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婕冷眼看向对面坐着的方巨涛,这在江都称得上呼风唤雨的人物,如今满眼血丝,方胜武的死对他的打击极大,却也没想到他会让许河去杀张玄。
怕他更没想到张玄能从许河手底下逃脱,还能反击将许河制服,更被她一枪击中胸口,丢了性命。

“我们有确凿证据表明许河是由你指使去二医院谋害张玄谭娜。”

“证据,哪里来的证据?”方巨涛冷声说。

倒驴不倒架,方巨涛虽已心神大乱,但说起话来,那股气势,还是令人心寒。

“证据就是你汇了五百万给许河。”

“笑话,我给他钱,就是指使他去杀张玄,我跟张玄无冤无仇,何必要杀他?”

无宛无仇,谁都知道方胜武是被张玄杀掉的,你这做爹的是为了替他报仇。

但话说回来,张玄杀方胜武,也没证据啊。

季婕许骠苏花都还失忆,想不起浴足堂包房里的事。

“你为什么要给他五百万?”

“他问我借的,他给我做了几年保镖,没有功荣也有苦劳,说是想买套房,我看他信得过,就借给他了。”

方巨涛心下冷笑,没证据,你能奈我何?

季婕知这方巨涛不好对付,便招手将个警察叫进来:“你告诉他,你从许河妻子那听到的话。”

方巨涛眼睛微眯,那警察被看得心头一阵狂跳,忙说:“许河跟他妻子说,他这五百万是老板给的安家费,他要去办一件大事。”

“买房也是大事,”方巨涛不等季婕发问,就冷冷地说,“人一辈子有可能只买一次房……”

“够了,方巨涛,你是飞龙实业的董事长,不用我告诉你江都的房价吧,许河要买哪里的房子,要花五百万?”季婕微怒道。

“买别墅不行吗?”方巨涛看表说,“如果你没有别的问题,我就先走了,我公司还有个重要的客户要接待,你要耽搁了,以你的收入可赔不起。”

季婕脸一黑,眼睁睁的看着方巨涛离去,一拳打在桌上。

方巨涛出了警局还没来得及抽口烟,就接到助手的打来的电话,脸色瞬时一灰,骂了句娘,上了他那辆银色的奔驰车,飞快的奔向飞龙实业。

“富国是什么意思?胜武尸骨未寒,他们就动手了,这算什么?落井下石吗?”

飞龙实业的会议室中,早就烟雾弥漫,数名董事高层,挤在这里,说话的是个光头,他脖项上还挂着个菩提佛牌,一脸的凶相。

“老九,这事能怪人家富国?是胜武先找永昌去收拾人家的,还下了迷药。听说那个张玄的马子还长得很漂亮,你说胜武是想做什么?”一个三十多岁穿紫色西服的男子靠在椅子上嘲笑说。

“小黄,你这话说得就不地道了,没看方姐还在哭吗?”

方姐就是方巨涛的姐姐,李永昌的母亲。灰狼李永昌进了医院,她是虎山中介的老板,也是飞龙实业高层,方巨涛召集所有人过来,她也来了。

想到儿子被打得骨头都断了不知多少根,她眼泪就没停过。

“哼,富国那边的宋达将合作项目停了,银行又催着要还贷款,挤不出钱来,富国是想将那个项目给吞了,还是要将飞龙实业都吞掉?你们要想清楚。”

老九寒声道:“一但他们想借这个机会把公司吞干净,我们连根毛都不剩下。”

公司的情况在场的人都清楚,负债率是百分之八十上下,但要是银行催着还钱,这公司拥有的资产只能打折出售,到时能不能还清欠债都难说。

“小黄,你家里是银行的,进咱们公司,就负责这方面的事,你打电话去问,那边是个什么意思?”

黄东冷笑说:“还能怎样?几个大银行都同声共气说要马上还钱,我那家也只能在一家银行求情。联手催债,就是市长都没办法。”

方姐喊道:“那就完蛋了?”

砰!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方巨涛沉着脸进来:“喊什么?哭丧啊!我还没死呢!都特莫给我坐好,把窗户打开。乌烟瘴气的,像什么话。”

方巨涛就是飞龙实业的脊梁,看他没事,大家都走到椅子上坐好,又让秘书将窗户打开。

“富国密谋已久,要将我们吞掉,这算不得什么秘密,大家合作,手头上的两个项目,都给他们也没什么……”

“老方,那可是能下金蛋的金鸡母!”老九嘶声道。

“连窝都没了,还金个屁鸡母!”方巨涛沉声道,“先挨过这难关再说。黄东,你去找这些日子都在江都的东北黑江地产的朱总雷总,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拆借些钱。”

“胜武将他俩得罪惨了,崔铁头说,胜武在贵族会所跟人家抢过小姐。”

那个败家子!方巨涛暗骂了句,可人都死了,还能怎样。

“你去试试,实在不行,老九,你去联系地下钱庄!”

老九苦着脸说:“老方,那些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先应付过去再说!”

