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斜着眼睛看着我,说:“如果找不到出口的话,可能就是这样。”
不太敢相信这个事实,我连忙大声地说:“肯定会有地方出去的,只要我们愿意找,不然,我们去骨头那边找一找?说不定会有的呢?”

白苏没有理会我的话,而是抬起手,用手电筒照向了白骨,说:“你看啊,很多的骨头都还是穿着衣服的吧?”

“是啊怎么了吗?”

白苏又晃了晃手电筒,说:“你看啊,我现在照着的那具白骨,是不是穿着衣服做着打坐的样子?你再看他右边的那个,是不是也是就这么半坐着的,而且还没有靠着墙,你猜,他们是活着进来的,还是死了之后才被放进来的?”

……

“活着。”

“这不就是了?”白苏直接就地坐了下来,“这里面的白骨那么多,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人,就算是有十几个人是活着进来的,他们一直到死,都没能够出的去,这就代表着,这地方根本就没有出口,只能进不能出,设置在当时的机关旁边,可能就是为了能够把外来闯入的人给困死吧?说不定,刚才的那间房子,到处都是这样的陷阱。”

“难道,我们就要这么束手就擒直接等死吗?”我有些沮丧,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白苏摇摇头,对着我笑着,说:“别这么灰心啊,你总得让我休息一下吧,等一下我看看能不能够把后面的这面墙给打穿,几百年中间,最开始的一百年,我估计我可能砸了我那边有5面墙。等会啊,就要开始干体力活了。”

“好。”我就在他旁边坐下来,“我帮你。”

“虽然我知道这位置不太好,不过我们下来也有一阵子了,现在也是中饭的时间了,我包里有吃的喝的,你拿一点出来吃吧。”白苏把他一直背在胸前的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块压缩饼干,“对着尸骨吃饭,这应该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能够体会得到的。”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饼干,不自觉笑了:“喂,为什么你什么时候心态都能够这么好呢?我都急死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吃吃喝喝。”

白苏的身子往下蹭了蹭,然后头一歪,就直接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其实啊,我现在就可以打洞,不过呢,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就让我在你肩膀上靠一靠,应该可以吧?”

“你这都不是直接靠上来了吗?还要问我做什么?”我有些哭笑不得的,“你啊,可得快一点,我不想让白术在上面等的太辛苦。”

“呵。”白苏的鼻子里发出一声类似于哼哼的笑声,“他辛苦,有什么辛苦的,我们两个下来,面对死亡的威胁,还是我们更辛苦吧!”

“嗯。”我吃着压缩饼干,看着他散落下来的挡住眼睛的刘海,鬼使神差的,就伸出手,帮他拨弄了那一撮头发。

“白羽。”我还没来得及伸回手,我的手就已经在他的手中了。

“怎么了?”我故作轻松的微笑着。

“其实啊,你知道吗?我好后悔刚才和你说了实话。”他的眼睛里面,是一股淡淡的凄凉感。

“啊?”我被他抓着手,觉得有一些不太自在,不自觉的挣扎了一下,却反而被他更紧的禁锢住。

“如果我刚才说,我们出不去了,就会死在这里,你知道很多人死之前会说什么?”他低着头,没有看我,“会说,不如我们做一次,就算死,也是风流鬼,不至于太亏了,可是现在,我却失去了这样的理由。”

“奥……”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羽啊,如果这一次我们一起出去了,我会离开你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身边了。”白苏的眼神变得很认真,却又很深邃,一看到他的眼睛,我就觉得他似乎是想要用眼睛把我的灵魂和肉体全部都吸进去。

“……”我也只能就这么看着他,这时候该说什么才好呢?说不让他走,就像是我在留备胎;让他走,是不是又太过于绝情了?相处这么久的人,说走,我就真的能舍得吗?

