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天僵住脚步,不敢再上前一步。
她不动,叶以深倒是上前,站在她一米开外的地方质问,“不解释解释吗?”

夏晴天咬咬唇,迟疑了半秒说,“我昨晚身体不舒服,去朋友家了。”

“你朋友是医生?”叶以深冷笑,看她如何把这个谎话编造下去。

“不是……就是恰巧碰上,我晕过去了,他就带我去他家了。”夏晴天垂着眸,看着被晨露打湿的青砖,心脏一点点缩紧。这个借口太拙略了,她自己都听不进去,叶以深当然更不会相信。

果然,叶以深上前两步,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用最嫌弃的目光看着她,“哦?你的朋友叫什么?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好心的人。”

“你不认识。”夏晴天强装淡定,其实心里已经谎成了一片,她看着叶以深的样子,似乎有种知道所有事情的错觉。

“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你不是说他救了你一命?我这个做丈夫,应该表示感谢才对。”

夏晴天直视着他的目光,从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到了深深的嘲讽,这一瞬间,她几乎可以肯定,他知道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了。

是啊,他可是叶以深,想了解她的行踪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了。

想到此,夏晴天也不想隐瞒了,淡声说,“你既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何必在这里假惺惺呢?”

“哼!”叶以深收起了脸上的冷笑,用力掐着她的下巴,“没想到你还挺聪明。”

“比不上叶少爷。”既然他什么都知道了,夏晴天也用不着害怕了,态度不卑不亢起来。

“那我们今天就一件事一件事算。”叶以深放开她,冷眸盯着她,“先来说说,你和那个张远的事情。”

事到如今,夏晴天也不打算瞒,“他在追我,但是我一直没有同意。”

“是吗?”叶以深反问一句,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狠狠甩在她的脸上,锋利的照片边缘划过她白皙的脸庞,留着一道红印。

夏晴天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任由那叠照片砸在脸上,然后她听到叶以深说,“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些照片是什么意思?”

夏晴天闻言,低头去散落在地上的照片,一张又一张,她心头一跳,蹲下捡起略略看了一遍,突然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早就设计好的圈套,可现在她不能慌,稳住心神说,“事情并不是照片上的这样。”

“你还狡辩?”叶以深劈头盖脸的厉声斥责,“我上次问你和这小子什么关系,你说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会抱在一起?会亲密的吃饭喝咖啡?夏晴天,你当我是傻子吗?”

夏晴天急声辩解,“我真的和他没有什么,那张拥抱的照片,是他突然抱过来的,我很快就推开了,还有吃饭,是很正常的吃饭,并不是照片里这样,还有……”

“够了!”叶以深怒喝道,“夏晴天,有照片在此,你还不承认?”

“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夏晴天努力替自己辩解,“这些照片都是一瞬间的影像,怎么能证明这是所有的事情呢?”

叶以深冷喝,“哈,夏晴天,我发现你真的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站在不远处的苏清雅咬咬牙,上前几步火上浇油道,“晴天,你真的和张远……我以为学校的传言都是假的。”

夏晴天不可置信的看着面色如常好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清雅,怎么你也这么说?”

苏清雅不想再放过这次机会,看起来非常为难,“晴天,我……我不能说谎啊,再说学校真的有你们的传闻,同学们还说……”

“说什么?”叶以深见她不往下说,冷声问道。

“说他们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苏清雅轻声说。

叶以深眼中翻起滔天巨浪,他的女人,居然和别的男人是天作之合?

夏晴天当然不能承认这种污蔑,她太清楚叶以深的底线在哪里,如果这件事被坐实,她跳进长江都洗不清。

“这不可能,我根本没有听到这种话。”夏晴天义正言辞道。

叶以深愈发生气,“你的意思是清雅诬陷你?如果她不是看在你是她好姐妹的份上,何至于今天才说出这件事?我早该清楚,你这个女人在学校不会如此安份。”

夏晴天大喊,“我没有!我没有做过这种事。”

“你有证据吗?”

证据?她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想到昨天下午的事情,夏晴天勉强镇定的说,“如果我真的和那个张远有什么关系,怎么会被他下药带到酒店?”

“下药?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

夏晴天懵住,这不是明摆的事实吗?

