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后山有口大红棺材,钉了棺钉却一直没下葬,据说那里面的人是我爹,事情还要从十八年前说起。
那一天,我娘即将临盆,我爹的尸骨被挂在了村口的歪脖树上,之所以说是尸骨,听说我爹除了头完好无损外,脖子以下只剩下了骨头,全身的皮肉都被人用刀剃了精光,我爹的一副骨架只靠几条大筋连着,在村口的树上摇摇晃晃,第一个发现我爹尸骨的老村长现在已经疯了,他逢人就我爹的尸骨跟他说话了,问他说了什么,他就会大喊大叫的跑开。

村里出了这样的事必然会惊动警察,当时破案的手段并不发达,法医竟然连我爹的死因都没查出来,只是说剃皮肉的人很专业,身上的骨头和筋一点都没伤到,而且很有可能是在我爹清醒的时候活活剃下来的,当时警察把嫌疑人的目标定在了周围的屠夫身上,经过反复的排查也没找到凶手,更没什么作案动机,案子最后便成了悬案。

我娘生的时候听说了这事悲痛欲绝,我刚生下来没两天就去了,我从小跟爷爷相依为命,娘走时给我起名叫吴天,爷爷埋了我娘,却把爹的尸骨装进的大红棺材,一直放在后山没下葬。从那以后村里人都会躲我远远的,要么就是指着我小声嘀嘀咕咕,好像在怕什么。

有一年,爷爷带着我去祭拜,烧过香后爷爷忽然莫名其妙的说:“等你十八岁爷爷就不能照顾你了。”

我当时小,以为爷爷不要我了,大哭问:“那我怎么办?”

爷爷苦笑了一声,说:“等你十八岁,你夫君就会来找你了,到时候你跟他离开村子永远不要回来,也不要追查你爹死因。”我爹的死一直是我心上的结,怎么可能不追查,我曾想过那个画面,老村长大早上起来看到村口那棵树上一副摇摇晃晃的尸骨全身便觉得不寒而栗,而且没听说自己订过亲,哪来的夫君,我觉得爷爷一定是老糊涂了。

眼看着十八岁生日要到了,爷爷变的很奇怪,买了很多白布和白蜡烛,我问他做什么,他说给我做成亲的喜服和喜烛,整的像真事一样,村里人好多都过来帮着忙活,好像巴不得我快点走似的。不过我心里也有点小小的期待,不知道自己未来夫君到底长什么样。

结果夫君没等来,村子里却出了事,生日那天晚上,大家都在屋里等着成亲的吉时,外面雷电交加,眼看着要下暴雨,隔壁的李胖子急匆匆的跑到我家,呵斥带喘喊道:“吴……吴爷,小天爹的棺……棺材裂了,还有老村长……。”李胖子欲言又止,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我爷脸上一阵惨白,赶忙跟着村里的人一起到了后山。

我们住的村子只有三十多户,出了事村里人很团结,后山葬着我爹那口熟悉的大红棺材裂了一个大口子,钉好的七颗棺钉被人起了散落在地上,裂缝一直延伸到棺材下面的土地,棺材上隐隐飘来一股子烧焦了的味道,第一感觉像是被雷劈的。

爷爷看了看棺材,有些颤抖着对我说:“天儿,去把你爹棺材盖打开。”

说实话眼前这情景,我吓得的出了一身白毛汗,赶紧往后躲说:“爷……我害怕。”

“赶紧去,这里就你能碰棺材。”爷爷的语气不容拒绝,我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推开我爹已经一半的棺材盖一看,顿时觉得从脚底嗖嗖的往上冒凉气。

棺材躺着一个人,头完好无损,身子往下只剩下了骨头,全身的皮肉都被人剃个精光,那人并不是我爹,而是发疯的老村长,我爹的尸骨却不见了。

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却发现村里人脸色铁青,有的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隔壁的李叔嘴里哆嗦着说:“吴爷,都多少年了,到底还是不放过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爷爷忽然仰天干笑了两声,半晌回了句:“多活了这些年也够本了,下一步办婚礼,吉时快到了。”说完爷爷拉着我转身回屋去了,村里人将老村长的尸骨连同那口大红棺材一起烧了。

爷爷让我穿上了新娘的白裙子,点上了白色的喜烛,将一张合婚书递给我让我签上自己名字,我瞥了一眼新郎那栏,上面写着名字沈承,出生于民国二年,我差点没吐血,这岁数能当我祖宗了,签完爷爷将合婚书烧了,给我盖上了红盖头,说接下来是拜天地,可根本没见到新郎官的人怎么拜?爷爷压根没当回事,喊到夫妻对拜的时候,我感觉周围吹起一阵阴风,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参加婚礼的村民全都面色铁青的缩在角落里,好像在躲什么似的,尤其李胖子指着我身后居然吓哭了,可我身后明明什么都没有。

婚礼结束时候外面下起了大暴雨,爷爷把我锁在屋里,临走时候不断吩咐我不管谁敲门都不能开,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离开屋子,我隐隐的感觉不安,想问爷爷到底今天到底怎么回事,爷爷走的很匆忙,连句话都没说上。

晚上我一个人穿着新娘子的白衣服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个男人走到了床边,他穿了一身民国的那种白大褂子,看不清脸,朝着我作揖管我叫娘子,我似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他应该就是跟我拜堂的沈承,准确的说不是个人。

忽然外面传来狗的狂叫声把我惊醒了,村里基本家家都养狗,一个狗的叫声会带起全村狗叫,不过这叫声不太对,是那种狗临死前的惨叫,此起彼伏的,我有些害怕,狗叫了多时,全村就死一般的沉寂,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我想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爷爷的嘱咐我不敢出去,外面大雨瓢泼,就在此时,我好像听见有人在窗口小声喊我的名字,我刚要应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扯了一下我衣角,我这才想起来,爷爷曾经说过如果晚上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千万不要随便答应。

我屏住呼吸,悄悄的走到窗边,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到外面的人是隔壁的李叔,我松了口气,刚想问问村子的情况,忽然感觉李叔不太对,他除了头完好无损以外,脖子以下空荡荡的,只剩下了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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