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很好奇,叶以深不是不喜欢薇薇吗?上次回来还哭哭啼啼的说叶以深欺负她,这次叶以深怎么对她这么好了?”
陈晓芬冷冷一笑,“你们男人都一样,都是喜新厌旧的,薇薇又不比晴天差,叶以深为什么不能喜欢她?”

……

医院,病床边。

一双修长的手指灵巧的剥着手中的小蜜桔,然后把桔瓣上的白丝一根根摘除,最后吃进自己嘴里。

夏晴天看着眼前的人,真是又气又想笑,“叶以深,你可以去沙发那边去吃桔子吗?”

叶以深抬抬眼皮,将第二瓣扔进嘴里,“为什么?”

“因为你坐在这边打扰我的心情。”自己还以为他是剥给自己吃的,结果,他坐在这吃第三个了,也没见给自己一个。

“这个病房钱是我掏的,我想坐在哪里是我的自由。”叶以深不冷不热怼了一句,夏晴天拿他没有办法,撇过头不说话。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叶以深再一次问。

今天早晨夏晴天从昏迷中醒过来后,叶以深就问了一次,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眼中却流露出浓浓的绝望。

这次,夏晴天还是没有回答。难道她要说是自己的父亲把她约出去,然后发生了意外?她不相信父亲会做这种事情。

叶以深将手中的桔子吃完,抽了张纸巾仔细的擦着手指,“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夏晴天回头看他,脸上带着疑惑。

“夏成雄那天晚上给你发了一条短信,然后你就出去了,对不对?”叶以深胸有成竹的盯着她。

“你怎么知道?”

叶以深冷笑,“你的手机没有了,可通讯记录却不可能消失,在移动公司查一下就知道。”

夏晴天再次沉默。

“你不说可以,等会儿夏成雄就来了,我亲自问他,不过敢动我的女人,哼哼!”叶以深两句冷哼让夏晴天打了个寒颤。

“别,我说。”夏晴天怕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叶以深就对夏成雄动手,“那天晚上,我爸爸发短信说,他想和我说说我妈妈以前的事情,约我去后山的悬崖,我去了之后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出现,我正想给他打电话,却被一个人推了下去。”

叶以深脸色沉了下来,一双眸子阴的吓人,“有没有看到是谁?”

夏晴天摇头,“天色很黑,没有看到。”

“你是白痴吗?”叶以深忍不住骂道,“后山悬崖,大晚上那种地方让你去你就去?”

夏晴天垂着眸不敢辩解,因为事实证明这件事的确是她粗心大意了。

“怎么不说话?以前那张嘴不是很伶俐吗?”叶以深语气缓和了许多,现在想想都后怕,要不是她命大,自己又发现不对劲去了山庄,此时估计她已经失血而亡了。

夏晴天揪着手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说,“当时我一听说是和妈妈有关的事情,就没想那么多。”

叶以深横了她一眼,剥个小桔子扔给她,听不懂是冷笑还是生气,“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呢,夏成雄也能下得去手,厉害啊。”

夏晴天忙说,“我爸爸虽然有点贪财,但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都这会儿了你还替他说话?你知不知道你输了多少袋血,睡了多少天才捡回一条命?”叶以深很不爽,这几天他不曾睡过一个好觉,终于等到她醒过来了,却说出这种没脑子的话。

夏晴天低着头好半天,眼睫毛染上了点点泪水,说话时语气带了些许哭腔,“我相信爸爸不会这样对我的。”

不知为何,叶以深看到她的眼泪,心里有一块地方软了下去,易地而处,谁都不愿意相信血肉至亲会要自己的命。

“是不是我都要问个清楚,动了我的人,休想就这么完了。”叶以深冷漠的说。

夏晴天偷偷擦了下眼角的泪水,才抬头看他,“能不能让我问?”

