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府中,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净;玉可卿和上官无敌此时正在后院之中,消散的聊着家国天下。上官家几代都是战功赫赫的武将,上官无敌更是在平陵一战之中和安阳的父王一起,立下了大功。对于当今局势和民情国况,是最为有发言权的;玉可卿虽然觉得他的话蕴藏许多的道理,然此时此刻,却是一个耳朵进去,另外一个耳朵又出来了来。
他虽然极度的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和担忧,装作一副淡漠的样子;但实际上脑袋空空,什么都听不进去。上官无敌阅人无数,怎么会看不出他状态不佳。

“你看你,如此这般就沉不住气了;我早就知道了,那孩子被你伤了心,又被顾拜的出现给吓到了。现在一直昏迷不醒,听说人都瘦了一大圈儿;那个小子要不是担心皎皎沉睡不醒,才不会轻易地露面,更不会轻易地将人送还。你看我这个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没有不乐意。你着急个什么?”嘴角微微扬起,眼眸最深处却还是透着心疼的。

尽管心里明白人总是吃尽了各种的苦头才能够成长,但是那毕竟是自己亲孙女;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也不能用道理二字就摒弃血缘。

上官无敌嘴上还是在打趣着玉可卿不够成熟的做法,但是却是在讲上官皎皎的情况;希望能够解开两人之间的误解啊!

“你说什么?昏睡不醒!皎皎她.......”闻言,玉可卿本来还埋藏在心底的担忧和思念瞬间涌入了面部。他双眉紧皱,原本就因为彻夜醉酒而泛黄的脸色更加的发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憔悴,憔悴之中还带着焦虑。

舅舅只是遣人来说,皎皎被顾拜带回了鹿州;却没有说具体的情况。昏睡不醒,可大可小;想到这里,玉可卿更加心急如焚;抬脚,就要冲出门去,去找上官皎皎。

见状,上官无敌也不阻拦;反而在后面隐隐的偷笑:这小子,终究还是放下了那些飘渺的芥蒂,迈出了自己的第一步啊!

然玉可卿的脚步刚刚跨出门外,一个高大的黑影也恰好从门外冲了进来。两人都各怀心事,谁也没有看见前方有人。加之速度极快,几乎要将对方撞到墙角之中去。

“哎呀,你们要撞上啦!”上官无敌见势不妙,急匆匆地在后边儿喊叫道。

可惜,为时已晚;尽管两人都是反应极快,及时的刹住了脚步;却还是没有对战过惯性的力量;重重的撞在了一起。两个内力深厚,又毫无防备的大男人撞在一起;互相的力道都让对方后退了几步。

顿了顿自己的身子,两人都互相不看对方;只是看着脚下的路,不断的向前走去。

上官无敌此时正满头黑线的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连自己的肉体都不在乎;两人可真的是像极了。

站直了自己的身子,阳倚明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不耐烦;揉着自己被撞击发痛的胸部,边往前走,边扯着嗓子吼道:“是那个不长眼的,撞了大爷我!难道想找死不成!”

同样刚刚站稳的玉可卿听见来人的声音,脑中瞬间电光火石划过。这声音,如此的雄浑,但又如此的充满着磁性;不是他舅舅的,天下间哪里还有人有这样一副独一无二的好嗓子。

“舅舅,你回来了。”

抬起头,玉可卿惊喜的叫道。

果然,他面前一个穿着奇怪,但是身形高大的人正在埋头行进。他自己的亲舅舅,他怎会认不得。尽管隔着厚厚的衣服和长长的毛发,但是他还是一下子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毕竟,这个身形、这份气质,甚至这种感觉;都实在是太像了。

阳倚明闻声,也抬头看向眼前的人;才发现,一个容颜倾城的公子正站在自己的面前。那眉眼之间的清冷,薄唇间的凌厉;无一不和自己死去了多年的妹妹十分之相像。往事瞬间涌上心头,阳倚明竟然没有忍住自己的眼泪,哭出了声来。

“卿儿,是卿儿吗?”言语之间带着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他擦干自己的眼泪;满眼慈爱的看着对面的青年,将自己对侄子和妹妹的疼爱都投注了进去。

“舅舅,你一个人吗?皎皎呢?可寒呢?”舅舅在哪里,跑不掉的;可是当务之急,却是皎皎的情况是否安稳。

阳倚明听着他言语之中的焦急,一张哭脸忽然笑了起来。

“真没想到啊!小毛孩子长大了,心疼起自己的媳妇;竟然还胜过了自己的亲舅舅来!你这个没良心的,都没有摸摸舅舅的手;就吵着见你的媳妇!........”

阳倚明不是小气的人,只不过是个自己找个借口不沉溺与往事之间罢了。两人之间亲密无间,早点儿生出个白白胖胖的小孙子来;才是他最为诚恳的期盼啊!

“舅舅,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我们叙旧的时间还多,而.........”心乱则容易失语,玉可卿一时之间忘记了这个道理。见阳倚明预期之中带着伤感和气愤,以为他真的被自己的话语伤害了;着急忙慌的解释道。

“行了,别解释了。你们还是快点儿派一辆舒适的马车去城郊将两人接回来吧!真没有见过你们这样的爷爷和丈夫,竟然连这些小事都做不好。怪不得人家皎皎不愿意见你呢!”

