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心界的动乱并不是什么隐秘,况且这么大的事件即便是有心人想瞒都瞒不住。
于是不光方寸心界的人知道姜峰疯了,真实世界的无数人物,不论后天先天亦或是宗师甚至离武道破窍只差半步的存在,都不由的眼皮子发颤,心中不止由何,竟升起一抹微微的恐惧感。

纵使他们已经活过了无数岁月,纵使他们已经跟看淡了生死,纵使他们中有魔道枭雄,视人命如草芥,纵使他们曾经贯彻过一个时代,曾经敢为天下先……

可此刻,他们却忽然觉得,他们老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想要毁灭一个世界且也真的做到了啊!

“我不信!”

京都四大家之一的穆家府内,今日穆家大门紧锁,府宅深沉,穆家家主穆青云将所有穆家的嫡系传人都召集了起来,汇聚在一间尘封已久的殿堂之中。

殿堂这一侧是议事处,而议事处的尽头则有一扇古朴屏风挡着,哪怕是大宗师境界的穆青云,也看之不透。

不过穆青云也不想看透,因为他觉得如果哪一天他真的能够看透了的话,那么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身为穆家当代家主,他比所有人都知道穆寒山的恐怖,有他在一日他便是这个家族的实际掌控者,任何人,都不能超越他!

当穆青云沉重的把打听而来的消息说出来之后,场上一片肃穆中,忽然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坚定声音。

一身大红长裙的穆雨菲站了起来,看着穆青云一字一顿的定定道。

穆青云一拍靠椅,大喝道:“放肆,祖爷爷都差点栽在那小子手里了,你还敢不信?”

穆雨菲脸色苍白,可柔弱的身子骨却是前所未有的强大,此刻居高临下的看着穆青云,让穆青云都升起了一抹难言的压力。

穆青云终究叹息道:“雨菲,我知道你对那小子一往情深,但你应该更加清楚,他最爱的那个女人……不是你,如果是你死了我敢保证他不会疯,但如果是他最爱的那个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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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青云沉重道:“如果我最爱的那个女人死在我面前,我也会让这一整个天下陪葬!”

穆雨菲娇躯一颤,后退几步摇晃几下,竟直接往一旁倒去,幸好穆东明眼疾手快,这才没能让穆雨菲摔在地上。

穆雨菲脸色呆滞,神色惶然,穆青云的那句话有两重意思,第一重就是姜峰的确毁了那个世界无误。

第二则是……姜峰最爱的那个她,不是她!

“带她下去吧。”

穆青云叹息道。

不久之后所有人离去,穆青云又在殿堂中等了良久,他正襟危坐。

很久很久之后,屏风的另一头一个老者才慢慢走来,他脸色平静,脚步从容,好似刚出关般精气神饱满,可实则穆青云却极为隐晦的发现,他穆家老祖宗的气息,有一丝不正常的虚弱。

“你很不错,比你父亲知趣多了。”

穆寒山走来,穆青云起身让座,穆寒山安然落于原先穆青云的座位,他深看穆青云一眼,微笑道。

穆青云脑袋垂的更低:“些许小伎俩,让老祖宗见笑了。”

其实穆寒山的辈分并不是很大,若按族谱来论,穆寒山只比穆青云大三个字辈。

但老祖宗这三个字,可不止是三个字辈那么简单了。

穆寒山,在没有坐关之前,就喜欢上这个称呼了。

穆家本有议事之处,但先前穆青云却把所有人都叫来了这里,这是做给穆寒山看的,让穆寒山知道,他这个曾孙子,很是听话。

可摆玩了小手段之后,却还是要面对现实的,穆青云颇有犹疑,终究问道:“老祖宗,姜峰之事,我们该如何对待?”

穆寒山眸光闪烁,想起方寸心界之中的一路见闻,他直至都还有一丝心惊之味。

进入方寸心界的大宗师境界不下五十人,半步破窍的亦有二十三人居多,若是所有人合力一战,是能够把姜峰给干倒的。

毕竟,姜峰还不是真正的破窍飞升!

而事实上,当姜峰发出第一颗原子弹,向整个世界宣战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联合起来对抗过姜峰了。

这一对抗,就是三年。

而三年之后,他们仓皇的一路疾逃!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穆寒山问道。

穆青云思索一瞬,恭敬回道:“各大宗门各大世家皆已经掀起了‘杀死姜峰,除魔卫道’的大旗,这其中尤以少林、拐子帮、魔教最甚,但让世人奇异的是,一向以武林正道为己任的武当,却至今还在保持沉默。”

“呵,一群傻子,人多有用吗?喊几句话就能杀了那个……那个小子?不过是虚张声势,让其他人做出头鸟而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各宗各家真正出头的高手,应该没几个吧?”

穆青云点头,城府深沉如他,自然能看出大旗之后的弯弯道道,刚刚不过是原原本本的叙述给穆寒山罢了。

“可,阴谋诡计再大,勾心斗角再多,也大不过的姜峰的小命,多不过那些死在姜峰手里的人啊。”

穆寒山突兀有些感慨,他清清淡淡道:“那个人快要出来了,那一战,终究是要进行的,各大宗门与家族,也都会出力,因为那些老家伙,都被那个人吓破了胆子。”

穆青云看着穆寒山,欲言又止。

穆寒山好似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般,偏头微笑道:“你是想问,姜峰还有没有活路?”

穆青云沉默点头。

穆寒山哈哈大笑,却是不言,他朝穆青云眨了眨眼,颇为神秘道:“你有个好女儿,而你的好女儿,有个好男人啊。”

…………

这一日,华夏武林所有宗门所有世家皆在警戒,皆在争论,皆在仓皇,皆在……等着姜峰的出来。

易门,意面餐厅之中,又一个夜,但却没有灯光,因为易思年已经坐在窗前一天一夜了。

从昨天他打开方寸心界开始,他就一直在这里守着。

易思年的身后,白衣缷芒走来,他带来了光芒,但却不是开了灯,而是点了一根蜡烛。

“蜡烛?这是在祭奠什么吗?”易思年偏头问道。

白衣缷芒摇头:“红蜡烛,是用来拜佛的,我在佛前求了一卦,望姜峰平安。”

“那个小子真的有那么大魅力,只是两面就让你投入如此之深的感情?”易思年微有好奇,他是易门宗主,已经活过了五百年岁月,按理说对人心对世事该揣摩的极为精准才对,他也一向是最神秘的相面高手。

但今晚,他接连问出了两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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