“你?”叶以深斜眼看她。

“我亲自问。”夏晴天深吸一口气,把眼中的泪意压下去。

叶以深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睛,不由的妥协了,“好,不过我要旁听,就你那个智商,能看出真假来才怪。”

夏晴天点点头。

几分钟后,门被敲响,方毅进来恭敬的说,“老板,夏先生和太太来了。”

“让他们进来。”叶以深依旧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神情淡淡的,根本没有想要站起来迎接的意思。

一阵脚步声,夏成雄和陈晓芬进来,手中还提着各种水果。

“啊,叶总您好,好久不见了。”夏成雄把水果放在地上,戳戳手想要和他握手,结果叶以深视而不见,反而将手中剥好的小桔子给夏晴天,避开了他的握手。

夏成雄干巴巴的笑了笑,尴尬的收回手,这才去看病床上的女儿,心疼的说,“晴天,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夏晴天挤出一丝笑容。

陈晓芬从进了房间后就一直眼观鼻鼻观心,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夏晴天早就习惯,所以也没有搭理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受伤呢?”夏成雄一头雾水。

叶以深瞥了眼他,冷声说,“她怎么受的伤你会不知道?”

夏成雄更加懵逼,“我……我真不知道啊。”

叶以深鹰一样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几秒,随意飘过他身后陈晓芬的脸,嘴角撇撇没说话。

“这事……这事……和我有关系吗?”

“爸,你生日那天晚上不是给我发了条信息吗?你忘了?”夏晴天试探着问。

“发信息?不会啊,我那晚喝了不少,回房就睡了,怎么会发信息给你呢?”夏成雄的表情很认真,完全没有说谎的迹象。

夏晴天看着他,心里稍稍有了点安慰,这就是说,并不是父亲想要杀她,而是……

陈晓芬始终没有说话,低垂的眼眸里却有掩饰不住的慌乱,尤其是叶以深具有压迫感的眼神下。

“晴天,你确定我给你发信息了?”夏成雄追问。

“是,”夏晴天视线一直盯着陈晓芬。

“你受伤和那条信息有关?”

夏晴天把视线移到父亲脸上,慢慢的说,“你发信息给我,说想和我说妈妈一些事情,约我在后山见面,我去了,却被人从推下了悬崖。”

“什么?”夏成雄惊骇无比,“谁做的?”

“不知道,既然信息不是你发的,我想,”夏晴天又看向陈晓芬,“推我下悬崖的那个人应该就是给我发信息的人,你说我的推断对不对,陈姨?”

陈晓芬放在衣兜里的手全是冷汗,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破绽,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这种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知道?”

“哦,原来你也不知道啊。”夏晴天此时已经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陈晓芬,因为爸爸的手机,除了她和夏薇薇能拿到,没有第三个人。

夏成雄听着两人的对话,也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妻子,话没有过大脑就问了一句,“信息是你发的?”

“不是!”陈晓芬矢口否认,“难道你怀疑我要杀你女儿?”

夏成雄一时无言,不论是从理智和情感上,他都不愿相信这件事,眼前这个可是和他结婚二十多年的妻子。

“夏太太,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们这不是想要把事情弄清楚吗?”叶以深的语气轻飘飘的,但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

陈晓芬握紧了拳头,“是吗?那我倒有疑问了,夏晴天你说是有人把你推下去,你可有证据?可看到那人的脸了?还是根本就是你自己失足跌落,现在想要栽赃陷害我呢?”

夏晴天越听越惊讶,“我有什么理由陷害你?”

“当然是因为你的母亲,在你心中,你一直认为是我抢了你妈妈的位置,薇薇抢了你夏家大小姐的位子,所以一直怨恨在心,不是吗?”

“我没有。”

“算了吧,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你……”夏晴天没想到,原本是对陈晓芬的质问,怎么突然变成了她对自己的反问。

叶以深看到哑口无言的夏晴天,苦笑着摇头,这个女人每次在自己面前都能言善辩的,怎么换个人就不行了?

“行了,这件事情呢,我已经报警了,到底是谁发的信息,谁推我妻子下悬崖,警察那边自有定论。”叶以深淡淡的说。

“报警?”夏成雄懵住,“这……没必要吧。”下意识里,他已经怀疑是陈晓芬做的,报警的话这件事可就闹大了,难道真的让他看着自己的妻子被女儿送进监狱?

叶以深挑眉,“怎么?不应该报警?”

“不是不是,”夏成雄忙道,“只是,晴天现在也没有大碍,我们没有必要把这件事闹大吧。”

听着父亲的话,夏晴天心被扎了一下,他居然说“没有必要”!

对啊,眼前这个早已不是疼爱她的父亲了,相比之下,陈晓芬和夏薇薇在他心里的份量更重要。

叶以深冷笑,“真是有趣,夏先生什么时侯觉得我叶以深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了?”