方巨涛又看向姐姐:“老姐,你去找宋达,就说虎山中介给富国,看他能不能松口。”

“这可是你姐姐我一辈子的心血……”

“行了,要不是永昌生了个猪脑子,事情能走到这地步?”方巨涛低吼道,“你去找宋达,低声下气一些,他或许还能给我们些活路。”

“那你呢?”方姐抹着泪说。

“我去找徐汉天!”方巨涛咬牙道,“他总不能连根骨头都不剩吧!”

大家相互看了几眼,都是面露苦笑,徐汉天要就不出手,一出手就不会留人活路,你去求他?

半个小时后,富国集团顶楼,徐汉天斜靠在办公桌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方巨涛,脸上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求求天哥给我一条生路,我是猪油蒙了心,才让胜武去追嘉儿,看在这几年,飞龙实业帮富国赚了不少钱份上……”

“呵呵!”

徐汉天笑了:“你要不要脸?五十多的人了,跪在地上好看吗?你在商界也混了几十年了,难道不知道,此一时彼一时,合作归合作,到该做什么的时候,就该帮什么吗?”

方巨涛浑身一抖,突然抬起手扇在脸上:“是我错,是我错,我对不住天哥,我不该让许河去对付张玄,我不该……”

“张玄算得什么,你杀不杀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徐汉天笑得更冷了,“我动用的手段,哪一点又跟你那蠢儿子让人去杀张玄有关系了?”

能没有关系吗?若不是胜武让永昌去杀张玄,张玄又杀了胜武,我又让许河去杀他,我已成了命案的嫌疑人,市里的关系都动不得了,你能说动那些银行?

方巨涛不得不承认,徐汉天挑的时机太好了,就是他也不会眼见机会来了,而顾念情谊不管。

“你也算是一个枭雄,难道还看不清时局吗?”

徐汉天轻笑道:“我富国虽说是多种化经营的大集团,但地产最多曾占到集团半壁江山,现在市场不景气,依旧占了集团五分之一的营收。东北的黑江地产过来,我总要有份见面礼给人家。你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刨掉公司资产,也足够你做个亿万富翁,你知足吧。”

方巨涛骇然失色,背生冷汗,颓然坐倒。

原以为市里会担心富国一家坐大,不想人家会联系黑江地产,那黄东去找朱总雷总必然会碰壁了。

但也不是没有解救的机会,还有老九那边,地下钱庄!

方巨涛霍地坐地上跳起:“天哥,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了,有我在一天,飞龙实业就不会倒下,只要熬过这一阵,到时我还能东山再起。”

“你这个蠢货!你是想找地下钱庄借钱?哼,光那些利息,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你耗干,到时,我再从地下钱庄将他们吞掉你的资产买过来,折扣或许更低,你能剩下的养老钱却更少。”

方巨涛脑子嗡地一响,短时期内地产市场很难有起色,就是找地下钱庄,也无法渡过这个难关了。

这跟将资产卖给富国去还银行贷款有什么区别?

“市里不会帮你说话,你竟然敢买凶杀人,你已上了市里的黑名单了。”徐汉天淡淡地说,“你唯一的出路只有将手里的资产全都卖给富国。”

方巨涛面如土灰,连喘了好几口,脑子一晕,竟有些站不稳的感觉。

跟着富国合作这几年,方巨涛认为富国短时期不会向飞龙实业动手了,谁想得到,不过一转头的工夫,徐汉天就已将飞龙实业吃定。

是啊,许河的事,怕早就传到市里那些头头耳中了,那些秘书可都是耳听八方的人物,这种大事哪能不通知市里。

证据虽说还没确凿,但结果怕已早就注定了。

“你我也算是合作了一段时间,富国将以百分之七十五的折价,收购整个飞龙实业,具体的事,你去找宋达办吧。”

方巨涛如行尸走肉般出了办公室,宋达早已等着他了,当即大笑,拉着他去楼下富国地产。

韩锋这才问道:“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动飞龙实业?”

“哼,他敢找人去杀张玄,他不知张玄是嘉儿的贴身保镖吗?还动了枪,要万一嘉儿也在医院怎么办?这人留他不得。等宋达那边办好了,你就送他出江都。”

韩锋一脸恍然,怕是连方巨涛都没想到他已触到了徐汉天的逆鳞。

就跟方巨涛仅有独生子方胜武一样,徐汉天也仅有徐嘉儿这一个女儿。

徐嘉儿不知楼上发生什么,在公关部里催促张玄去找朱总雷总:“宋达那头说要组建合资公司,你跟他们关系好,你去找他俩,好好的招待,再跟他们提这个事。”

“怎么招待?”张玄冲她眨眼睛。

“嗳呀,你带他俩去会所,所有开销部里报账,”徐嘉儿白他眼说,“但你要是敢胡来,我回头就告诉谭娜。”

“你学会打小报告了?”张玄不满说。

“你赶快去!”

张玄瞧她换了件套头的针织衫,胸前弧度夸张,才猛地想起,夜晚转风了,秋天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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