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勋如今的手段是越发的凌厉,这倒是有几分先帝的风范。对待该死之人,从不心慈手软。
卓太后心想,这般的果断,来日回想起来是否会有遗憾在其中?

约莫,有吧!

“太后娘娘?”长安低低的开口,“那这小太子……”

“养着吧!”卓太后回过神来,意味深长的道一句,“估摸着不会养太久。”

长安一愣,“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指尖轻轻拂过孩子稚嫩的眉眼,卓太后的脸上似有惋惜,“系着生母的一条命,终是上不去这至尊之位的。怪只怪人心不足蛇吞象,临了受罪的都是孩子。”

闻言,长安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让乳母把孩子带了下去。

太子养在向阳宫里,若然有什么闪失,那便是卓太后的罪责,所以这孩子得小心将养着,断断不可有所差池。

大梁动乱,纷争迭起,也不知这一场内忧外患何时才能解决。

所幸有李朔的大军在边关镇着,否则老百姓真的会日夜寝食难安。

一旦大梁的战火蔓延到大齐的边境,遭殃的还是最无辜的平民百姓,手无寸铁,逃无可逃。

“爷!”延辛急急忙忙的进门,“来人了。”

只听得呼啦一声响,出现在营帐内的是大皇子萧录身边的随扈——西畴。

“给晋王殿下行礼。”西畴毕恭毕敬。

“如何?”李朔直起身子。

“一切都已经照着殿下的意思进行着,左不过二皇子负隅顽抗,仗着朝中老臣的暗中辅助,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现下,哈桑将军也出兵帮扶二皇子……”西畴顿了顿,“郡主很安全。”

李朔看了他一眼,音色沉沉,“若是大皇子做不到心狠手辣,无法斩草除根,那这场战局不要也罢!”

西畴垂眸,“卑职会悉数转告大皇子。”

“孰轻5;151121779088459孰重,想来他心中明亮。”李朔继续说,“莫怪心狠,终是你不取他人性命,终有一日必会被他人取而代之。”

“是!”西畴深吸一口气,“晋王殿下,那……”

“延辛,出发吧!”李朔本就不喜欢废话,当即下达了指令。

“多谢殿下。”西畴行礼,快速离开。

要入大梁,还不能被大梁的人认出来,只能作为萧录的秘密武器而存在。否则宫变容易发生性质上的改变,萧录会被人骂成引狼入室。

在顾全萧录名声的同时,还得帮着萧录拿下天下,李朔觉得自己算是操碎心了。

想了想,权当是欠了卓瑾心的。

小丫头远嫁别国,和亲大梁,孤身一人的确不容易。

这么一想,他又想起了自家的小丫头。

大漠里的日子,怕是更难吧!

大梁能平,利州可囿,只是这大漠风沙,却始终不能为你遮挡分毫。

可定要安然归来啊……

转念一想,李朔忙道,“延辛,这是有半个多月没收到消息了吧?”

延辛当然知道李朔问的是什么,只得微微点头,“是!”

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她如今怎样,是否有所进展?或是被人发现了?又或是……

一想起这些,李朔便急得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

等着大梁事毕,他无论如何都要进大漠一趟,非要亲眼见着她周全才能安心。小榆儿,你可千万不可有事,定要保护好自己。

大梁的事情,掺合的何止是大梁内部的朝廷大员,还有不少外来势力。

比如庆王,比如慕守业,比如……利州那边的残余势力。

如此种种掺合在一起,变得很是棘手。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踩你一脚的到底是何方势力?

好在萧录此人,做事惯来是胸有成竹的,运筹帷幄之中,不敢松懈分毫。

萧启本就是个冲动之人,做事不计后果,当然不是萧录的对手。

于一场宫变,终将落得被囚禁的下场。

大梁动乱的时候,京城也乱了起来。

大批的军队靠近京城附近,原本热闹的京都此刻变得戒备森严,街上空无一人,宛若山雨欲来风满楼,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帝王端坐金銮殿,瞧着底下这帮酒囊饭袋,眉心越蹙越深。

一个个纸上谈兵,全然没有半点用处。

待秋试过后,他定要一点点的换去这帮废物,免得到时候帮不了自己,还成了自己的绊脚石。

李勋揉着眉心,宫中已经有人在蠢蠢欲动,估摸着要有所行动了,希望……希望一切都来得及。这最后一场大赌注,他悉数压在了那人的身上。

但愿,他不会让自己失望。

京城内忧外患,各存心思。

慕容德已经起兵,借着勤王的名号,领兵向京城靠拢。慕容德乃是前朝国舅爷,本就执掌大权,如今还调集了旧部,其心可见一斑。

军临城下,帝王如坐针毡。

这是有目共睹之事。

向阳宫内,李勋垂头丧气的坐下,“母后……”

“哀家都知道了。”卓太后不紧不慢的抿一口茶,“皇帝打算怎么办?”

李勋摇头,“朕不知。”

“身为帝王,当有帝王之气概,皇帝如此……不怕宫中人心惶惶吗?”卓太后轻叹,“皇帝,你如今的情况比你昔年身处大燕京都,何如?”

“自然是如今更好一些。”李勋道,“彼时是孤立无援,一清二白。”

“那便是了。”卓太后放下手中杯盏,“放眼天下莫非王土,如今这些都是皇上的。昔年帝王之身尚且生死不能自主,而今却是高高在上,那还有什么可愁容满面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李勋无奈的笑了笑,仿佛有些释然,“母后所言极是。”

“哀家知道,慕容德骁勇善战,哀家更知道一旦有人打开了城门,京城就会陷入战火之中,皇上与哀家都会变成他人的俎上鱼肉。可哀家不怕,想来皇上也不会害怕。”卓太后绷直了身子,“身为皇族,当有皇族的气势。”

泰山崩于前而不乱,麋鹿行于左而目不瞬。

“儿臣,谨记!”李勋行礼。

等到李勋离开,卓太后的脸色当即垮了下来,“果真是越来越心狠手辣了。”

长安一愣,“太后娘娘?”

“哀家,真是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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