夏成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二位请回吧,警察那边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到时候找到二位,还希望二位积极配合,”叶以深说完这句,再次低头剥桔子。

夏成雄着急了,不由的看向女儿,“晴天……”

“你不用找她,这件事我说了算,”叶以深头也不抬的说,“再者,你和你太太刚才不是说这件事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既然如此,有没有必要担心,我相信警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自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说着,他把手中的桔子喂到病人嘴边,柔声说,“张嘴。”

夏晴天被他突如而来的举动和嗓音吓住,还来不及思考他这是什么意思,桔子就被塞进了嘴里。

陈晓芬纵使再淡定,此时也绷不住了,一甩袖子出了病房。早知道今天来医院是被兴师问罪,就应该和薇薇一样装病不来。

病房再次安静下来,夏晴天很少看陈晓芬这么憋屈,心情好了许多,“嗳,你真的报警了?”

“没有。”叶以深淡笑。

“啊?那你……”

“就是炸一炸陈晓芬,我这个人向来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叶以深眼底闪过一道暗沉的光,“果然是她做的。”

“那你想怎么办?”

“还没有想好,”叶以深如实说,他的确没有想好,如果是别人他不会这么犹豫,可她是夏薇薇的母亲,没准这件事夏薇薇还参与了,而她身份又特殊,的确不好办。

而这也是他没有报警的原因之一。

夏晴天叹息一声,“她为了她女儿还真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叶以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她。

夏晴天看了眼他似笑非笑道,“我爸爸生日那天,她直接问我,能不能离开叶家,让夏薇薇成为叶家的女主人。”

“你怎么说?”

“我说这件事不是我说了算,就算我想离开,你也不会同意的。”

叶以深凉凉的笑了,他想起上次夏薇薇给他的录音,原来是在这种语境下说的。

“夏晴天,你在我面前还真敢说,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把你从这里扔下去吗?”

经过这件事,夏晴天似乎没有那么怕他了,淡淡的说,“那你岂不是白把我从悬崖下救上来了?”

叶以深冷哼一声,“我乐意。”

默了一会,夏晴天又不怕死的问,“那你……会放我走吗?”

“做梦!”叶以深恶狠狠的扔下这两个字,俯身直视着她黑亮的双眸,一字一顿的说,“想让我放你走,下辈子吧。”

说完,在她唇上凶狠的咬了一口。

夏晴天吃痛,捂着嘴巴抱怨,“说话就说话,动嘴干什么?”

叶以深被她的小举动刺激,拉下她的手,再次吻住她的唇,这次不是简单的碰触,而是直接深入的吻。

失踪多日,又昏迷多天,叶以深始终悬着心,此时再次尝到她的味道,那颗心才缓缓落在实处,原本只想惩罚一下,没想到一吻上就变了味道,叶以深越吻越深,随后有了动作。

一墙之隔的外面就是楼道,虽然是VIP病房,但还是能听到医生和护士走来走去的声音,夏晴天生怕有人突然进来,趁叶以深的唇移开,她满脸绯红的说,“你别这样,会被人看到的。”

“看到又怎么样?”叶以深再次覆住她的唇,真是着了魔了,怎么对她的味道就如此着迷呢?以前觉得自己玩几个月就会厌弃,现在却越来越沉迷。

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连叶以深也说不出原由,但想让他放她走,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先放过你,等你伤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叶以深一边吻一边说,耳边突然传来开门声,接着是护士的惊呼。

叶以深扭头很不爽的盯着前来换药的护士,后者一张脸刹那间成了红苹果,说话也结巴起来,“那个……那个……你们继续,我……我等会儿来。”

夏晴天立刻一把推开叶以深,羞怒交加的把脸埋进被子里。

……

夏家。

刚踏进夏家小别墅,夏成雄就怒气冲冲的甩了陈晓芬一巴掌。

坐在客厅玩手机的夏薇薇跳起来,长大了嘴巴,“爸,你怎么能打妈妈?”

“是不是你做的?”夏成雄怒不可跌,浑身发抖指着结发妻子。

陈晓芬捂着被打的左脸,眼睛发红的瞪着丈夫,“你居然敢打我?”

“我问,是不是你干的?”夏成雄气的快要吐血。

陈晓芬气急,“夏成雄,你居然敢打我?要不是我,你夏成雄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要饭呢,你现在长本事,居然敢动手打我?”