“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和张远当面对峙。”

“很好,那我们就来听听那个杂碎怎么说,”叶以深挑起她的下巴,“夏晴天,我就让你死的明白一点。”

这一刻,夏晴天突然慌了,难道那个张远会冤枉自己?

“方毅,把那个家伙给我拉过来。”

“是,少爷。”

很快,张远被两个保镖拖了上来,穿着皱巴巴的白衬衣,整个人脏兮兮的,和平时的形象完全不同。

他的目光带着恐惧,尤其是在看到叶以深的时侯,这份恐惧就加重许多,视线落在夏晴天身上,他躲闪了一下,没有多看。

一夜之间,这个家伙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认识吧。”叶以深讥讽的问。

夏晴天点头,“化成灰都认识。”给她下药,差点害她被玷污,怎么会忘记?她要把这张脸牢牢记住,以此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要相信无事献殷情的这种贱人。

“很好,”叶以深像是看戏一般说,“你自己问吧。”

夏晴天看着这个家伙,就恨不得上去甩他两巴掌,怒气冲冲的说,“张远,我把你当朋友,你为什么如此陷害我?”

张远面对她的怒火没有抬头,却小声说,“我没有陷害你,都是……都是……”

他结结巴巴的说不下去,即使苏清雅告诉他,如果不按她的意思说,今天就走不出叶家,可事到临头他还是犹豫了。

“大点声!”叶以深突然一声怒喝,吓破了张远的最后一点胆量。

他不想被打断腿和那个大家伙关在一起。

硬着头皮大喊,“都是她勾引我的,对,都是她勾引我的。”

此话一出,夏晴天大脑嗡的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冷住了,人心……为什么可以恶毒到这种地步?

“夏晴天,你还有什么话说?”叶以深胳膊抱在胸前,冷冷的注视着面色煞白的女人,眼中全是嫌恶。

夏晴天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狠狠盯着佝偻着身体的男人,“张远!我什么时侯勾引你了?要不是你每天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眼前,我会多看你一眼吗?”

张远的自尊心被刺激,口不择言的说,“夏晴天,你以为你是谁?我张远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追我的女孩排成了长队,要不是你主动勾引我,你以为我会看上你?”

夏晴天怔怔的看着他,突然不怒反笑,把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跳,等她笑够了才指着张远颤抖的骂,“我今天终于见识到什么是披着羊皮的狼,不,把你比做狼都侮辱了狼,你就是个伪君子,你还有人品?你的人品早就被狗吃了吧,居然把白的都能说成黑的,厉害,太厉害了。”

张远被她骂的抬不起头,可事已至此,他不能再反口了,否则叶以深和苏清雅不会放过他的。

“夏晴天,你说再多都没有用,事实就如此,你再能言善辩也改变不了事实。”

“事实?”夏晴天哈哈笑两句,“你昧着良心诬陷我,这就是事实。如果我是主动勾引你的,为什么被下药的是我,而不是你?”

张远早就想好了对策,撒谎道,“我根本就没有给你下药,是你自己酒量浅,喝了两杯就晕倒了,我又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只好把你送到酒店,你还拉着我不要我走。你怎么能说我给你下药呢?”

夏晴天越听越火大,“张远,你TM胡说八道。”

“你才是信口雌黄,”张远回了一句,他现在不怕夏晴天,最主要的是叶以深的态度,于是连忙对叶以深说,“叶先生,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叶以深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不过因为对夏晴天先入为主的印象,他自然更倾向于张远的话。

夏晴天气的浑身发抖,“张远,我以为你只是色欲熏心,没想到你就是个卑鄙小人,颠倒是非黑白。”

“够了!”叶以深怒喝一声,“夏晴天,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别再像疯狗一样乱咬别人了。”

夏晴天僵住,顿时醒悟过来,也瞬间绝望,对啊,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个决策者,他向来都是对自己不公的,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会相信她。

她就是说的再多,他也不会相信,那她还说什么呢?

