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白烨的话管用,还是关译的威力大,才过了几天,事情就有了结论。白烨一直跟乔灵栖显摆,称自己几句话就解决了二十年的纵火案,其实心里清楚得很,他不过就起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
刘山用了什么方法不得而知,但是确实给了舆论一个交代。二十年前的锅也找了出来,刘山自己做人证,澄清当年就只是一个意外,张译依旧是学校的好教授,没有花边新闻的好教授。不过他没说造成意外的人是谁,还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舆论本来就抓得是张译教授的死因,这一澄清,曾经受过张译恩惠的人满意后就撤了,热度也降了下来,虽然还有人咬着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也没掀起大风大浪。

白烨将这个消息告诉关译时,他怎么都不相信,还拿眼睛斜着白烨。

“你小子是不是又给我下套呢,同样的套路,第二次可就不管用了。”关译可还记得白烨炸他的话。

白烨连忙挥手,“我哪有这么多肠肠道道,你抬举我了。”

“我抬没抬举你,你心里还没有数么。”关译冷哼一声。

白烨扯开嘴角,微微一笑,“我这次说的是实话。”

“哼~”

白烨没理会关译的嘲讽脸,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他。

“这是新的墓地,学校出面买的,靠海的那边郊区,好几十万呢,可是这座小城最贵的墓地。”

关译扫了一眼照片,确实是一张墓地的照片,蓝天白云的,还能看到海边,确实是一块好墓地。

“让一个优秀教授老在小树林躺着也不叫事儿,这几天就动土了,把墓迁过去。刘山还组织一个拜祭会,当年受过张译教授恩惠的,都会过来,也算还他一个体面吧。”

白烨说着抬眸看了关译一眼,关译嘴角溢出一抹冷笑,点上一根烟,狠狠地抽着,三口就将一根烟吸到头了。

“你不说点什么吗?”白烨故意问。

“我特么还能说什么!”关译瞪了白烨一眼。

“很气愤吧,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居然只是一场意外。”白烨掏出打火机,给关译点上一根烟。“虽说刘山责任难逃,可张译自己也有责任,那锅那油那酒,他可都参与了买卖。说到底……都是命。”

白烨也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不过没往嘴上放,只是静静看着烟头烧过,冒烟,烟雾在半空中飘荡。

“呵呵,都是命!”

关译冷冷一笑。

“对了,你把那张译的尸体拿出来吧,别到时候挖墓,里面没有东西,不得吓死人。”白烨随口说道。

关译猛吸一口烟,吐在白烨脸上,嘴角抿着嘲讽。“你又怎么确定,张译的尸体就在我这儿呢?”

白烨挑起眉头,灿烂一笑。“我不确定啊,你说这句话之前我还不确定。”

但你说完这句话,可就确定了。

“你特么!又炸我!”

把烟头扔到白烨脸上,关译的脸紫青一片,恨不得把这个毛头小子大卸八块,这笑吟吟的嘴脸太特么欠了!

张译的尸体的确在他这儿,准确得说是骨头架。当年的张译入葬的是尸体,二十年过去,早已腐烂成了骨头架。关译一来学校就把墓给挖了,可比白烨挖墓要早得紧,他不想让张译躺在那么个阴冷潮湿的地方。

关译把一堆骨头装进了一个盒子里,就放在他家的书房里,那些书的最上面就是装骨头的盒子,乔灵栖还见到过,只是并不知道里面的东西。

白烨从小黑屋出来,兴势冲冲往乔灵栖房间跑,整个就是一欢脱的小鹿。跑进乔灵栖房间,话还没有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就看到桌子上一个木头箱子,乔灵栖正看着它。

白烨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乔灵栖不会已经把那堆骨头能搬来了吧。这么想着,白烨立刻窜到乔灵栖面前。

“这是什么?”白烨问。

“钟义刚刚搬过来的,我还没有打开呢。”乔灵栖诚实作答。

白烨挑起眉头,“你不会告诉我,这是从关译家书架上搬来的?”

“嗯,就是从书架上搬来的。”

没有比乔灵栖更诚实的人了。

白烨瞬间摊在沙发边上,合着他跟关译斗智斗勇了半天,终于撬出这么一点点事情,结果箱子已经被乔灵栖给搬来了,他岂不是白废话了半天。

“乔大神,你什么时候觉得这箱子有问题的?”白烨问。

“上次去关译的时候,就觉得有问题,一直耽搁着,今天才把这箱子搬来。”

白烨突然间坐起身,眼神中闪过一丝侥幸,“你应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吧?”

