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儿考虑片刻,重重地点头,“他就是我的未婚夫陆云泽,父亲早就想让我先和他订婚了。”
宋庆慈微沉吟,见谢婉儿铁了心,只能道:“既然这样,我会放陆云泽出去。不过他出去后就要立刻辞职,不能继续留在军统。”

“不行!他既然是清白的,要是马上辞职会让人怀疑。”

“他是杀手,你知,我知。我不想留个定时炸弹在身边,何况他留在我的身边,你就不怕我对付他?”宋庆慈道。

“算了!成交!”谢婉儿也担心陆云泽有危险,索性不再坚持。

最终结果是沈丘、赵营长等人被释放。纸条不会交还,村民更不可能让宋庆慈灭口,他们会在其他地方重新生活。

任凭宋庆慈再头脑灵活,谈判技巧高超,奈何谢婉儿就会一句保住底线。

宋庆慈和谢婉儿来到审讯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鞭打的声音和特务的咆哮。

谢婉儿顾不得宋庆慈,推开审讯室的门冲了进去,大喊道:“住手!”

审讯的特务回头看向谢婉儿,脸上露出一抹轻笑,再次抡起鞭子,打在陆云泽的身上。

“我让你住手!”谢婉儿看到陆云泽身上没有一处好的皮肤,泪水忍不住地涌出,跑到他的身边。

“站住!谁让你进来的。马上出……局座。”特务们看到宋庆慈,立刻站直身体。

宋庆慈盯视着陆云泽,眼中有明显的不甘,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到手的人,现在居然要放虎归山。

谢婉儿紧紧地握住陆云泽的手,对宋庆慈道:“宋老板,还请您下令放人。”

“放陆云泽下来。经过调查,陆云泽不是杀手六号,真的六号胸口有枪伤。是有人故意陷害,想要副站长的职务。”宋庆慈的话犹如一声惊雷,在特务们的耳边炸响。审讯室的特务都要给宋庆慈跪了!大哥,不能这么玩呀!我给副站长一顿打,他要是官复原职,回头不得弄死我呀!

特务哭丧着脸,帮着把陆云泽放了下来,解释道:“副座,我们也是执行任务,您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

陆云泽被放下来后,麻木的身体已经站立不住,瘫软地向谢婉儿倒去。

谢婉儿急切地抱住他,靠在他的胸前,哽咽着道:“没事了。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陆云泽苍白、裂开的唇瓣轻轻地挪动,唇角缓缓扬起,扶着她的肩膀,勉强站稳,注视着她,道:“谢谢你来接我回家……”

谢婉儿破涕为笑,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谢谢”。

“能走吗?”谢婉儿抽啼着,泪水不争气地一颗接着一颗滚落。

陆云泽点了点头,叹道:“恐怕这一次,你得给我当拐棍了。”

“好。”谢婉儿走到一侧,扶着陆云泽,艰难地向监狱门口走去。在经过宋庆慈的身边时,陆云泽忽然停下脚步,笑着道:“谢谢局座还我清白。”

宋庆慈恨得一咬牙,手落在陆云泽的肩头,狠狠一用力,阴冷地笑着道:“回去好好休养。”

陆云泽的肩头有伤,被他捏得无比疼痛,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始终笑意盈盈的,咬牙忍下疼痛。

宋庆慈觉得无趣,松了手,看着手心的血污,愤怒直冲头顶。

陆云泽在谢婉儿的搀扶下走出监狱,特务上前为宋庆慈为他擦手,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特务的脸上。

特务被打得一个趔趄,立刻站直,惊恐地看着宋庆慈。

“局座!”

宋庆慈也不开口,眼中的愤怒却是直线飙升。

不同于他,谢婉儿扶着陆云泽走出军统的监狱,多日没有见到过太阳的陆云泽因为刺目的阳光,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又努力地睁开。他又能看到太阳了。谢婉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一刻,他们都坚信那必是中国的未来。他们的付出会让所有人都自由自在地活在阳光下。

谢婉儿扶着陆云泽上了汽车,汽车缓缓驶离军统的监狱。

陆云泽忽然靠向谢婉儿的肩头,她发间的香气沁入他的鼻子里,这股子香味熟悉且令人安心。

“我想睡一会儿。”陆云泽忽然道。

“好。”谢婉儿侧头看向他,温和地笑着道:“我守着你,你睡吧。”

陆云泽过了多年如履薄冰的生活,便是夜里睡觉都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随时随地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这是他多年来,睡的第一次安稳觉。这一觉,他睡了很长很长时间。这一觉如同他人生的分割线,彻底分割了他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陆云泽被释放,有人故意陷害的消息犹如一阵旋风在军统内部刮过。人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消息,谁陷害的,是谁想要副站长的位置。好像能觊觎这个位置的人不多,最可能的就是沈丘。特务们不理解沈丘为什么一夜之间就从最受局座信任的红人变成了陷害副座的人。

邵阳此时在医院等着,看到陆云泽的伤势,他也非常吃惊。不过他发现就算这么重的伤,陆云泽的生命力还是很旺盛。

谢婉儿担忧地问道:“陆云泽的伤势严重吗?”

