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鸣金之声响起,郑军在死伤千人之后,如潮水一般退下,城墙上炸出的两米宽的口子,并没使得郑军攻入城内。
两米的宽度,十几个刀盾手,就能轻松堵住,郑军这次攻击虽然极具威胁,一度登城,占据大段城墙,但还是被清兵赶下城来。

不过明军虽然失败了,可这次炸城,那一声巨响,以及城墙上留下的口子,却实实在在的吓得李成栋、佟养甲冷汗直流。

城上的清兵也是胆战心惊,城墙上的口子虽然很小,但那已经说明,漳州不再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城池。从郑军一度差点攻破翁城,就可以看出来,清军的军心开始动摇了。

受了惊吓的李成栋,再也不敢大意,他知道明军火器厉害,这次没成,难保不会再炸,遂令清兵严防互守,不得大意,他自己也每日都要趴在大缸上听个好几遍。

地道炸城之策,乃是李过所献,他的灵感则是来自崇祯十五年李自成攻开封时,就在开封的城墙上挖了个大洞,埋了相当大当量的火药,然后引爆,只是闯军操作不当,没有把挖开的洞口填上,所以并没有成功。

这次明军改进了爆破的方法,埋好炸药之后,不仅填了土,还进行了压实,以确保封住气体,使爆炸定向爆破,但没想到居然只炸开两米。

连续几天的攻城,明军已经阵亡数千将士,而明军能用的战法也基本全都用上,这让王彦有些灰头土脸起来。

十七日,在屡次受挫之后,王彦不得不下令暂停攻城,招集将领幕僚商议,是不是该调整一下策略。

城内,李成栋见明军停止攻城,心中带着一丝快意,想着可算让王彦见识了他的厉害,于是吩咐各部继续,坚守岗位,他则耐心等待王彦使者的到来。

在他看来,王彦猛攻漳州不下,自然该与他重新提提条件。

明军帅帐内,李过第一个发言,“强攻伤亡太大,卑职建议,还是继续挖掘地道炸城。这次虽然只炸开两米,但至少证明,城是可以炸开的,而且卑职建议,这次可以炸城门!”“不行,不说清军肯定在城下挖掘了横向的地道守株待兔,就说这城门炸了,也没有什么用,”郑成功起身说道:“昨天我部士卒用攻城锤撞过城门,根本撞不动,显然已经被清兵用石条封死了,而且即便炸开,还有翁城,冲进去反而会被弓箭四面射杀。”

刘顺听了众人议论,“照这么说,这李成栋还真成了个铁王八呢?国公,明天再让末将攻一次,北城上的工事,已经被大炮削得差不多了,墙朵也被炸毁大半,现在又多了条将近七八尺的口子,明天推一门红夷炮上前,就对准口子,谁堵轰谁,大军则多备楼车,末将不信杀不上去。”

众将闻言,也没有其他拿的出手的策略,纷纷点了点头。

攻坚战就是这么难打,最好的办法就是围着等城内粮尽而降,但明军几万人马又不能一直这么干耗着,万一江南又有清兵过来,那岂不功亏一篑。王彦认真地听着,见众将大多支持刘顺的建议,赞同明天再猛攻一次缺口,“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思,那明天就再攻一次。”

王彦说罢,挥挥手,示意众人散去,将领们鱼贯而出,然后各回营帐,筹备明天攻城之事。

城内,李成栋在府中等待王彦使者的到来,可从早上等到黄昏,手下之人却一直没有禀报,他心中不禁开始慌乱起来。

别看清军这几日打的还不错,可漳州毕竟已经是一座死城,城破只是早晚之事,他十分清楚这一点,而这几日来他指挥人马痛击攻城的明军,也并非是要守住漳州,而是向王彦展现实力,好从新谈谈投降的价钱。

昨天明军攻城失败,今日又停止攻城,肯定是在调整策略,李成栋便以为明军该从新提提招降的条件,但黄昏之时还没有消息,他不觉之间,便有些焦躁起来。

他当即来到城上查看,眺望明营,发现诸多明军,居然都在准备器械,高耸入云的楼车,一辆接一辆的立起来,士卒爬上去,将一张张皮革钉在楼车正面,可以用来防备火箭。

李成栋看了一圈之后,脸色阴沉起来,王彦这是不死心,显然还要进行强攻,这让他的心思凝重起来。

他想着是不是,他一直没给王彦回个信儿,王彦放李元胤回城示好之后,他没答应条件,也没派个人去提提条件,这几日又杀了数千明军,所以王彦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要为清廷尽忠了。

想到此处,李成栋赶快巡视一遍城防,然后回去和被关起来的李元胤商量一下,既然王彦不派人来,他便主动派人去谈。

李成栋匆匆巡视完了北城,又去其他几面转了一遍,然后又去各处巡营,最后去看望伤员,一切都十分正常,可就在他将要离开回府之时,迎面一队兵马,却忽然发乱。

李成栋以为只是城内士卒正常巡视,但不想那队巡逻兵,在见礼之后,从他身边经过之时,为首的把总,却忽然一刀向他劈来,幸好李成栋乃是沙场宿将,武艺了得,才避过了当头一刀。

他身边的十多名亲卫反应过来,顿时抽刀一片混战,整个漳州顿时大哗。

城外明军大营之内,原本在各自忙碌检查器械的明军士卒,哗啦啦的一起涌到寨墙边,朝着漳州城观看,他们强势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王彦听了动静,挑起帐帘出来,忙问道:“怎么呢?何事喧哗?”

帐前亲卫行礼道:“回禀国公,好像是漳州城内失火了。”

王彦也连忙走到寨墙边,果然见漳州城里火光冲天,将半边天空都映得通红,居然比西面的晚霞还要夺目。

诸将也急匆匆的赶过来,郑成功先道:“国公,这是?”

王彦眼睛一眯,“这火烧的邪乎,失火不该烧得这么大,本阁怀疑是纵火,估计是射入城内的劝降信,终于奏效了。”

“国公,不管是纵火,还是失火,总之机会难得,乘着火起,怎么也得攻上一波,即便不能破城,也要让清兵无法救火。”李过兴奋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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