乔灵栖看着白烨泛红的脸蛋,忍不住捏了一把,嘴里吐出三个字。

“骨头呗。”

白烨:“……”

“骨头”最终被送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这天,风刮了一整天,残留在树上的枯叶,被劲风吹落,坠了满地。上午还有几束阳光,下午就变了天,三点钟的午后倒像是六点钟,阴得发灰。

新墓地里围满了人,学校派了几个人过来,还有张译教授生前资助过的学生,包括来看热闹的好事者,将一个凄凉的墓地,填得满满当当。刘山没来,主要是因为他还下不了床。

学校的一个领导,在张译墓前说了一大堆废话,还让校报拍了照片。几个受过资助的学生倒是真心实意,为曾经帮助过他们的教授,献了一束花。

白烨和乔灵栖带关译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散了,张译墓碑前堆满了花束,劲风一吹到处都是花瓣。白烨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微微愣神,转头又看了关译一眼,更是唏嘘不已。

这两人也太特么像了!简直就是一个人。

在凄冷的墓地里,一个长得像极了墓碑上照片的人,站在墓碑前,这个景象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白烨向来胆小,心都颤动着,往后退了两步。身后的乔灵栖往前一步,揽住了他的肩膀,白烨心里莫名就松了口气。

“死了就是死了啊,人死了后,就是活不了了。”

关译抚摸着墓碑,幽幽地说着。

虽然白烨很想说一句,你这不是废话吗!但是看关译的神色,有隐忍,不舍,纠结,悲痛,摸墓碑的手攥成了拳头。白烨的话堵在喉咙里,不敢开口。

“但是你死了,却还能再活。”

乔灵栖突然间答了一句,目光扫过墓碑上的照片,最后又落到了关译的脸上。

关译嘴角勾起,笑得有些凄美,一个大男人脸上,居然透出女人的媚态。

“是啊,我永远死不了,就算肉身破损,只要魅灵还存留,就能再次拥有生命,但是人类不可以,他们的命只有一次,没有轮回。”

乔灵栖破天荒地点了点头,“你永远死不了。”

魅永远也不会死,就算肉身腐烂,只要把魅灵存放在人体能量里,魅灵就会长成一个大圆球,里面充满人体能量,像是人的子宫,人形就能孕育出来,重新变成一只魅。

关译就是一只魅,而且还是刚刚幻化出人形没多久的魅,他的法力有限,这一点,乔灵栖早就发现了。

“我很好奇,你怎么长成了张译的模样。”乔灵栖转头看向他。

关译嘴角溢出一丝笑,坐到张译的墓前,整个身子依靠在墓碑上,“因为我太想念他了,就长成了他的模样。”

身后的白烨差点狂吐一口血,关译这幅姿态也太骚媚了,眼睛都能勾人,跟他正气严肃的脸十分不符,抚摸张译照片的模样,就像是在发-情,看着两张一样的脸,白烨觉得又渗人又别扭。

“我怎么觉得他有些奇怪啊。”白烨靠着乔灵栖的肩膀,小声说道。

“别害怕,不要紧的。”乔灵栖握住肩膀上白烨的手。

“我哪有害怕!”白烨死不承认,可是还躲在乔灵栖身后。

“等等,”白烨看了关译一眼,眉头微皱。“他为什么这么在乎张译,还为了关译要去杀刘山,二十年前的事件中,也没有涉及到他。”

乔灵栖敲了白烨脑袋一下,平时挺灵光的脑袋瓜儿,怎么突然间就糊涂了,乔灵栖好心提醒一句,“他一直就处于事件之中啊,别被外貌骗了,他就是二十年前当事人。”

乔灵栖说着转头看向关译,稍微一推理便知道,他可不就是当事人。

当事人?白烨抿着嘴唇,疑惑的目光在关译身上扫来扫去,对上他的眼睛后,白烨猛地瞪目,一个想法在头脑炸裂。

“他不会就是林彩儿吧!”

这个想法也太吓人了,话说出嘴后,白烨还是不太相信,急切地在乔灵栖脸上寻求答案,结果乔灵栖给了他一个“你觉得呢”的神情。

还真是林彩儿!

关译就是林彩儿!原来贯穿整个事件的林彩儿,是一只魅!她的肉体被烧过后,魅灵重新生长,长成了张译的模样,还给自己取了名字,叫关译。关译就是林彩儿,怪不得能一口咬定当时现场还有别人,也怪不得一心要置刘山于死地。

白烨抬头看着关译,应该说是林彩儿,惊讶还没有从眼神中散去,可是说起来,好像也是情理之中。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