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齿难忘?难忘的应该不是什么恩情吧?我以为,你难忘的是心里的怨呢。”淡淡的勾了嘴角笑,声音却同笑意相反,反而越来越冷漠。
珈蓝吓了一跳,诧异的瞪大了眼,不解:“世子为何这样说?”

“呵,我为何这样说,我以为你心里很明白。”眼眸半挑,恰恰和珈蓝惊讶看过来的眼神撞到了一块儿。浓浓的寒冷直射入珈蓝眼里,刺的她生疼。

“珈蓝不明白世子的意思。”敛眉垂眼,不敢再看赫连炫的眼。

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冷笑,赫连炫一边盯着珈蓝,一边从袖口掏出了一件物什,缓缓置于珈蓝眼前:“这东西,珈蓝可认得?”

一瞧见赫连炫手里的东西,珈蓝便眯了眼。但是她反应极快,立刻摆出一副莫名的表情来:“这是什么?枫叶么?”说完,伸手就要去拿那东西。

一直盯着珈蓝的赫连炫,自然不会错过她那瞬间的犹如条件反射一般的举动。在珈蓝伸手到跟前的时候,速度极快的又把叶子夹在手指之间收了回来。看起来很是为难的模样:“这是加了料的红枫叶,不过据说这材料很是麻烦,一不小心便可能毁了叶子。我也是特意询问了一番才知晓这些,所以……”

看赫连炫的模样,也知晓东西他是不肯让自己碰了。珈蓝笑的讪讪,故作无事的套近乎:“加了料的红枫叶?那是加了什么料?”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晓一般。

赫连炫不语,只是目光如同胶着了一般,始终落在珈蓝身上,握着叶片的手细细婆娑着叶片,好似珍宝。他手上的那片枫叶,看起来与普通枫叶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细细瞧去,会发觉那颜色着实暗沉了一些,太过于妖娆。竟是同项菲仪收藏起来的那两片叶子一般无二。

“这是在枫叶上涂了一层色料,在上面写字,平日里都看不出来,只有放在特制的药水中浸泡,才能显现出来。这东西,是传递消息的极佳道具。”

“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珈蓝惊讶的瞪着眼去瞧那片枫叶,一脸惊奇:“我从未见过这样传递消息的方式,确实很新奇呢。”

“是挺新奇。我也是刚找到制作药水的方子,才泡制了一份。既然正巧珈蓝你也过来了,就同我一道儿,看看这叶子放在药水里,是不是真的可以显出字来吧。”晃了晃手上的枫叶,赫连炫笑的温柔。

不知是不是月光映照的原因,珈蓝的面色有些苍白,笑容也似乎僵硬了一些。她抿了抿唇,轻声应到:“好。”

于是赫连炫笑眯眯的拿了一只碗吗,从橱柜里拿来一包药粉倒在空碗里,而后兑上半碗水。药粉很快便化开了,水依旧很是清澈,看起来同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不知为何,站在一边看着的珈蓝,面色似乎越来越苍白,脸嘴唇上的血色,都有些褪去。

赫连炫一心一意注意水里的动静,见药粉都化开了,便把枫叶放入碗中,让它漂浮在水面上。

叶子一点一点沾染上药水,渐渐的,颜色竟然开始变淡,药水却逐渐染上了暗红。静静的注视着水里的变化,没有多久,叶子上竟然真的显出了浅浅一行小字来:项菲仪留书出走,赫连炫心神不宁,等时机。

看清楚那上面显现的字迹,珈蓝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总算是褪了个干净,惨白惨白的,很有些渗人。她紧咬着下唇,一句话也不说。

“这字迹,我总觉得很熟悉。”轻笑一声,赫连炫转头去看珈蓝:“对了,珈蓝从前跟着我学写了一段时日的字,我记得,你那字迹,同这上面的,似乎很相像呢。”

听了赫连炫的话,珈蓝也不回应,依旧半低着头,好似被点了穴道一般。

“忽然想起来,你出去念书的时候给我写过几封信,我还一直收着。正巧,现在可以拿出来比对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很像。”赫连炫声音温柔,好似充满了好奇的孩童一般,一脸跃跃欲试。转身又去橱柜了抽出一张信笺来,不急不慢的打开。

这样状似悠闲的模样,在珈蓝眼里看来,就好像故意拖慢速度一般。时间虽然过得不算慢,但是珈蓝总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心里压抑的不行。等赫连炫终于打开了信笺,还没来得及比对,珈蓝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赫连炫故作惊讶,奇怪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珈蓝也不愿去深究他的伪装了,头垂的更低,说话却说得很流利,颇有一种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不得已:“字是珈蓝写的,情报也都是珈蓝传出去的。珈蓝自知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求世子降罪。”

见跟前的人终于松了口,赫连炫的表情瞬间转冷,淡漠的看着地上的人,“你也知晓这是不可饶恕的罪孽,那你以为,我会怎样降罪与你?”

