽然签了,但有时候,情况有些不一样,合同也是可以重新洽谈的嘛。就光从商业角度来讲,修改合同条款也是很正常的吧?”

这个倒也是一种道理。

张文定原本就有谈判的心理准备,因为谈判还能够保住县里的一些利益,如果真的完全不谈的话,到时候,省里市里直接往下压,县里也抗不住啊。

毕竟,当初这个用电合同,真是签得太夸张,当初签的时候,就是为了现在的谈判埋下伏笔。

想了想,张文定皱起眉头:“汪主任想怎么修改呢?”

“不是我想怎么修改,是厅里的意思,而且也要和你们县里进行沟通。”汪家富先纠正了一句,然后才说出自己这边的要求,“厅里的意思,电站每年的电量,百分之二十供给县里,期限嘛……”

“这个肯定不行。”张文定没等他说完,就直接否决了,“如果只肯百分之二十,那这个就没得,也不用再说期限了。”

汪家富嘴角扯了扯。

尼玛,我说百分之二十,你可以往上加嘛,这一言不合就摆出一副不谈的架子,你也太没风度了吧?

这不是在谈判吗?

你怎么随时就准备着掀桌子呢?

没有这么谈判的吧?没有这么干工作的吧?大家都是为了工作,都是为了集体,你也不太讲情面了!

这一瞬间,汪家富真心体会到了当初林业厅那些人下来,是有多么无奈了。

还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犀利的区县负责人啊!

“那你们想要多少呢?”汪家富无奈地看着张文定,嘴上虽然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但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

“百分之七十。”张文定一脸严肃地摇摇头,“供电期限,可以适当缩短,但是供电必须要达到百分之七十。”

不可能百分之七十!汪家富在心里来了一句,但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摇了摇头,然后问:“供电期限缩短到多久呢?”

张文定道:“二十年,所有协议里的期限都改为二十年。”

这个回答,还是相当有诚意的。

根据以前合同里谈的,供电时限是有几个标准,最短的二十年,最长的有五十年,现在,张文定统一了,都是二十年。

对于这个年限,汪家富不置可否,想了想,说道:“百分之七十的电是不可能的,这么高的用电合同摆在那儿,电站还怎么经营?”

“电站的经营就是卖电,我们大宗买电,又不是不给钱。”张文定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道,“说起来,我们这也算是电站的大客户了,价格公道,结算及时,还节约了他们维护客户的成本,怎么就不能经营了?”

这个道理,说得还真是那么回事。

这用在普通的商业往来上,确实没毛病。但现在,这个情况,并不是普通的商业往来啊!

汪家富叹息一声:“这个道理……张县长,咱们就推开天窗说亮话吧,百分之二十五,你们县里的用电基本上就能够保障了,甚至还有富余。你要那么多的电,你也用不了啊!”

“百分之二十五我现在是能保障了,但马上就有几个大项目要开动,过得一两年,县里就会多几个吃电大户,到时候,没电用了怎么办?企业的损失谁来补?”张文定冷哼一声,“要不加一条,如果因为缺电,到时候企业的一切损失,由水利厅来补?”

汪家富都要翻白眼了。

哪有这么谈判的?这不是胡搅蛮缠了吗?

“明年的水利项目,对燃翼县会有倾斜。”汪家富拿张文定没办法,只能使出大招了,“你们打个报告上来,厅里给你们批几个项目。”

是的,是几个项目,不是一个!

当然了,至于这几个项目的大小,那肯定是由厅里作主了。

“厅里的水利项目,本来就是你们的本职工作。”张文定翻了个白眼,“难不成我们不打报告,你们就能不管我们县里?”

汪家富回了一句:“本职工作和政策倾斜,那能一样吗?”

这个确实不一样,张文定当然知道这一点,心里对这个也还是有点期待。

只是,与厅里那不知道大小的项目相比,保障工业用电,肯定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了。

“说实话,项目呢,我们县里现在真的不缺。”张文定吐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缺的是电!巨大的工业用电!这不仅仅关系到企业的生存发展,也关系到燃翼的稳定团结。我们这几个项目,将来的就业岗位,是在十万个左右!这不是小事啊!”

十万个就业岗位,这个确实是大事了。

汪家富感觉自己真的很憋屈。

这叫什么事儿?

我跟你谈水利工程,谈电力供应,你跟我谈就业!

就你们燃翼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搞几个项目,就能够提供十万个就业岗位?

吹牛可以,但你真的别吹破了啊!

“张县长,你这……”汪家富叹息一声,然后脸色一正,“你既然没有诚意谈,那我们就只能找望柏市谈了。”

拿市里来压我?

张文定两眼冰冷地看着汪家富,冷冷地说道:“既然汪主任要和市里谈,那你就去和市里谈吧!县里工作还很忙,我就不留汪主任了!”

汪家富这一下就直接傻眼了,卧草!你居然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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