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接近除夕佳节,京城也变得一日较一日热闹起来,天未明,鞭竹声却从四面八方响起。
慕容宣声称是来向老夫人请安,陆白霜却知道,他的心思并不在此。

“你去把二小姐放出来吧。”

陆白霜吩咐着身旁伺候的赵嬷嬷,虽然顾惜之并未开口,但顾妙龄的未婚夫已经找上门来,总不能让他知道,顾妙龄被禁足了吧。

慕容宣来顾府拜访时,顾惜之已经上朝去了,便由陆白霜前来接待。

“老夫人,晚辈为您准备了几份上好的补药,望老夫人来年的身体也同样康健。”

陆白霜见他如此有心,便叫赵嬷嬷收下。

“慕容公子这般孝顺,品行也是不错,难怪我那儿子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你。”

推算着顾妙龄也该过来了,陆白霜继续说道:“慕容公子稍加等候,妙龄一会儿便会过来,来年你们便要成亲,我顾府也是许久不曾大办酒宴,趁着你们大婚,也该好好地热闹热闹。”

慕容宣乐不思蜀,到此时仍以为要嫁她之人是顾雨龄。

老夫人来解除禁令本就可疑,那嬷嬷又命她洗漱好了立刻前去向老夫人请安,顾妙龄更是心烦意乱,待走到厅前,却听到了慕容宣的声音,一切便都明白了。

“妙龄给祖母请安。”

怎么是她?

此时此刻,慕容宣才慌乱了起来。

慕容宣仍记得曾收到他人来信,邀他共赏美景,到了那里一看,便发现了一个昏迷的女子,慕容宣见她容貌还不差,也就与她结识了。

顾妙龄早知慕容宣在京城的名声,来者不拒,便只称自己是顾府的千金,慕容宣便自然而然地以为是顾府的大小姐。

之后顾惜之前去慕容府商议婚事,却连名字都未曾让慕容宣知晓,却明言要将二女儿顾妙龄嫁给慕容宣,而慕容宣便以为随行的顾雨龄便是要与他成亲的顾家二小姐,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毕竟眼前的顾家小姐比之前所认识的顾家小姐更叫人赏心悦目。

“妙龄,你看这是谁来了?”

顾妙龄怎么不知,却到如今依然憎恨顾雨龄将计就计,竟把她顺势推给了这个花花公子。

“慕容公子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慕容宣自是不知顾妙龄和顾雨龄此前发生过什么,此刻想来,那写信之人也定然可疑,说不准便是这顾妙龄所为。

慕容宣更愿娶之人并非顾妙龄,对顾妙龄的示好自是无动于衷。

“前些日子,嬷嬷说你的女红不错,还不快拿来给慕容公子瞧瞧。”

顾妙龄在禁足时就顾着怨恨顾雨龄了,哪里有心思做什么女红,陆白霜自是清楚,不过是想让顾妙龄在慕容宣面前有所表现,也不会被看低了去。

听闻慕容宣单独见了陆白霜,顾雨龄心中难安,立刻赶了过来,而慕容宣也才真正明白过来,顾雨龄才是他非娶不可之人。

“雨龄,你来得正好,祖母身子有些乏,你且替祖母好生招待慕容公子,祖母先回房休息片刻。”

“祖母的身体为重,雨龄会好生招待慕容公子。”

因鞭竹声扰得陆白霜睡不下,精神头又比不得年轻人,便自行散场了。

慕容宣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言道:“大小姐可知,慕容想娶之人并非这顾府的二小姐。”

顾雨龄故作吃惊,追问道:“那又是谁?当初与父亲商议时,又为何一口答应了与妙龄的婚事?”

“慕容见小姐与顾将军一同前来,便以为要说亲之人是当时在场的小姐,这才同意了婚事,如今看来,是慕容误会了。”

顾雨龄轻笑一声,说道:“你我从未见面,我又怎会和父亲找上门来与你说亲?何况哪有女儿家亲自为自己说亲的?”

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顾妙龄私见慕容宣,顾惜之为了不让此事被他人品头论足,这才不得不亲自出面为顾妙龄说亲。

“见到小姐美貌姿容,慕容来不及想这些,既然是慕容误会了,慕容定会另寻时日,亲自向将军说明,退下与二小姐的婚事。”

顾妙龄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她虽未想过要嫁给慕容宣,可慕容宣却因顾雨龄与她退婚,心中却也不是滋味。

顾雨龄却甚是了解自己的父亲,一旦慕容宣推脱了与顾妙龄的婚事,顾惜之便会对慕容宣另眼相待,或许还会断了来往,哪里还会想着把顾雨龄嫁给他呀?

回府时,顾妙龄前来,一副可怜模样。

“妙龄知道慕容公子心中与我,而更在意姐姐,不能嫁给慕容公子,是妙龄福薄,而姐姐既能得到慕容公子的青睐,又有上官公子的真心,真是福分好。”

慕容宣本不在意,可一想起顾雨龄将上官爵所赠的簪子戴在发间,便心中不适。

顾府人多眼杂,丫鬟婆子们又是碎嘴之人,不需顾妙龄细问,顾雨龄与上官爵往来亲密之事也知晓一二。

“姐姐有父亲和祖母的疼爱,自是不知一个女子若是没有一个男子对她的真心,将来势必受尽苦楚,妙龄的母亲已经离开,又不得父亲和祖母的欢心,切身体会到慕容公子爱而不得的心情,妙龄不忍看慕容公子一片真心被付诸东流,愿协助慕容公子得到姐姐的垂爱。”

顾妙龄言语恳切,慕容宣却以为她是不愿被弃,想着将来他一旦得到了顾雨龄,也会看在她尽力想帮的份上,不会狠下心来将她推开。

“妙龄乃庶出之身,自知配不上慕容公子,也不愿这么快嫁与他人为妻,待到姐姐嫁到慕容家,妙龄会继续留在顾府,孝敬父亲和祖母,绝不会成为慕容公子和姐姐之间的阻碍。”

没想到顾妙龄竟是如此识趣之人,想着若将来顾雨龄应允,把她纳入后院也不错。

“可你为何如此帮我?”

顾妙龄微侧着头,低声抽泣,拿出方才在房间随意找来的一块丝巾,拭去眼角的泪水,垂声道:“你我不过都是可怜之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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