珈蓝一愣,身子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垂在两侧的双手捏成拳,用力的连指甲都划破了手心:“珈蓝……甘愿受罚。”

“既然还记得背叛我会收到怎样的惩罚,看来你也并没有忘记我立下的规矩。”

“珈蓝是世子的人,不敢忘记世子的规矩。”

见那姑娘握成拳的手已经渗出血迹,嘴唇上也是被自己咬破后的猩红,赫连炫摇了摇头,声音倒是缓和了一些:“事情我都知晓了,没想到你还有个妹妹进了姬府。虽说是为了这唯一一个亲人,你才会透露我府里的情报,但是终归是坏了我的规矩。”

说到此,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也罢,你一个女孩子,即便有些学武的底子,身体终究不比男子,想来也不可能承受的了那么重的责罚。但是我也不可能姑息与你,从今往后,你离开雅兰苑,自己另谋出路吧。”

好不容易做好了心里准备,倒没想到赫连炫会给出这样的结果来。珈蓝诧异的抬头看赫连炫,却被他眼里的淡漠和坚决给震住了。呆呆看了好一会儿,珈蓝知晓结果不可能再有所更改,心里面默默泛起了苦涩,露出个牵强的笑意来。

“珈蓝谢谢主子开恩。”说罢,重重磕了三个头,起身离开了雅兰苑。

珈蓝一走,赫连炫又匆匆去了一趟客房,找西风寒的诸位长老商讨了一番,才不甚安心的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赫连炫只身去了皇宫。

“想通了?”一听说赫连炫进了宫,赵煦笑眯眯的迎了出来。

“菲仪呢?”并没有立刻回应,赫连炫看了眼赵煦身后,未曾见到项菲仪的身影,眉梢微微皱起,问。

“这么急作甚,早晚会让你瞧见的。”赵煦笑着摇摇头,自顾自的倚着窗坐下。

看他似乎有长叹的打算,赫连炫眉心拧的更紧,却不得不跟着坐下。

很快恒公公便端着两杯热茶上来。分别置于两人跟前的桌上。

“喝茶。”见赫连炫皱着眉一脸不耐,赵煦心里头好笑,随口招呼了一声,伸手端过茶杯,细细品了一口。

“菲仪不在这里?你把她藏哪里去了?”直接忽略了赵煦的话,看他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赫连炫又主动问道。

第一次瞧见他这般焦急的模样,赵煦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却又故意不肯透露,非得吊着他胃口:“莫要着急。赫连世子来的这样早,可用过早膳?”

依然没有得到答案,赫连炫很快明白了赵煦的心思。于是沉默不语,转头去看窗外。

“看来是还未用膳了。恒公公,去御膳房端两份早膳过来。”赵煦轻笑,侧头吩咐身边伺候的恒公公。

恒公公领了旨,转身便往御膳房走去。

很快,他便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一人端着一份早膳,在恒公公的示意下端进来摆在桌上。膳食很是丰盛,几碟小菜,几盘点心,一份粥,旁边还放了一碗素汤。都做的极其精致,散发着清淡的香,令人很有食欲。

赵煦执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眯起眼尝了尝味道,满意的点点头:“味道不错,赫连世子,你也尝一尝。”

赫连炫冷冷看了眼赵煦,见他真的开始用膳,心里面不耐更甚,却不便发作。但是此刻即便问什么,想来赵煦也不会回应。更何况他确实还没用早膳,淡淡的香气萦入鼻尖,竟真的觉得有些饿。

索性也拿起勺子,心安理得的用起了早膳。

看赫连炫终于动了手,赵煦不动声色的勾起嘴角,默默享用着自己的膳食。

两人皆沉默着,好似饿了许久似的,一句话也不说,都埋头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知道送上来的早膳都吃了个干净,赵煦让人把空盘都给撤了,又开始喝茶。

赫连炫刚缓和下来的表情又拧了起来,狠狠瞪了眼赵煦,忍了半天,又要开口。

赵煦却抢先了一步,瞥了眼赫连炫跟前的茶,“赫连世子不觉得口渴么?刚用完早膳,何不喝口茶润润喉。”

想着都等了许久,也不差这一会儿,赫连炫不语,倒是接受了赵煦的建议,端起茶喝了一口。只是他才刚尝了一丁点儿,一口茶还没完全咽下去,眼睛瞬间瞪大,放下杯子站了起来。“菲仪。菲仪在这里对不对?她在哪里?你为什么不让她出来见我?”

“哎。当真是关心则乱么。”赵煦轻叹,把玩着手里的杯盖。“菲仪不在这里。”

“不可能,这茶是她泡的,她不可能不在这里。”

“你才喝了一口,就尝不来了?”赵煦诧异,随后又露出了个笑容来,索性大方的承认:“不愧是赫连世子。这茶,确实是她泡的。”

“那她人呢?你让她出来见我。”

“她真的不在这里。她昨夜是在禅桂宫落的脚,你过来的时候,她早一步来了。只是听说你进了宫,她急急泡了两杯茶,说让人端给你,之后又走了。”

“她昨夜不是住在逸景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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