“这一次,你没有再留我。”白苏松开了我的手,“我真是羡慕白术这小子啊,活了才不过二十年多年,却有一个人为了他死心塌地,而我,这几百年来,春夏秋冬我就只有一个人,或许,还是独行侠比较适合我,我也不太想留在你们身边看着你们恩恩爱爱的样子。”

明明刚才就说好不要再说这样的话题的啊,为什么又……

似乎不面对,也没有办法了。

“白苏。”

“嗯?”白苏依旧还是对着我微笑着,可是这笑容里掺杂着疲惫好落寞,让人不自觉感到心疼。

“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我总感觉,我也没什么好的,你也说过啊,你开始喜欢我,就是因为有一个声音告诉你,我就是你会爱上的人,可,你自己真的那么想吗?梦里的白苏和白羽,他们爱的死去活来,有一句非主流的话怎么说来着:‘他们颠覆了全世界,只为摆正所爱之人的倒影’,可是,我们不是他们啊!”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白苏直起身子,不再靠在我的肩膀上,两眼放空,好像是在看着眼前的白骨,又好像不是。

“我啊,一开始喜欢你,确实就是闹着玩的,这么多年了,我活了那多年,虽然没有真正的去面对什么真人,可是看过的书很多,思考的也很多,我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对一个人一见钟情呢?”

白苏转过头,眯着眼睛对着我微笑着,“可是啊,真的和你相处了之后,你坚定、执着,美却不自知,不矫揉造作,不搔首弄姿,不自私,心里都是他人,我啊,就这么不自觉的眼睛里全是你了啊!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愧疚。但是你真的,没必要责怪自己,你对我来说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你早就明确的拒绝了我,不会让我有一点的误会,如果不爱,最好的态度就是你这样的,不拖泥带水,不该对方留下一点的幻想空间,让人能够迅速的超脱出来。”

“可……我还是伤害了你。”我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心里闷闷的,似乎有一些透不过气,又好像是有一块石头压在胸口,“我本以为你会和林木,好好的……”

白苏沉默了很久,说:“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了忘记你,我对林木很好,她也对我没话说,我们两个没日没夜的做爱,换了无数种姿势,可是,我却越发觉得寂寞,每次我看到她,她在我眼中就会不自觉地变成你,只有这样,我才能够把男女之事进行下去。

我是个变态吧?我这么做,就好像是同时侮辱了你,也侮辱了她,她一直和我说,她也就是看上了我的脸,是不是真的喜欢也还说不定,让我可以随意的把她当成你,我也就这样做了……”

“她……你会难过吗?”我承认我是个冷血心肠的人,也因为和林木没有太多的交流和接触,就算知道她出事了,我也只不过是一闪而过的忧伤,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实实在在的打击,也就这么过去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一样。

我啊,谁爱上我,谁和我亲近,才都是上辈子作孽了。

“怎么说呢?会遗憾,但就是不会难过,她早就想死了,这也是一种成全,只不过,我会觉得有一些落寞,因为如果她不在,那每天我都又是一个人了,没有一个能够活几百年的人陪着我,今后的日子,我还都是一个人。”

我说:“很多人都是这样啊,与其说是爱一个人,不如说是因为害怕寂寞,害怕自己未来的人生路上没有人陪自己一起走罢了。”

“你知道吗?我和你梦里的那个白苏,应该是一模一样的人哦,或者,我和那个白羽也是一模一样的,看上去大仁大义,对谁都很好,不会伤害任何人,可是……能够一视同仁,正是因为,那只是道德约束自己罢了,因为不在乎,才能够一碗水端平,才能够把自己作为一个旁观者,超脱出来看这个世界,谁死都无所谓,我,林木……只要你活着,我都觉得开心。”

“谢谢你。”

“别,千万别谢我,我啊,肯定死在你们后面,我给你最大的温柔,就是死在你们后面,你们所有人都死了,我还能一个人默默的活着,因为这样……”

我没让他说完,因为我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这样就不会有人因为你的死,而感觉难过。”

“是啊,知我者,莫若白羽,你死了之后,我会一直等着你投胎,下一次,我要早一点遇到你,在白术那个混蛋和我抢人之前把你紧紧握在手中,那个时候,你可不要拒绝我啊。”白苏说着,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没有避开。

“是啊,如果有下一辈子,我会和你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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