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采微抿直了唇线不吭一声,眼睛空洞的看着窗户的方向。她任由两个佣人粗手粗脚地帮她整理衣衫,以及处理她额角的一处小伤口。
“叩。”一声轻响,佣人出去并将门带上。

奢华的大房间,陷入一片浓深的幽暗。

顾采微无声的屈起双腿,然后将脸深深地埋在双膝之间。

思绪渐渐飘远。

——镜头一转。

寒冬腊月,冷风刺骨,一个小女娃,瑟缩在垃圾桶旁,身上是又脏又旧的破棉衣,小脸也是脏兮兮的,简直和周围的垃圾融为一体。

一个女人下楼扔垃圾,转身要上楼时脚步突然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惊异……

——镜头再一转。

暗冷色调的屋子,狭窄逼仄,简陋老旧的家具,屋里冷的像是菜窖。

陌生的女人端着热气腾腾的鱼豆腐汤,“乖,喝汤!”鱼汤的热气和她嘴里呼出的寒气融合在一起。

小女孩嗫嚅了下唇瓣,那双青一块紫一块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接过汤碗。

然后,鼻涕,眼泪和鱼汤,一起喝。

大口大口的喝。

汤里有白菜豆腐还有碎鱼肉,她也一股脑的狼吞虎咽下去,吃相和大桥底下的民工一个样。

——镜头再转。

冰冷的小黑屋。

眼泪,哭声,鞭子打在身上热辣辣的疼。

女人将小女孩紧紧的护在怀里。

夜里,狂风骤雨。

女人抱着高烧的女孩跑出家门,艰难的举着伞,行李被追出来的男人恶劣的丢在马路边。一辆车从她们身旁疾驰而过,溅起一身泥水。

……

…………

顾采微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

梦里那心痛,心碎的感觉犹在,她靠在床头,喘着粗气,心口揪着似的疼。

笃笃笃。

有人敲门。

她掀开被子,赤着脚下床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女佣。

“有什么事吗?”

“下去吃早饭。”佣人的语气不善,看她的眼神像是刺。

顾采微面无表情,“我知道了。”

“快点,别让大少爷久等。”佣人说。

顾采微想关门的动作微微一顿,盯了对方一眼,随后,“啪”,险些撞到那人的鼻子。

佣人忿忿的盯着那扇门,“贱货!不过是大少爷花钱买回来的……”

刺耳的声音渐行渐远。

房间里,顾采微紧挨着房门而立,眼角的余光向后看了一眼,心里划过一抹凉意。

她迅速的换好衣服,下楼去。

管家早早的等在一楼的楼梯口,见她下来,很绅士的对她一笑,然后引领着她去餐厅。

别墅很大,格局复杂,宛如欧洲中世纪的皇宫一般。

“顾小姐,里面就是餐厅了。”管家保持一贯的礼貌绅士,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谢!”

华丽丽的餐厅,男人犹如高高在上的王者一般,坐在主位上。

他背对着窗口逆光而坐,高大的椅背衬托着他的英武傲岸,逆光处,不带一丝感情的眉眼,薄凉如水。

她的手微微攥紧,站在那儿,静静地不说话。

餐桌前的男人头也未抬,带着磁性的嗓音说,“过来。”

顾采微轻抿着唇瓣,眸光清冷淡漠,走过去,然后再距离他大概还有两三步距离的时候停住。

他掀起眼皮,看着她,眼里划过一丝明显的讽刺,再用目光示意了她一下,“把药喝了。”

顾采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桌上有一碗黑乎乎的汤汁,和其他的美味珍馐格格不入。

“喝了它。”薄如刀片的唇一开一合,宣誓着他在这场交易里的主导权。

顾采微一言不发,把碗端起来,一口气喝光。

封子漠见她把一碗药汁全喝了,嘴角微微的翘起,似是对她这种是抬举的表现很是满意。

“坐下,吃饭。”声音低沉,冷冷的命令。

顾采微眸光闪了闪,兀自拉开椅子,安静的坐下。

面前是一大桌子的珍馐美食,她却一丁点的食欲都没有。相较这些,她其实更想念顾妈妈的鱼豆腐汤。

“吃,大口大口的吃。”他的声音冷厉无比,眉峰冷硬如刀。

她太瘦了,明显是长期营养不良,这样的身体怎么能在短期内怀上一个健康的宝宝呢?

顾采微依照吩咐,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菜。

她要把自己养的好好的,早点怀上孩子,早日完成任务,然后离开这做宛如宫殿的……地狱。

封子漠放下手中刀叉,冰冷的目光从顾采微的身上抽离,起身对外面的管家说,“张管家,看着她把饭吃完,别让她耍什么花样。我去公司了。”

脚步声远了……

又有脚步声近了。

顾采微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来人是那个管家,正不远不近的伫立她侧后方,双手交叠自然的落在小腹处,很有职业素养。

她轻轻的放下筷子,“张管家,我吃好了。”声音也是轻轻的,恍如窗外的流云一般。

张管家点点头,“很好。”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半个小时家庭教师会来这里跟您讲述有关备孕以及怀孕中的注意事项,您先上楼准备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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