夏成雄脑袋全是叶以深的话,问第三遍,“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对,没错,就是我做的,”陈晓芬梗着脖子说,“你有本事把我送去公安局,现在就去啊。然后去向叶以深邀功,对,还有那个贱种,看他们能给你几百万?”

“你……你……”夏成雄胸口发疼,“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夏晴天是我的女儿,她是我的女儿!”

陈晓芬怒吼,“她是我的耻辱,时时刻刻在提醒着我当年发生的事情。每次看到她,我就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没有她我们这个家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没有她,薇薇现在就是叶家的女主人!”

“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当初是叶以深指名要晴天嫁过去的,你也不想想,以我们夏家的家世怎么能配的上叶以深?”

“既然那个贱种可以,我们薇薇为什么不行?这完全是你搪塞我的理由罢了,你就是想给那个贱种找一个好靠山。”

“那你也不能要她的命!你这是谋杀!这是要坐牢的!”

“她不死薇薇怎么上位?我就是见不得那个贱种踩在我的头上!”陈晓芬像是疯了一样撕开了平日伪装的面具。

夏薇薇怔怔的望着吵架的父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事情败露了。

夏成雄气的直喘气,眼看有晕倒的趋势,夏薇薇见状赶紧跑过来扶住爸爸坐在椅子上。

“爸,你血压高本来就高,别生气别生气。”夏薇薇抚着父亲的后背安慰。

夏成雄缓口气说,“你对当年的事情还有什么不满?我抛弃了晴天的妈妈和你在一起,你还有什么不满?”

“你抛弃了她,可是你忘记她了吗?没有!所以这么多年来你才不断寻找那个贱人的踪迹,甚至不顾我的反对,把那个贱种接回家。”

“她已去世多年,你就不能口下积德?”夏成雄还是听不惯她如此侮辱曾经深爱过的女人。

“哈!我就喊贱人贱人怎么了?”陈晓芬双目赤红,俨然一个积怨多年的怨妇,“夏成雄,是谁让你从一个穷小子变成一个小老板的?是谁陪着你渡过每一次生意危机的?你忘了吗?”

“这些和今天的事情有关系吗?”夏成雄反问。

“当然有关系,若不是你这些年心里一直装着那个贱人,我能对夏晴天如此大的恨意吗?”

“这么说还怪我了?”

“就怪你!”

“简直不可理喻,好好好,我不和你说这些。”夏成雄退后一步,“我问你,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叶以深已经报警,警察迟早会找上门的。”

陈晓芬听到这话,浑身的气势瞬间就消散了,颓然的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头发凌乱双目无光。

夏薇薇又是一惊,惊慌失措,“叶以深报警了?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他们有证据了?”

夏成雄目光如炬瞪向女儿,“这件事你参与了?”

夏薇薇吓得缩了下,不敢去看爸爸的眼睛,吞吞吐吐道,“我……我……”

“和她没有关系,主意是我出的,人也是我推的,和薇薇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陈晓芬立刻说。

夏成雄愤怒的闭上眼睛,心里像是压了块巨石,喘不过气来,一边是他的妻子,一边是她的女儿,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陈晓芬早就想好了退路,严肃的说,“薇薇,如果警察来找你,就说什么也不知道,清楚吗?”

夏薇薇显然被眼下的情势吓到了,脸色白的说不出话。

夏成雄重重的叹口气,睁开眼睛说,“事情还没有那么遭,好在晴天没有事,我去求她,她一向心软会放过你们这次的。”

“我不需要她的可怜。”陈晓芬嘴硬道。

夏成雄气急败坏,“都什么时侯了你还逞强,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去坐牢?”

陈晓芬噎住。

夏薇薇突然想起什么,蹲下握住母亲的手,“妈妈,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去求叶以深,他一定不会追究的。”

陈晓芬低头看着女儿,似乎也想起了某件事情,眼中浮现亮光,“对对,你出面,叶以深一定会高抬贵手的。”

“怎么可能?”夏成雄被蒙在鼓里,回想着适才叶以深的态度,感觉这母女俩在异想天开。

“爸,我和叶以深之间有些事情,他欠我一份人情,这次我要让把这人情还了。”

见女儿说的一本正经,夏成雄眉头紧皱起来,“你们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爸,这件事就交给女儿吧,我会处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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