“都是外伤,休养下就好。主要是长时间没有喝水,身体脱水,不用担心。”邵阳让护士给陆云泽上药,再次想起温小玉,平时都是她给病人上药,现在温小玉却独自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邵阳转头擦了下眼角,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谢婉儿抓住陆云泽的手,低声道:“你一定要好起来,你的命是小玉姐姐换回来的。”

沈丘和赵营长等人被宋庆慈亲自带人救了出来。宋庆慈根据谢婉儿提供的地址找到人时,发现他们被绑在仓库里,模样凄惨,尤其是沈丘,快要被打残废了,脸肿得像是猪头。

宋庆慈没将沈丘送到医院,而是让人简单给他处理、包扎了一下伤处,并将他的武器还给他,才将他叫进办公室里。

“局座,对不起,是属下无能,中了邵阳和温小玉的计。”沈丘进门先认错。他不知道宋庆慈用了什么办法救他,但是他知道,自己恐怕是坏事了。

“回来就好。”宋庆慈安抚沈丘一句,才道:“你将详细的经过说一遍。”

沈丘将经过全都说了出来,不敢有一丝隐瞒,宋庆慈肯定会去问其他人,就算隐瞒也没有用。

宋庆慈严厉地道:“我可以原谅你这次的错误,但决不允许再犯。”

沈丘松了口气,连忙道:“局座,您放心,我一定将邵阳他们全抓起来。”

“好,你先去休息吧。”宋庆慈道。

“谢谢局座。”沈丘千恩万谢后,才艰难地站起来,敬礼后离开。

转身之际,沈丘还在庆幸自己的命大。

宋庆慈慢慢举起枪,对准沈丘的脑袋。

沈丘仿佛感觉到什么,停下脚步,转身看到宋庆慈的脸上充满杀意,慌张地道:“局座,我错了,你饶我一命吧!”

“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安全。放心地去吧,我会照顾你的家人。”宋庆慈的声音冰冷,显然并没有给沈丘商量的余地。

沈丘不但出卖了宋庆慈,将所有的事情招供。最主要原因,沈丘是人证,只有他能证明宋庆慈屠杀村民,冒领功劳。只要他死了,这个锅就可以推到沈丘的身上,变成他的责任。至于宋庆慈为什么写条子,也可以对上级解释成避免军统出现丑闻,不得已而为之。

“局座,我以后保证不会背叛你,绝不会将事情说出去的。”沈丘一心求饶。

“你既然对我忠心耿耿,就帮我把假基地的事情扛了。不管你说什么,今天都必须死,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局座……”

“你没有遗言了?”宋庆慈一眯眸,眼中的杀意必现。

沈丘终于知道哀求没有任何用处,想要活下来,只能反抗。沈丘拔出手枪,没等抬起来,宋庆慈已经开火。要是沈丘一直不拿枪,宋庆慈还不好开枪,担心手下冲进来的太快,自己不好解释。

特务们听到枪声,快速冲了进来,看到的情景就是沈丘的手里拿着枪,胸口中弹,躺在地上。

“局座,这是?”秘书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局座竟然把沈丘给枪毙了!

“沈丘故意剿灭假基地,屠杀无辜村民,陷害陆云泽。被我拷问后,试图攻击我,我出于自保,将他击毙了。”宋庆慈淡定地说:“抬出去吧。”

宋庆慈将沈丘的罪行简单说了一遍,算是盖棺定论。

“局座,那赵营长他们……”秘书试探地问道。

“全国人民都在提倡团结抗日,对于任何破坏国内团结,杀害无辜百姓的人还用多说吗?”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秘书领命,脸色沉重地走出宋庆慈的办公室。

这一天,不只是沈丘死了,在休息室等待的赵营长等人也没能离开军统的办公楼。

陆云泽在医院休养了两天,身上的伤势好了很多。在基地训练的时候,每天都是伤痕累累,随时都有死去的可能。可基地谁会管别人的死活,不是重伤根本不会用药,全靠自己的意志力。陆云泽因为经历过这种残酷的训练,身体的愈合能力远超常人。除了身上包裹得像是木乃伊一样,看起来吓人外,已经可以下地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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