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的时候,叶渺和程烁带着宝儿回到了京城。
齐皇带着百官在城门口亲迎,并在当晚在皇宫里举办了盛大的庆功晚宴。

东池科考与私兵一案,皇后虽然因为没有证据,而逃过一劫,但谁都知道,经此一事,齐楚的皇位,将永远与太子失之交臂了。

而下一位皇位最热门的人选,非凤归长公主的独子宝儿小少爷莫属。

其实齐皇不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而是有意传给外孙这样的倾向,群臣们早早就嗅到了,只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如魏国公苏国公等人一样坦然接受。

但齐皇没有明言,太子又没被夺号,群臣们纵使心知肚明,也不好多言。

直到现在皇后彻底失势,长公主之势势不可挡,以前保持中立的大臣们,这才纷纷在心中站了队。

好歹宝儿小少爷身上,也有一半皇室血脉不是?

而且太子平庸,几个皇子年幼不说,后宫在皇后的铁腕之下妃子们人人自危,连带着那些皇子们也唯唯诺诺的上不了台面。反观宝儿小少爷,小小年纪,气场十足,颇具帝王风范。

这一对比,大臣们心里的那点不满又淡了许多。

因此庆功晚宴上,大臣们都不自觉去叶渺程烁身边套近乎,表明态度的同时,也带着两分探究。

宝儿不负众望,面对所有大臣,该笑的时候笑,该板脸的时候板脸,改喊人的时候喊人。

一举一动,皆带着王者之气,让那些年过半百的大臣们惊叹不已。

于是一场晚宴过后,几乎没人再对宝儿有半点轻视不满之心。

在接受了宝儿会成为下任皇帝的事实后,大臣们心里又涌出别的担心。

因为皇后那边,太平静了。

以前不少大臣被皇后蒙蔽,以为是个慈悲为怀的好皇后,后来所作所为被揭穿后,方知皇后是个佛口蛇心的毒后。

这样的人,即便没了毒牙,又岂肯轻易放过长公主母子?

但从东池的事情被揭发后,这几个月来,皇后一直很平静,同往常一样,每日皆在偏殿里诵经拜佛,闭门不出,好似与世无争般。

这样的平静,越发让人心里不安。

好似平静的海面一样,没人知道下面蕴藏着怎样的惊天巨浪!

叶渺和程烁倒是如往常一般,不管去哪,从不让宝儿单独一人。

庆功宴后又三日,皇后终于派人来传了话,请明日叶渺进宫一趟,闲话家常。

名义上皇后还是一国之母,她既邀请,断没有不去的理由。

这日早上,叶渺收拾完毕准备出门,程烁细细叮嘱一番后道:“早去早回。”

“嗯,”叶渺主动抱了他一下,“宝儿就拜托你了。”

——

“见过皇后娘娘。”

不等叶渺拜倒,皇后主动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腕,“长公主不必多礼。”

叶渺也非诚心拜她,顺势站了起来,避开皇后的碰触,“谢皇后娘娘。”

“长公主似乎过于小心了。”皇后笑着收回手,面上笑意盈盈,仿佛两人之间什么仇怨也没有。

“小心驶得万年船。”叶渺道。

皇后似乎也不在意,挥手道:“坐吧。”

叶渺在下首坐下,“谢皇后娘娘。”

“东池的事情,让你费心了。”皇后叹息道:“本宫若早知外祖家心怀异心,定早早出手收拾了他们。好在长公主英明,才没铸成大错。”

叶渺道:“我身为长公主,为皇室和百姓铲除毒瘤,是我应尽的责任。”

当叶渺说到毒瘤两个字时,皇后伪装得极好的神情,终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裂缝。

“要是长公主身为男儿身,这天下百姓可就有福了。”皇后很快收拾好面部表情,“只是你终是女儿身,现在外面传你牝鸡司晨,野心极大,妄图颠倒阴阳,本宫身为你名义上的母妃,实在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叶渺略为讽刺地笑了笑,皇后这话说的好像对在背后逆天改命一事,全然不知情似的。

“牝鸡司晨,颠倒阴阳?看来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后,也不能免俗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最有野心的人,说起别人来却头头是道,对皇权的渴望与疯狂,这世上大概没人比得过皇后。

皇后拢在袖袍下的手心紧了紧,又很快松开,聊起了别的无关痛痒的话题。

叶渺心不在蔫的应付了一刻钟后,皇后道:“今日与长公主聊得甚是开心,日后若有空,多些来这里陪本宫说说话。”

“是,皇后娘娘。”叶渺站起来行了个礼:“不打扰皇后娘娘休息,先告退了。”

“送长公主。”

离开中宫后没走两步,便见一华贵装扮的宫装女子往这边走来,正是太子妃。

“见过长公主。”不知是紧张还是怎的,太子妃在给叶渺行礼时,身形晃了一下。

“不敢当。”叶渺伸手扶住她,“太子妃是去给皇后请安的吗?快去吧。”

太子妃面色微红道:“是,长公主。”

本是一个小插曲,没人放在心上,却不曾想到了晚上,宫里传来消息,说太子妃小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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