夏晴天浑身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道,“好吧,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还何必问这么多呢?说吧,想怎么样?关兽笼还是要我的命?”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淡,却带着冷漠和荒凉。

现场一片寂静,张远愣了下,要命?他回头去看她,心底升起一股内疚,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他不想死。

叶以深盯着她,眉梢一挑,淡声说,“不急,这才是第一件事。我们再来说第二件事。”

“说吧。”夏晴天盛怒之后是冷静。

“昨天晚上,秦亦朗把你带走后去了哪里?”这才是叶以深真正关心的,不管前面发生了什么,至少夏晴天没有被其他男人睡过,但一夜未归……

“我昏迷着,不知道。”夏晴天如实说。

叶以深卡住她的脖子,四目相对,一个阴狠,一个冷漠,他的热气喷到她的脸上,“他有没有碰你?”

“没有,我睡床,他睡沙发。”夏晴天早晨看到沙发上的薄毯猜到的,再说,她相信秦亦朗的为人。

“女人在怀,秦亦朗居然不动心?”叶以深显然不信。

夏晴天撇撇嘴自嘲道,“我这种女人,他怎么会看的上?叶先生未免太高估我了。”

叶以深的眸色沉了几分,“如果我说我不信呢?”

“那你想怎么样?反正主动权都在你手中。”夏晴天认清了形式,违背他不如顺从他。

叶以深放开她的脖子,鹰一般的眼神在她身上剐了一眼道,“脱了衣服,有没有自然一切清楚。”

她的肌肤很敏感,如果真的和其他男人睡过,必定会留下痕迹。

夏晴天以为刚才的事情已是极限,没想到这里还有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冷寒刺骨。

“叶以深,你说什么?”夏晴天不敢相信她的耳朵,轻声反问了一句。

“我说,脱衣服。”叶以深不是一字一顿慢慢的说。

王管家一听,这还了得?忙上前劝叶以深,“少爷,这不妥吧,少夫人毕竟身份……如果要检查,你带她去房间一样,这么多人看着……”

“我就是要让这么多人看看,这个女人是什么德性。”叶以深冷冰冰的话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大家都是一震,有人在怜悯,有人在窃喜。

夏晴天想哭,却早已没有了眼泪,紧紧攥着拳头盯着叶以深,里面全是恨意。

“动手啊。”叶以深怒喝,他讨厌看到夏晴天这种眼神。

夏晴天僵着未动,在这么多人面前脱衣服,她还是这个勇气。

“方毅,你来。”叶以深突然点名。

方毅一慌,天呐,这……这不是要他的小命吗?万一以后两人和好了,他的手是不是会被剁。

“少爷,这个……这个……”方毅向后躲,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叶以深横了他一眼,看他一脸的慌张,又指了其他两个保镖,“你们来。”

那两个保镖也心生怯意,如果是别人,他们自然不敢违抗,但眼前这人是夏晴天啊,虽说叶以深不承认她的名份,但好歹担着叶以深妻子的名号,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我指挥不动你们了吗?”叶以深气的吼道,“不动手就立刻给我卷铺盖滚蛋。”

两个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是在给彼此打气,僵持了两秒,两人唯唯诺诺的上前,眼看就要碰到夏晴天的衣服,听到女孩说,“慢着,我自己来。”

两个保镖轻轻松口气,赶紧退到旁边,其中一个悄悄把手心的冷汗在衣服上擦了擦。

夏晴天冷眼看着叶以深,淡淡的说,“如果你没有看到想看的,那又怎么说?”

叶以深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谈条件,讥讽道,“夏晴天,你想怎么办?”

“很简单,”夏晴天望着张远,阴沉沉的说,“打断他的腿,扔出去。”

“夏晴天!”张远怒吼。

叶以深却有了兴趣,脸上露出了笑容,“好,我答应你。”

张远双腿一软,噗通坐在了地上,嘴唇颤颤索索的连声说,“夏晴天,你这个蛇蝎女人,你这个蛇蝎女人……”

夏晴天冷哼一声,她没有了自尊,自然要换个条件,否则太吃亏了。

然后,她先是脱了厚外套随手扔在脚边,再脱了里面的毛衣,毛衣下面是薄薄的白色背心,嫩如葱白般的胳膊裸露在空气中,夏晴天被冷风吹的打了个寒颤。

她的手攥着背心的边缘,脱了这件,里面就只剩下内衣了。

此时,她的美好身材,纤细的腰肢已经勾勒的很明显了。

叶以深望着她,眼神晦涩不明,薄薄的嘴唇微抿,他太熟悉这具身体了,自然知道这件背心下面春光,他在想,要不要叫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夏晴天的身上,除了王管家,他神色焦急在此劝叶以深,“少爷,停下吧,你这样让少夫人以后在家里如何抬得起头?”