话锋一转,阳倚明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说两人的行为不符合自己的身份。要是说他之前说的话都是气话,那么现在就是在替上官皎皎抒发不平。

“我立马去!你等我。”闻言,玉可卿的脸上有一丝的迟疑和悲伤;怪不得不愿意见他,的确是他的错造成了这一切啊!但理智和对上官皎皎的挂念不容许他再有迟疑,将自己的情绪统统埋藏在心底,他对着阳倚明坚定的说道。

“不用了,你一紧城门;上官家的人已经出去接应去了。呵呵!”

听见他能够有如此鲜明的态度,上官无敌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在玉可卿双脚即将踏出门房的前一刻,他开口说道。

闻声,玉可卿和阳倚明同时转身看向上官无敌;眼神之中写满了疑惑。

“好啊,你个老头子;不声不响,竟然在背后留了一手!看来这些年你是人老心不老啊!只不过你们鹿州虽说是百姓善良,官府里却有不少的败类;这算算不算得上是你们上官家的罪责。”阳倚明率先反应过来,他气急败坏;指着上官无敌的鼻子说道。

“别贫嘴了,你看你的样子;活脱脱像个逃难的难民。你说的败类,是怎么回事儿;你仔细说说!”听见他说什么官府的败类,上官无敌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惊讶;但是这些不过是能够快速解决的小事儿,所以这种惊讶并没有在他的眼里存在很久。一半打趣,一半疑问;上官无敌对着阳倚明冷静的说道。

阳倚明指手画脚、绘声绘色的将自己的遭遇将给上官无敌;一边讲述,一边还有些抱怨。说来,上官家和阳家也是旧相识;论辈分,阳倚明应当叫上官无敌一声叔叔才行。但是目前来看,两人很是熟络;甚至没有什么辈分的界限。

那两人聊了起来,似乎不再理会玉可卿了。弄得玉可卿一个人站在门边,走也不是,坐回去也不是。他们的热火朝天玉可卿都能够理解,毕竟两人的性格都是不拘一格、豪放爽朗;只不过他还是有些怀疑,上官无敌的性格其实有些过于活泼了。以至于每一个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能够和他相处的格外开心。

“竟然还有如此张狂之人,简直是不把我们上官家和官府的人放在眼里;你放心,别说是鹿茸,就是他们拿了一根头发丝儿。我也让他们尽数赔回来的。”讲到最为气人的部分,上官无敌不由得发出激动的声音。

府里因为阳倚明的到来是一片热火朝天,而玉可寒带着上官皎皎,此时也已经到了城郊。

上官家的马车早早的等候在了那里,白风眼力极好;早看见了他们。

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它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玉可寒轻轻的喷了两下粗气,示意他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一个打横将上官皎皎抱在怀中,玉可寒走到白风的面前;做离别前的招呼:“白风,真是谢谢你了;我们现在到了,你先回去丛林之中;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呀!”

理智告诉他,白风如此强壮的野兽是林中之王;只有别人害怕他的份儿。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玉可寒忍不住从心底叮嘱他注意安全。

s或许是感受到玉可寒对他的关心,白风的行为也格外的温柔;他双眼睁得大大的望着男人,眼里全是信任。

转身离开,玉可寒将上官皎皎放进马车里;才让车夫慢慢的行进。殊不知,在他身后的密林之中;白风任然步步紧跟,保护着二人的安危。

马车到了上官府上,三人早就已经在外面等候了。不等马车停稳,玉可卿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里面,玉可寒正双手扶着上官皎皎;防止她被惯性摔倒。

“三哥!你来了。”见到来人,玉可寒的眼里并没有什么惊讶;而是顺手,将怀里的女人交付给了玉可卿。而后自己率先下了马车,跟两人留下说话的空间。

看着怀里白熊皮毛包裹住的女子,玉可卿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只见她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全是蜡黄之色,颧骨因为脸颊过于消瘦而高高突起;曾经光华流转的眼睛,现在紧紧的闭住,看起来像是个死人一般。整个人虽说全部是在自己的怀里,但却像是秋风刮过之后的落叶,轻飘飘的,完全没什么重量。

这个模样,让玉可卿忍不住心中一疼;他揽住上官皎皎腰身的双手,忍不住攥成拳头;浑身的关节都嘎吱作响。

“皎皎,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你快点儿醒醒,醒醒啊!”将嘴唇轻轻的放在她的额头之上感受着她的温度,玉可卿忍不住低声呢喃道。眼中有泪,却强忍住不想让它滑落。最终,他还是没能敌过自己心中的悔恨和疼痛;任由那一滴眼泪不自觉的从心中滑落。

滚热的泪珠滴落在上官皎皎的眉心,忽然,他怀里的人儿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纤长的睫毛缓缓地睁开,露出不算是清澈的眼珠来。似乎看到是熟悉的脸庞,上官皎皎好像是放了心一般;抵不住身体的疲倦,再度昏睡过去。

整个过程,来回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可是玉可卿还是看见了。看见了她一刹那的清醒,也看见她一刹那眼中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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