“每个人的脸是要自己赚的,不是别人给的。”叶以深冷冷的说,显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可是……这也太过分了。”

苏清雅摆明了要看热闹,在旁边说,“王叔,这是晴天自证清白的好机会,要不然这件事怎么能说的清?”

王管家猛的回头瞪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锐利,苏清雅被他一骇,闭紧了嘴巴。

夏晴天听到苏清雅的话,心中愈发悲凉,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她前段时间不是和自己和好了吗?怎么又开始针对她了?

“怎么停下了,继续啊,是不是不敢了?”叶以深冷嘲热讽。

夏晴天咬咬牙,小手拉着背心的边沿,一点点往上脱,露出白如凝脂的腰肢……

就在此时,门口的保镖突然跑了过来,“少爷,门口有客人要见您。”

“谁?”叶以深不耐烦的问。

“秦亦朗。”

这三字一出,全场哗然,夏晴天冰冷的表情被打破,他怎么来了?不是走了吗?

“这场戏真是越来越越热闹了,”叶以深沉沉的看着夏晴天,“叫他进来。”

秦亦朗的确是离开了,可是走到半路,他心慌意乱,一想到夏晴天会遭遇什么折磨,方向盘都握不住。

他把车停靠在路边,点燃一根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调转车头又回到了叶家。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能让夏晴天一个人去面对,至少,在这件事当中,他也是当事人之一,不能逃避。

他不能带夏晴天逃离火坑,但只要能给她承担一部分危险,他也是愿意的。

抱着这样的心情,他来到了叶家。

昂首阔步一点点走近别墅,老远他就看到夏晴天站在寒风中,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背心,厚衣服扔在脚边。

只一眼,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对叶以深的鄙视又多了一分。

他真的不像一个男人。

在众人的目光中走近,夏晴天回头看他,眼中带着担忧,似乎在说,“你不能来。”

秦亦朗心头一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弯腰捡起她脚下的厚衣服,甩了甩上面的灰尘,然后给她穿上。

一股温暖涌上心头,鼻子一酸,夏晴天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叶以深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泛起阵阵怒意。

“敢问叶先生,夏晴天犯了什么样的错,您要如何折辱她?”秦亦朗的声音很温润,却带着严肃。

在场的人看到他都是一愣,这种大明星都是在电视上看到,这么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尤其是女仆们,激动的差点叫出声。

苏清雅很惊讶,她没想到夏晴天居然会认识秦亦朗这种人,而且看样子,还很熟稔。

叶以深收敛脸上的冷笑,脸寒成了一块冰,“不知秦先生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说话。”

“朋友,夏晴天的朋友。”秦亦朗很坦然的说。

“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知道,夏晴天说过,你们结婚了,你是她的丈夫。”

叶以深眼底有莫名的光闪过,“既然秦先生知道,又有什么立场来管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秦亦朗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年轻男子,他当然认识,他还后悔没有多揍这个家伙几拳。

“我当然没有立场管你们夫妻的事,但若是昨天的事情,那就和我有关,因为是我救了夏晴天,还打晕这家伙。”秦亦朗嘴角带了几分笑意,眼中全是对张远的鄙视。

张远和苏清雅都怔住,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救走夏晴天的,居然会是这个男人。

叶以深噎住,磨磨牙说,“那还真是巧了,秦先生怎么会这么巧遇到他们。”

“的确挺巧的,我在那家酒店住了三天,没想到顺便英雄救美了一次,”秦亦朗表情很轻松,像是在说着一件趣事,“昨天下午我外出,在大堂碰到这个家伙扶着一个女孩,经过我身边的时侯差点摔了一跤,我好心扶了一把,居然是夏晴天,我看不对就跟了上去。敲开门的时侯,打晕了这小子,当时夏晴天晕迷着,显然是被下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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